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祥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初醒的城市,神色冷峻。他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轻叩,眼底一片寒潭。
“网上都快炸开锅了,都在猜你俩的关系。有说你是金主的,还有猜是挚友的。”莫仲初的声音从耳机里钻出来,带着几分戏谑:“怎么,打算一直藏着掖着?不公开?”
“这得看我太太的意思。”梅祥的声音里染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他应了声“进”,郑理便推门而入,将一份报表轻放在桌案上。
电话那头的莫仲初显然没料到这回答,啧了两声:“行啊你,没看出来,铁树开花还带柔情的?”
梅祥没接他的调侃,语气一变,秋后算账似的问道:“你们辰星公关是拿了工资不干活?风波平息了,才出来发个公告收尾?”
“这不是知道你手眼通天,肯定能搞定嘛。”莫仲初语气依旧不急不缓,邀功道:“不过我倒是帮你揪出了幕后推手,据我们技术部们调查显示,最初大规模联动带节奏的几个营销号,资金流都指向一个人。猜猜是谁?”
梅祥指尖一顿:“谁?”
莫仲初低笑一声,吐出名字:“南思怡。”
梅祥眸色骤然一冷,周身温度降了几分。
闲聊两句挂了电话,他转身走回办公桌,目光扫过眼前的报表。太禾股价虽因这场风波泛起些微涟漪,但根基未动,影响终究有限。
郑理垂眸立在一旁,沉声禀报:“先生,董事会那边正借着这事煽风点火,恐怕没安好心。”
“无妨,让他们闹。”梅祥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没让这些人长记性。”
郑理适时补充:“他们私下动作的证据,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
“继续盯着,别让他们翻出浪花。”梅祥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郑理应声退下,办公室里只剩纸张翻动的轻响,沉肃压抑。
蓦然,电话铃声打破安静。
梅祥看了一眼来电,眸色一软,接通电话:“睡醒了?”
“嗯。”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嘴角不自觉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声音里带着几分纵容:“小懒猫。”
苏青黛正蜷在阳台的秋千上,听筒里低沉磁性的嗓音顺着耳廓钻进来,带着酥麻的痒意。她的脑海里浮现昨晚梦里两人在床上热吻的画面,下意识攥紧了睡衣裙摆,声音支支吾吾,透着点心虚:“我……我昨晚好像喝多了,没闹什么笑话吧?”
梅祥闻言,眸色微眯,眼底掠过一丝玩味。这小姑娘,竟是把昨晚的事都忘干净了?
听筒里突然的沉默仿佛有了重量,压得苏青黛心跳如擂鼓。
“笑话?那倒不至于。”梅祥慢悠悠地,慵懒的声音带着点促狭:“只不过,某人昨晚拽着我……”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苏青黛几乎屏住了呼吸。
声音里那抹玩味更浓了:“非要亲亲。”
“砰”的一下,苏青黛感觉脑袋里炸开了烟花,脸也跟着“腾”地一下红透了,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绯色。
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脸,仿佛这样就能隔绝电话那头传递过来的羞赧。她怎么会……脑海里又浮现昨晚的梦,模糊的灯光,梅祥好看的五官,还有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以及那个差点擦枪走火的热吻……
“我,我只是喝糊涂了。”她急急地辩解,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那个……最后我应该没做什么吧。”她试图转移话题,心却悬得更高,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更让她无地自容的细节。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低的,愉悦的轻笑,像石子投入心湖,漾开一圈涟漪,让她攥着裙摆的手更紧了些,丝滑的布料被揉出细小的褶皱。
“别的没做。”梅祥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但那份纵容的笑意依旧清晰可辨:“只是……”
“只是什么?”苏青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梅祥嘴角的笑意加深,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敲,仿佛在回味那炙热的吻。他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情人间的低语。
“只是你拉住我不放,没办法,我只能满足你了。”
苏青黛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脑海“轰”的一声炸开,昨晚梦里那些零碎却火热的画面,滚烫的亲吻,交缠的气息,梅祥滚动的喉结……瞬间变得无比清晰,与现实重叠!
所以,那根本不是梦?!
羞耻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几乎握不住手机。
“我……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彻底慌了神,只想把自己藏起来,或者时光倒流。
梅祥似乎能想象到她此刻羞愤欲绝的模样,像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他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却强忍着,声音依旧低沉平稳,甚至带上了一点循循善诱的意味。
“真不记得了?”他顿了顿,给了她几秒煎熬的时间,才慢悠悠地,带着一种近乎恶劣的愉悦,补充道:“那……今晚我帮你回忆回忆?”
电话里传来苏青黛短促而慌乱的吸气声,她炸毛般说了一句:“不用!我要下楼吃早餐了,拜拜!”
电话被慌不择路的挂断。
梅祥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指间把玩着一支钢笔,没忍住笑出了声。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抹掌控一切的,带着宠溺的玩味笑意始终未曾散去。
直到临近下班。
牛马郑理一边汇报工作进展,一边忍不住多端详了老板几眼,这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他还真是没见识过。
“先生,这是南思怡小姐与张雅这几年的资金往来。”郑理将文件轻推过去,指尖在桌沿顿了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提到南思怡,梅祥的神色骤然一冷。看出郑理的踌躇,他抬眸:“有事?”
“张雅已经全招了,”郑理斟酌着开口:“只是她提了句,说南小姐或许在老宅安了眼线。当然,这只是猜测,暂时没有实证。”
梅祥眸色瞬间掠过一丝冷冽,指节轻叩桌面:“把人约出来,餐厅你定。”
郑理心里默默为南思怡捏了把汗,沉声应道:“是。”
办公室重归寂静后,梅祥转向落地窗外的城市天际线,眸色渐趋复杂。
南家在港区的家族脉络盘根错节,南思怡本是南朝启与第一任情人的私生女。当年南朝启尚未掌权时,因与梅父交好,又怕正房知晓,便将刚满月的她寄养在梅家老宅。
她在梅家长到七岁才认祖归宗,返回港区。在他心里,她始终只是个需要照拂的妹妹。却没料到,不知从何时起,这份纯粹的兄妹情竟被她悄悄扭曲成了别的心思。
她曾直白地向他表白过,只不过被他冷硬拒绝得不留余地。事后她笑得轻快,说自己早已放下,仿佛那段心意不过是过眼云烟。可上次在老宅,她对着苏青黛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加上今天操纵媒体泼脏水。原来她所谓的“放下”,从来都是伪装。
梅祥眯起眼,眸底的温度一点点沉下去,寒意顺着眉骨悄然蔓延。
*
饭店订在城中心顶楼的高级餐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流光溢彩,却透不进两人之间的方寸之地。
南思怡坐在梅祥对面,姿态看似闲适,背脊却挺得笔直。郑特助打来电话时,她特别激动,阿祥哥哥从来没有单独约她吃过饭。她今天刻意精心打扮过,妆容无懈可击。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用她惯有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眼神看向对方:“阿祥哥哥,今天怎么想起约我吃饭了?最近不是很忙吗?”
她刻意放软了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
梅祥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切好的一块牛排送入口中,缓缓咀嚼咽下。之后放下刀叉,拿起餐巾,姿态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南小姐。”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丝毫波澜:“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南思怡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试图接话:“是啊,从小一起长大……”
梅祥抬手,一个微小的动作便打断了她。他端起面前的水晶杯,轻轻晃动着里面暗红色的液体,视线却牢牢锁着她,不容她有任何闪避。
“过去的事,好的坏的,都过去了。”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你做过什么,心里清楚。看在这么多年的情份上,也看在南伯父的面子上,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既往不咎。”
他抬起眼,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南思怡脸上。那眼神深邃,没有温度,清晰地映出她刻意维持的笑容,也彻底驱散了那层虚假的亲昵。
南思怡的心猛地一沉,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他一定是知道了今天的热搜是她做的,或者知道了更多。不然,他不会在今天这样摊开来说。
梅祥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她所有的伪装:“但我的底线,只有一条。”
他微微前倾,身体带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小小的桌面。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警告意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离我太太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