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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障里

    冷而清沉的嗓音,猝不及防地闯进耳中。

    如数九寒天凝在檐下的冰棱,带着锐利的冷感。

    顷刻间,化作实质般,刺得心怀鬼胎的人悚然泄力,松开了牵制着蒲灵的手。

    与此同时,听到这个声音后,蒲灵的困意也在一瞬间减轻了大半。

    她循声望过去。

    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的右后方已经伫立着一个沉默高大的身影。

    那人,此刻正临站在一台低调又不失奢华的豪车前,而那辆车,赫然是在每次出差回来后、便会风雨无阻地来接她去吃饭的座驾。

    青恪哥……

    这一称呼在蒲灵脑海升腾而出,但还未化形为气音,便无端于喉腔处止住。

    眼前的男人着一身最衬他身份与地位的西装,剪裁合宜,质地考究,将本就优越的身材描摹得更为清健有型。

    无论是标志性的出行工具,还是衣着打扮,亦或是跟数天前见面几无变化的发型,都昭示着这人就是靳青恪。

    但蒲灵还是略作迟疑。

    只因出奇地,对方现在竟以黑色口罩蒙面,挡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而那双眼睛……

    蒲灵望过去的时候,“靳青恪”也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对视上的那一秒,四目打结,万籁俱寂。

    ——“一双很会爱人的眼。”

    目及那双眼眸时,蒲灵的脑海便不合时宜又不可抑制地冒出了这个念头。

    昨天谷佳佳跟她提起这一形容词句时,恰似过耳秋风,令她无多感触。

    因为,蒲灵完全想象不出怎样的一双眼眸会被描述如此。

    而现在,就在这一刻,突然具像化——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那样的人。

    不说话,只安静地看着你,也觉得,他已经在用眼睛轻吻你。

    ……

    “你哪位啊?”

    丁豫杰不满的声音忽地响起。

    他后知后觉发现,方才就凭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自己就怂得下意识照做,简直丢脸至极!为了找回场子,也试图撑起气势,他拔高音量:

    “你他妈吃饱了撑的吗?管那么多闲事?”

    一番话,聒噪如黏腻夏日里声嘶力竭的蝉鸣,搅得人心烦意乱。

    也将流蹿在周遭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一举击碎。

    被质问的对象却是看也未看他一眼,视若空气般。

    却在看见蒲灵露出稍显迷茫与迟疑的神态,男人终于有所动作。

    他抬手,勾下覆于面上的那张黑色口罩,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如玉雕般的脸庞,微抬唇角,弯起一抹浅淡弧度,偏冷质的嗓音勾缠着温和,唤她:

    “小灵。”

    出挑的清隽皮囊,熟悉的称呼,难以复制的嗓音与语气。

    是靳青恪无疑。

    蒲灵真切感觉自己现在困得不轻,头脑极度昏聩混乱,不然刚才怎么会有一刻鬼迷心窍地认为他不是靳青恪。

    甚至还自恋地产生了一种靳青恪看她的眼神极为深情的错觉,再去瞧时,人分明还是平素那不显山不露水的冷静端方模样。

    蒲灵在心里默默自我轻嘲一声,眨眨眼,礼尚往来地予以回应:

    “青恪哥。”

    “哥?”像是不甘被冷落与无视,丁豫杰再次出声,他看向被蒲灵喊作青恪哥的男人。

    在目及那张毫无遮挡而英姿毕露的脸,即便再怎么不愿承认,那一刻,他心里还是不由滋生出嫉妒与自惭形秽。

    但嘴依旧是硬的:“就算你是她哥哥,那也没必要把手伸那么长啊!!”

    跳得太频繁,太噪,令人想忽视都难,“靳青恪”终于开恩般朝丁豫杰的方向睇去一眼。

    侧向蒲灵视线的那双桃花眼底色沉郁,俯视跳梁小丑般,带着令人胆惊魄落的威压感。

    只是明面上依旧是怀瑾握瑜的做派,驳斥起人来也是不愠不火的:

    “正常的人际交往我当然不会干涉,但很显然,你已经违背了她的意愿。只要视听正常的人,都能感觉到,她并不愿意和你这个就差将心怀不轨写脸上的人一起去吃饭。”

    “……你!”

    丁豫杰出道几年,凭借一张还算可以的皮相,立人设与营销,最终也斩获了不少粉丝,人前人后都被捧着,却是头一次在剧组受那么大的委屈。

    不仅被导演说演技太呆板,还要被这个出道没多久,粉丝还不到他零头的对手戏女演员挑错,哪怕当时对方语气很诚恳,但那又何尝不是对他的另一种形式的羞辱。

    他今日来找蒲灵,目的的确不单纯。

    男的想要羞辱与抹黑女性,无非就那么些腌臜手段。

    只是丁豫杰想破头都没想到,他都来不及进一步实施计划,就被蒲灵拒绝了个彻底,现在还要被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青恪哥”扯下最后一层遮羞布。

    丁豫杰的本性驱使着他,让他想要跟他主演的很多影视剧里面都会出现的恶毒配角角色一样,在被揭穿不良居心后无能狂怒,骂一句“你别血口喷人,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小心我让律师告你!”,但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连那么点心性都没磨练出来。

    丁豫杰顾忌着自己是有知名度的公众人物这一层身份,但更多的,是忌惮着眼前那位一看就气度不凡的人。

    最终,他也只能抛下一句:“你不要乱说,我只是好心邀请她去吃饭,不去就算了!”

    便灰溜溜地夹紧尾巴,尿遁了。

    没了烦人的苍蝇在耳边嗡鸣盘旋,蒲灵顿觉四周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她心情好上不少。

    而“靳青恪”也在第一时间便感知出她的情绪变化,即便不去细瞧蒲灵脸上的神态,单听那活气许多的喊人腔调即可:

    “青恪哥,你怎么来了?”

    相较于蒲灵的轻松展颜,“靳青恪”的神色不改,只是在用那双与平常无异的沉静眼眸盯着她看了片刻。

    沉默半晌后,他冷不防地出声问:

    “见到我……很开心吗?”

    “啊?”

    蒲灵微微发怔地看向“靳青恪”,总觉得他这句话的问法十分古怪。

    一般人被问及你怎么来了,不应该回一句“难道见到我不开心吗”,这样带着调侃的态度进行反问,用以稀释重逢后的隔阂。

    “没事。”

    “靳青恪”没让蒲灵的疑虑落地太久,他将目光从蒲灵身上撕下。

    微敛眼皮,拳头抵唇轻咳了两声。

    这一动作,成功将蒲灵的注意力转移,她没再纠结上一个问题,而是关切问道:“青恪哥,你这是感冒了吗?”

    “嗯。”开口的嗓音已然略显沙哑。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刚才会戴着口罩。”

    先前被搁置的疑惑得到解答,蒲灵更觉自己不久前的胡思乱想是个笑话,她抿一抿唇,再度问道:“那你吃药了吗?怎么突然就感冒了?”

    “还没。”男人嗓音温磁,或许是还不太习惯有意地调动声带发音,反而导致最后呈现出来的感冒病弱状态很是自然:“可能是不太适应港城那边的气候条件,有点着凉了。”

    提起港城,蒲灵将刚才莫名断掉的话题重新接上去:“青恪哥,你不是说要去港城出差至少两天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靳青恪”口吻自然斯文为她解疑答惑:“工作发生了点变动,我便提前回来了。”

    “这样啊。”蒲灵表示理解,想起要紧事:“你还没吃药的话,我酒店里有备感冒药,青恪哥你要不和我一起上去,我把药给你。”

    “靳青恪”从善如流:“好。”

    -

    蒲灵让“靳青恪”重新戴上了口罩,虽然她现在还只是个刚入圈的不知名十八线明星,但这酒店还住着其他演员,并且“靳青恪”的外貌实在过于惹眼,难保不会有人出于某些目的偷拍他。

    乘电梯上去,用房卡刷开酒店房门,蒲灵先一步踏入房间,走到玄关处,却忽地犯了难。

    “怎么了?”见她停在原地,露出纠结表情,“靳青恪”轻声问道。

    蒲灵解释道:“我忘了我房间里没有放男士拖鞋,酒店的一次性拖鞋被我助理用了。青恪哥,你可能没法换鞋了,得继续穿着脚上的鞋进来。”

    “靳青恪”看她一眼,又扫向鞋柜,“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嗓音低而缓,掺杂着微不可闻的愉悦。

    玄关没有男士拖鞋,至于里面,干净整洁,馥郁清香,一丝旁人入侵领地的痕迹也无。

    蒲灵将药和热水递给“靳青恪”。

    等他服用的间隙,蒲灵坐在沙发上打算看会儿手机,却忽觉困意再次席卷而来,她直起身,问一旁人:

    “青恪哥,你吃饭了吗?”

    秉持做戏做全套原则,“靳青恪”将拆开的药片吞下,端起蒲灵给他倒的水喝了两口,但药片并未顺水入腹,而是被他压在舌面下。

    打算待会儿用纸巾擦拭嘴角的功夫,悄无声息地转移阵地,掷入垃圾桶。

    却没料到蒲灵突然看向他,“靳青恪”唇角微滞。

    一秒后,他将药片生咽下。

    “还没。”他答。

    蒲灵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劲,“我今天有点累,就不打算出去吃晚饭了。打算点个外卖随便吃下,青恪哥你要一起吗?”

    蒲灵不觉得靳青恪会答应,因为共餐过几次,能看出他的口味较挑,她问只是出于礼数。

    但出乎意料的是,靳青恪点头答应了。

    蒲灵只好继续问:“那你想吃什么吗?或者有什么忌口的吗?”

    “靳青恪”又喝了口水,冲淡喉间残存苦涩。

    “我都可以,你点就好。至于忌口,就平时和你吃饭时不吃的那几样。”

    “……”

    关于靳青恪的饮食偏好,蒲灵挺想说她没关注过这方面,也不清楚,但说出来未免尴尬,便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句好。

    蒲灵打开外卖软件,强撑着眼皮开始挑选晚餐,眼花缭乱的页面,让她困意更为深重。

    “靳青恪”坐在离她不远的一张单人沙发上,修长指尖滑动手机屏幕。

    但无论多精彩的内容,多重要的讯息,都远不及那偶尔传到他耳边的一声小小哈欠声有吸引力。

    就像是有一条系着香饵的鱼钩,悬垂湖面,钓得藏身水下的猎物心绪难宁,阵脚大乱。

    但没多久,耳边忽然动静全无,四周陷入一片阒寂。

    “靳青恪”抬眼,看向蒲灵的方向。

    却发现她头歪倒在沙发靠背上,发丝垂落,挡住小半张素白清丽的面颊,而手机已然从她手里滑落,陷进了沙发缝隙。

    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靳西淮掀唇,无声轻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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