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谷，你认为人性究竟是什么样的？”周游先抛出了一个问题。

    吴谷想了想，以前上哲学课的时候有探讨过这个问题。

    “除了性善论和性恶论这两个千百年来探讨不休的议题，还有洛克的白板论和尼采的复杂性论。”吴谷顿了顿，“不过我还是更偏向于尼采的复杂性论，人性是可以流动的，无法简单定义。就像王子怀，如果没有生在末日，可能是个不争不抢，与人和善的性子，但是现在，他也就是个一心想活下来的性格。”

    “一心想活下来好像也没错，小谷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呢？”周游循循善诱。

    “因为我觉得他没什么本事，但靠拍马屁的本事留在了研究所。如果不是要赶他走的时候，刚好测出了他有精神力，他这种蛀虫早就走了。”

    吴谷越说越生气，她从小到大那么努力，才换来今天的结果，他凭什么就靠张嘴巴，坐上现在的精神力研发部部长的位置？

    “所以小谷是觉得心里不平衡。那你觉得他抢了哪个本应该属于别人的位置？”周游并不着急，她有的是耐心慢慢打开吴谷的心结。

    吴谷摇摇头，“好像，硬要说他抢了谁的位置也不算。而且我们研究所现在还远没有达到容纳额的上限。也算不上说他是抢了谁的机会。”这么说完，吴谷也有点懵了，那自己这些年在气什么呢？

    “你是在气不公，对不对？”周游听到吴谷的心声就知道她离彻底想开不远了。

    吴谷点点头，“是啊，不公平。虽然王子怀从表面上来看没有抢夺谁的机会，但是他凭什么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留在这里呢？”

    “那小谷，你觉得所有人的智商是一样的吗？”周游笑着看着她，相信她能懂自己的意思。

    “你是想说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吗？”吴谷虽然从道理上明白了，但还是有点不想接受。好像这样就背叛了努力的自己一样。

    “不是的，我正是要说世界上就是有绝对的公平的。这也是那个凌霄道长说的让我最有感悟的发言。”周游实在是叫不出老道了，那明明就是个姑娘咧，看起来比她那时候还小。

    “小谷，我直接带你去我的回忆里看吧。”吴谷知道周游的意思是和她共享记忆，二人都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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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47年3月21日

    帝都首脑办公室内

    周正恒被首脑一个急电叫到办公室，还应首脑的要求带上了周游，结果一进门，就见一个穿着淡紫色广袖襦裙的姑娘，大剌剌地坐在首脑的办公桌上，头顶戴着个像月牙一般的配饰，应该是个道冠。

    最滑稽的是，她居然还在人中的位置贴了两撮八字胡，下巴粘了山羊胡，这难道是不希望别人认出来她是女子？

    不伦不类，这是周游对这姑娘的第一印象。

    然后她的舅舅周正恒就开口了，“这位..就是首脑所说的能拯救我们昭国之大厦将倾的贵人？”显然听她老舅的语气，是不相信的。

    她都能看出来这是个姑娘，她那鬼精鬼精的老舅又怎么会看不出呢？

    这姑娘没开口，只是翘起腿回头给了首脑一个眼神。

    首脑立刻回应道，“这位你们可称她为..额。”大概是首脑睁着眼睛说瞎话也需要一点心理准备吧，隔了好几秒才说，“凌霄..老道。她说的话你们不可不信。”

    瞬时自己舅舅脸上红的绿的一片，好不精彩。虽然是觉得首脑大概真的是上了年纪了，没被保姆骗钱，倒是被这穿着古人服饰，装神弄鬼的小丫头骗了个正着。

    但毕竟是首脑发话了，周正恒只好顺从地叫了一声“凌霄老道”，而自己当然也上道的叫了一声。

    只见那姑娘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嘴里絮絮叨叨念着，“这梦可真真实啊！”可周游看在场其他两个人的神情都不像听见了，这第一次周游便只当自己是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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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拖沓的电视剧啊，我想快进..】吴谷冷不丁地吐槽了一句。

    回忆瞬间黑屏，周游耐心地安抚一二，“这小祖宗总共也没待多久，马上就到关键处啦，小谷别心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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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上一句话，大家似乎都没听到她说，但是下一句话，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真真的。

    “老吴啊，这个就是你的接班人。”只见凌霄指指周正恒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她并不是用疑问的语气，而是像宣布，或者说笃定的语气。这让她和舅舅都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什么，捧杀？

    本身自己舅舅周正恒和范建英，就都是下一任首脑的有力竞争对象。就等着看三个月以后，范建英搞的那场大型的实验成功与否，来定到底谁才是下一任首脑的。

    其实舅舅并不在意自己是否是首脑，他只是希望可以不要死那么多人。所以，如果面前这个姑娘是首脑十分信任的人，那何不借此机会停了那个实验？

    “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我们可以终止三月以后在‘沧溟’的实验？”周正恒急迫地问道。

    “不可。”凌霄摇摇头，“这件事的发生是必然的，你阻止不了。若强行阻止，昭国反而无法有寸进，那到时候就真的是大厦要倒咯~”

    “可是..那么多科研人员，国家花费了多少财力物力培养的人才，难道就要这样白白牺牲在这种，没有任何动物实验为背景的荒谬实验上吗？”周正恒有点恼了，这难道不是草菅人命嘛！

    “你可知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软？这个毛病不好，你要尊重个人命运知道不？你做将军的，不应该早就见惯生死了吗？”凌霄此刻就真的像是长辈一样在教育周正恒。

    奈何首脑在，他也不好发作，只能据理力争。“我们昭国国力昌盛，现下已经和平了多久了，又不是古时候需要上阵杀敌的年代，我怎么可能将我们昭国国民的生死看的轻如草芥？”

    “不不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尊重他人命运，可不是说生命如草芥。”凌霄知道这些观点对这个年代的人有些难以接受，随口感叹一句，“哎，你们真是离老祖宗的文化越来越远了，所以才越活越回去了。”

    “那难道那些科研人员就该死吗？我们研究海水污染还需要依仗他们，我们的国民还要依仗他们，如果他们死了，我们国民怎么办？”周正恒渐渐冷静了点，但听起来像是想好好辩上一辩了。

    “谁告诉你这海水污染是靠研究解决的？要我说本身也没人有本事解决这个问题。”凌霄又补充道，“只能与之共存。”

    “我不懂，就算不靠他们解决，也没必要杀了他们吧？”周正恒还是不能接受此人的一面之词。光靠她嘴这么上下一碰，那么多人就变得该死了吗？

    “好吧。那我们先扯回去。你可知道范建英选的日子有何含义？”这次没等周正恒问，凌霄直接就说了，“因为在那天晚上八点过后，灾难级台风会将整个申市都淹没。”

    “什么？那..我们现在不应该提前就开始预警市民，将他们往内陆地区迁徙吗？”周正恒虽然是不想相信面前这人，但是如果是真的，那对昭国损失可就太大了。申市可是昭国的经济中心！

    “可以，但不是现在，必须是提前一天，由政府专线运输，以免有人提前拖家带口的离开。”凌霄看周正恒着急那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一天根本不够转移，那如果转移的人不到一万呢？而且这里面还不能包含50岁以上的人。”

    【凭什么？】吴谷看的浑身都发抖。【她凭什么张张嘴就决定我爷爷奶奶的生死。算了，你继续，我倒是想看看她还有什么荒谬之言！】

    “凭什么？”周正恒气的发抖，“你凭什么张张嘴决定那么多人的生死？你的考量依据是什么？”荒谬！简直是荒谬之极！他实在没办法对这个黄毛小儿冷静，还说她不是草菅人命！

    这时候首脑发话了，“你先冷静，听凌霄老道说下去。年纪也不小了，做事还这么浮躁。”

    周游在一旁听着暗自想，反正这人也没办法真的手眼通天，到时候她私下偷偷告诉吴谷，让她早做打算，把爷爷奶奶带走就好了。

    吴谷本来想问那为什么最后没告诉我，但是想了想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吧。

    凌霄似乎是有什么感应一样，接下去说的话就好像是对着周游说的一样，“记住，不要随意干涉他人命运，不然只会害人害己。”

    周游听出来凌霄是在点她，也没吱声，她可还没相信这小姑娘呢。

    “转移的那些人，只能是未来‘沧溟’研究所的亲属，而且要不满50岁才行哦。”凌霄继续说下去，她也懒得等周正恒质问了，“之所以这样，是要让他们全都可以安心的来到研究所。至于为什么要不满50岁，那如果我告诉上将，未来全球只有不到100万人活了下来，你该当如何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反正早晚都要死，不如早死早超生是吗？那你可真是，有大局观啊。”最后几个字周正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的。

    “不不不，谁告诉你就一定早超生了？他们或许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呢？”凌霄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脸却是朝向周游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