乐洝看向他手腕的手环,在兰月外庙中第一次见面时,她便注意到了这个手环,绝非凡物。
“泽祤,你这个手环可有什么不同之处?我看上面花纹奇特,很是漂亮。”
见她发问,泽祤将手伸到身前,翻转手腕,让她看得更仔细些,“这个手环,是我亲人送我的唯一遗物,我自小便戴在手上,从未摘下来过。”
竟是遗物,这是她未料及的。
他一直戴着,定是十分珍贵,如今却要为了她摘下放入灯中,若是无损还好,如果因此损坏或者遗失,那他定会伤心吧。
这样想着,乐洝抬手触摸着胸前的项链。
见到乐洝的动作,泽祤眼眸微眯,刚才他故意露出手环给她看,就是为了引出她的好奇。
胥铳既然说了贴身之物作引,那么除了他的手环,便只剩她的项链。
当日他探查之时,被项链之外的结界弹开。
若是将它放入灯中,不知能否借此,破开结界?
尺素此时有些着急,乐洝出神没有看到他们各自的表情,见乐洝一直摩挲项链,尺素顾不得别的,语气急迫,“主人,万不可取下!”
乐洝被她的声音唤回,放下手,朝尺素笑了笑,安抚她。
“好了,既已在胥铳面前表露了手环的存在,那么放入灯中的,只能是它。”
泽祤看向乐洝,“就用我的手环。”
乐洝还想说什么,被泽祤止住,“以免他们起疑,你们两个先回去。过一会我们一同出去逛逛。”
他看向尺素跟白邧。
尺素看向乐洝,她还有话要说,但现下也只能先回去。
刚才她情急之下说的话,想必泽祤已经怀疑,现在她不能再有别的动作了。
白邧跟尺素回到隔壁。
此时屋内只剩乐洝跟泽祤两个人。
泽祤手肘抵在腿上,身体微微侧朝着乐洝,手指微蜷撑着额角,目光定在乐洝脸上。
“你刚才。”
“脸红什么?”
嗯?
乐洝愣住,刚才?
也就说到夫妻二字时她脸红了一瞬,当时他没什么反应,还以为没被发现。
被他看到了?
“啊?没有啊?”
索性装傻。
她否认的理所应当,泽祤没忍住笑出了声。
泽祤:“没有吗?”
乐洝:“没,没有啊!”
泽祤:“没,没有啊。”
泽祤学着她的语气说话。
泽祤:“那你结巴什么?”
乐洝:“你才结巴。”
乐洝:“还有,你干嘛学我说话!”
见她恼怒,泽祤点到为止,没再继续逗她。
起身路过她身后时,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不逗你了。”
“你先换衣服,叫上他俩我们出去逛逛。”
乐洝拍开他的手,“泽祤!你把我头发揉乱了!”
泽祤哂笑,“你可别碰瓷儿,我都没用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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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换了村中人穿的衣服样式,在村中闲逛着。
泽祤见两人距离有些远,他靠近乐洝,揽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悄声,“别露馅。”
乐洝靠向他,然后点点头。
这样走着,便又走到了昨日的小摊前,还是那个年轻老板。
“姑娘可有喜欢的,让你相公买给你。”
乐洝没动,“你怎知他是我相公?”
年轻老板笑道,“哎哟,你们都快黏到一起了,这还看不出来,那岂不是我眼拙了?”
乐洝笑了笑,“我们昨日已经买了,今天随便逛逛。”
“好嘞,那二位逛着,”年轻老板也不恼,爽朗答应一声。
白邧跟尺素远远跟在他们身后,关注着他们四周。
二人走到其他小摊上,这个小摊的老板是一个年轻女子,见到二人,她道,“姑娘可有喜欢的,让你相公买给你。”
乐洝瞧了瞧自己,又看了看泽祤。
这么明显吗?
两人说同样的话。
乐洝答道,“不用了,我们随便看看。”
女子也是笑着说道,“好嘞,那二位逛着。”
乐洝笑笑,真有意思,此时乐洝还未察觉不对。
而泽祤却发现了。
他搂着乐洝的动作改为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到远处一个小摊前,也不说话,只盯着摊主。
乐洝被他弄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泽祤:“嘘。”
就这么等了一小会。
果然,这个摊主说了跟前两个摊主同样的话,“姑娘可有喜欢的,让你相公买给你。”
这时,乐洝也发现不对劲,猛地转头看向泽祤。
“泽祤!”
他拉着乐洝离开,走到一个屋子后面。
观望了下四周没人,泽祤在她耳边轻声开口,“这个村子有问题,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小心行事,村子里的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照常逛街,悄悄通知白邧跟尺素,”泽祤对上她的眼睛。
“好。”
二人重新回到街上,随便走到一个小摊前,泽祤拿起摊上一个珍珠胸扣,“这个胸扣可是一对?”
小摊老板道,“公子是想买给你的娘子吗?”
泽祤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只听见小摊老板又说,“那便有。”
老板拿起另一个珍珠胸扣,观它样式,显然,跟泽祤手里那个是一对。
泽祤接过,“我买了。”
“好嘞,那您逛着。”
又是这句,开头不同,中间不同,但最后这句却一样。
能够自如应对他们说的不同的话,很显然,他们是有自己的意识,他并未在这些百姓身上感受到异族气息,是人族没错。
正这样想着,意外发生了,卖给他挂坠的那个年轻摊主倒在地上,泽祤跟乐洝走上前去,白邧跟尺素也跟了上去。
旁边几个摊上的摊主围在旁边,但也只是围着,没有一人上前去扶。
泽祤皱眉,去探他的鼻息,生息全无,已经死了?
刚才还好好的。
泽祤越发觉得有问题,未等他下一步动作,便听到熟悉的声音,是奚兰跟胥铳,后者道,“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围在一起?”
奚兰看到地上之人的面貌,惊讶道,“小尘?”
胥铳看向泽祤,“这是怎么回事?”
泽祤眸中带着探究,“他死了。”
“死了?”
胥铳满脸的不相信,伸手探查小尘的鼻息,确认他真的没有生息后,胥铳语气悲伤,“小尘独自生活在这,没有家人,他的后事,交给我们处理吧。”
泽祤皱眉,这些人给他的感觉说不上来的奇怪。
还有胥铳,竟然如此平淡,竟不问发生了什么,没有丝毫想要知道地上这个人为什么突然死亡的想法。
泽祤面色如常,点点头,“我们帮你。”
胥铳起身,“不用了,你夫人身子不好,还需要你照顾。”
胥铳跟奚兰将小尘带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泽祤眸色渐深。
周围的人在胥铳他们离开后便已散开,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在自己摊前站着。
泽祤环视一圈,牵着乐洝的手回去了。
回到院子后,确认胥铳跟奚兰还没回来,四人一同到乐洝跟泽祤房间。
白邧跟尺素关上门,守在门边。
泽祤跟乐洝坐下,面色凝重,突然死人,这村中实在是太诡异了。
乐洝摩挲着下巴,“你说,怎么突然就死人了呢?”
泽祤胳膊搭在膝盖上,右手拇指跟食指来回撵着。
“现如今,胥铳跟奚兰明显不让我们参与这件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是不想我们知道的。”
乐洝思索着泽祤的话,看向尺素,“尺素,你去看着他们,有任何异常立刻回来。”
“是,主人。”
见尺素离开,泽祤看向乐洝,“你让她去监视,不怕她被发现?胥铳跟那个奚兰可不是普通村民这么简单。”
乐洝拍拍泽祤的肩膀,悠然道,“放心,尺素做事一向谨慎,不会被发现的。”
听她这么说,泽祤不再多说什么。
她虽涉世未深,但也聪明敏锐,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知道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既然她让尺素去监视,想必有把握。
“好,此时已过正午,接下来,便是晚上的行动了,”泽祤注视着乐洝的眼睛。
乐洝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先一步错开视线,“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照顾你。”
照顾她?她有什么好照顾的。
“他们不是说你身体不好,需要照顾吗?此刻自然是要照顾生病的你,若是他们发现尺素,便说你身体虚弱加重,让她去寻他们的。”
乐洝挑眉,老谋深算。
果然狡猾。
看到乐洝眼中的揶揄,泽祤翻了个白眼,“好了,现在只需等着看你的剑灵带回什么消息。”
“你不要小瞧尺素,她可不是普通剑灵,”乐洝语气带着骄傲。
“哦?”
泽祤一脸探究。
乐洝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完了,不能暴露尺素的身份,“她很聪明,战斗力很强的。”
“是吗?”泽祤反问。
“当然了,”乐洝一脸骄傲。
泽祤点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乐洝暗自松了口气。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尺素还没回来,乐洝有些着急。
胥铳跟奚兰的身份尚不知晓,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正当乐洝打算出去寻找她时,尺素回来了,她身后跟着一名男子,男子身穿灰白色交襟束袖锦衫。
这男子......
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