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以前从未了解过他的审美,原来竟然跟边风相似?

    魏鸮拿着这身衣服重回更衣室,穿上在铜镜面前晃。

    漂亮是漂亮,但终归素了些。

    魏鸮的品位其实很俗,她就喜欢那些极红极粉的东西。

    从来没像官宦阶层流行那样为了附庸风雅追求清淡素雅。

    原本她长得就娇艳,当然要穿艳丽的衣服欣赏自己的美。

    只不过上辈子边风喜好和一般文人差不多,魏鸮才专门穿那些淡色的衣服。

    谈不上曲意逢迎,不过是夫妻之间彼此迎合的情趣。

    魏鸮穿着淡青色的裙装出来时,江临夜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

    魏鸮捏着腰缝,有些不自然的垂头左右打量飘动的下摆。

    “这样真的好看吗?”

    江临夜抬眼,口气说不上热络。

    “后宫妃子众多,衣着不宜扎眼,况且你本就会是宴会的焦点,还是低调为好。”

    魏鸮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

    点头。

    “就依殿下所言便是。”

    江临夜将看好的奏报折回原样,又不着痕迹瞥了她一眼。

    魏鸮正坐在八仙桌旁的玲珑凳上,由心月插簪子,两个人叽叽喳喳的。

    她的审美很好,哪怕没穿自己心仪的裙子,还是很有品位的选了两支月白海棠簪,簪在精心梳理的随云髻上,一朵簪在头顶,一朵贴着白皙的耳朵,加上四周缀着几颗米粒大小的珍珠,整个人素淡而不失优雅,反而多了丝仙气。

    “心月,我这样怎么样?”

    “小姐,我要是个男人,肯定被你迷的不止天地为何物了。”

    心月调皮的夸完才想起来世子还在,赶紧紧张的捂着嘴。

    魏鸮转过脸来,提着裙子款款走到男人身边。

    “殿下……我自己配了两支簪子。”

    “你要是觉得不好看,我自己再换。”

    她缓步走过来,衣袂飘飘。

    跟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衣服和发饰。

    宛若清晨盛开的海棠,清新怡人。

    江临夜眸光微动,一时间有些愣怔。

    魏鸮已经走到他面前。

    再次疑惑的开口询问。

    “殿下,你觉得这一身如何?”

    江临夜回过神来,凉凉看着她。

    “还可以。”

    “行,那就这样打扮了。”

    魏鸮看了他一眼,笑着转身,让心月给她补胭脂。

    江临夜轻咳一声,思绪彻底恢复清明,忽然扫到她藏在衣袖的手中有块一闪而过的纱布。

    他俊眉顿时拧起,正要开口询问,下人进来提醒入宫时辰已到。

    江临夜只好作罢。

    四驾马车早已准备在院外,通体紫红,华盖珠翠围绕。

    魏鸮刚坐进去就感到寒意逼将上来,不知道这男人怎么又不高兴了?

    疑惑的凝眉看了他两眼,转念一想,这男人就这德行,指望他好脸色,还不如指望天上星辰掉下,遂作罢,小心地将换了单层纱布的左手掩在衣服下。

    江临夜捕捉到她的举动,眼色更黯。

    她又瞒着他瞎搞了什么?

    一路无话,到了东华门,换乘青帷小轿,一行人紧急行至御花园。

    拿着拂尘的总管太监崔放早已等在入口,一见他们,便满脸堆笑迎上来。

    “奴才参见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千岁。”

    崔放是皇上身边的老太监,随着当今圣上登基一路擢升为敬事房总管,执掌太监升降。当年崔放能在皇上身边伺候,少不了八王爷提携推荐,如今身居高位,自然忘不了八王爷一家的恩情,待江临夜他们当然不比其他。

    “平身,圣上还没到?”

    江临夜越过掩映的草木山石,隐约看到对面液池两旁已经升起明灯,不少皇眷宗亲到了场,宫女太监来往传送,兼之各种说话声,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吵闹的场合,不由面上显得相对冷静。

    崔放笑道:“皇上还在小书房跟几位大臣议事,让奴才先过来伺候各位王爷小姐。殿下的位置已经安排妥当,奴才特意给你选了个临近液池的,一偏头就能看到池中美景,而且远离人群,不会吵得您心烦。”

    江临夜应了声,这宫里能伺候皇帝久的都是聪明人。

    这点事不需要他过多吩咐。

    崔放便扭头看向一旁的魏鸮。

    “这位便是远来和亲的世子妃吧?”

    崔放赶紧躬身行礼,说了声世子妃千岁,夸她选了二殿下好福气。

    魏鸮自踏入宫门便控制不住紧张,心脏突突狂跳。一想到待会儿会见到边风,眼睛紧张的都不知往哪看。

    等到崔放喊第二声,才注意到对方的搭话。

    抬头客气地对他笑笑。

    “臣妾托陛下鸿福才能远嫁而来,唯兢兢业业日日焚香,祈愿两国烟熄烽燧,共沐天朝福威。”

    “这福陛下与万民共享,比妾身享受更好。”

    崔放想不到她会如此认清自己的位置,原以为文商会送来一个无关紧要的美人,他日两国就算闹翻也无须在意,想不到这美人不但有容貌还有脑子。

    这宫内外最忌讳的就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聪明的主子,下人伺候起来才安心。

    话中多了几分尊敬。

    和蔼道。

    “陛下虽说性情严酷些,但对咱们宗亲还是疼爱有加。娘娘既然嫁过来便是自家人,今夜只当寻常人家见叔伯,只管放开喜乐,不用过分紧张。”

    不过一会儿,崔放还要接待别的皇妃,自去了。

    江临夜感受到身旁依旧心绪不宁,四川乱看,眸色微沉。

    “既然知道要兢兢业业为两国祈福,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魏鸮一直掩饰伤口,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发现,单手缩在袖中,装傻道。

    “什么?哦,臣妾今早沐浴脚滑,手不慎砸在放簪子的木盘上,就不小心……在上面刺了个小孔。”

    江临夜当然不信她,如果她真摔倒受伤,院里的丫鬟怎么没有通报。

    一把抓住她缩着的手在空中。

    左手手腕上缠了好几层纱布,严严实实。

    看样子根本不像意外那么简单。

    “既是不小心弄伤,何故一路躲躲藏藏,生怕本世子看见?”

    他话中带着冷意,尾音上扬。

    引得跟来的小厮人人胆寒,却不敢偏头来看。

    魏鸮柳眉轻皱,手腕被他抓的有些痛,双颊微红更显娇软可欺。

    正想办法找借口。

    忽然一声爽朗的男声传过来。

    “哈哈,夜儿,原以为你不喜热闹会来得晚,想不到来得比我们还早。”

    “看来还是你哥更了解你。”

    江临夜放下魏鸮的手。

    只见穿绛红色四爪蟒纹袍,宽额深目的一位中年男人走过来,男人身材高大,气势如虹,一旁随之而来的穿湖蓝色翟衣的妇人好奇地看着魏鸮,不住打量。

    “这位就是弟妹吧?临夜,还不快给爹娘介绍。”

    一旁身穿月白色长衫的翩翩公子也笑着从后面凑过来,嗓音如玉瓷般悦耳,眉目如画,清润如玉。

    魏鸮身体的血都仿佛逆流,心口发烫,抬头,只见多次跑进在梦中的男人出现在面前。

    上辈子江边风去世后,她被江临夜抓进狱中审问。

    脏臭的牢房,她无数次从梦中哭醒,祈求上天再给她一次重新见面的机会。

    只要能再看看他,哪怕一眼,便是粉身碎骨她也愿意。

    万万没想到,上天居然真的看她可怜,再给了她一次机会。

    江临夜对八王爷握拳拱手,淡淡道。

    “皇上关心儿臣婚事,今日原该提前到场。”

    接着对爹娘介绍起魏鸮。

    老两口昨日也参加了两人的喜宴,只不过碍于和亲这一层关系,更多是陪着陛下在宫内同文商来使、随行的王爷宴饮。

    所以直到现在两人才知这和亲公主长什么样。

    八王爷只当完成陛下的任务,对魏鸮不算亲昵,看了她两眼,只礼节性地点点头。

    “嗯,不错。”

    倒是夫人宋氏不住盯着魏鸮瞧。

    一早她就打听到这位和亲公主美若天仙,是倾城倾国那类的美人,原本她还怀疑只是文商为了和亲放的假消息,如今一见,果然不虚。

    哪怕是个外来户做世子妃,以她的相貌,也不算委屈夜儿。

    “你就是鸮儿吧……”

    “臣妾拜见爹娘,原应早上给二位奉茶,只因礼教嬷嬷让臣妾等着晚宴先面见圣上,所以没有过去,请爹娘责罚。”见她看过来,早已知晓婆婆秉性良善的魏鸮藏住左手,礼貌地行礼。

    嗓音软软的,言行也很懂规矩。

    宋氏高兴地将她扶起,连连客套:“什么责罚不责罚的,你大老远过来,又身兼两国和平重任,原本就与其他女子不同,不应过分苛责。”

    她凑到魏鸮耳语。

    “夜儿昨夜待你如何?我怕他那个冷脾气……没让你受委屈吧?”

    魏鸮愣了愣,回忆起昨晚简朴寒酸的婚房,剑下苟活的自己。

    嘴唇扯起僵硬的笑。

    “挺好的……我跟世子很合得来。”

    宋氏见她迷茫的神情就知道根本没同上房。

    这么多年不近女色,她都怀疑这个二儿子到底喜不喜欢女人。

    遗憾地叹口气,笑着顺顺她的背。

    “那就好,既是成了亲,以后就是一家子,以后跟临夜好生生活,爹爹额娘会多多帮你们,有什么问题就找我们。”

    上一世婆婆举止得体,从不会问这种夫妻私事。

    看来因为江临夜的性格,婆婆处理婆媳关系的方法也变了。

    魏鸮下意识瞥了江边风一眼。

    “多谢爹娘挂心,臣妾明白。”

    宋氏满意地摸摸她的头。

    江临夜跟长兄江边风也在寒暄。

    毕竟成了婚,跟婚前不一样了。

    两兄弟自然有话题可聊。

    魏鸮这边说完话,抬头看过来,视线又不自觉黏到江边风身上。

    三年前刚成婚的他。

    比之前更年轻有活力。

    身上翩翩公子那股意气风发的味道掩都掩不住。

    江临夜原本打算将哥哥也介绍给她,可这会儿看她的目光,总觉得她对哥哥过分特殊,

    似乎一早就认识他。

    江临夜骨指轻握,道:“筵席马上就开,人多杂乱,爹爹、哥哥还是先带娘去座上坐着。”

    “各个王府的女眷都盼好些时候,等着额娘过去说话,不要让大家久等了。”

    难得宗亲宴会,这次来得齐,江启一想还有许多感情要联络,而且不便过去太晚,便同意带妻子、江边风过去。

    江边风这边没发现任何异样,拍了拍江临夜肩,示意待会儿跟他们坐一起。

    几人背影逐渐在绿植后消失,魏鸮对江边风还有些恋恋不舍。

    头不住往那边看。

    也不知边风今天要坐哪里,自己还能不能跟他说上话。

    就见江临夜终于忍不住,忽然扯着她往北走了几十丈,去了一座假山的洞穴中。

    将她按在洞壁上,一只大掌撑在她肩头,一只用力攥住她左手腕,让她逃离不得。

    嗓音隐隐压着怒气。

    “方才看了哥哥几次?当我是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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