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靳青恪”回完消息,蒲灵没回住的地方,而是转程去了机场。
今天是褚大小姐回国的日子,她刚好有空,便去接个机。在T3航站楼等了约莫半个小时,蒲灵终于在挤挤挨挨涌出来的人群中看到了褚婴宁的身影。
人其实很好找,一头酒红色长发吸睛至极,针织软衫勾勒出高挑韵致的身材。
哪怕黑超和口罩覆面,只露出饱满潋滟的红唇,也足够蒲灵一眼捕捉到她。
同样地,褚婴宁很快也发现了蒲灵,踩着十厘米的美丽刑具却像是如履平地,朝她扑过来,旁若无人。
“宝贝——”
蒲灵笑着将这只轻盈漂亮的火烈鸟拥入怀中。
褚婴宁镶着亮闪细钻的纤指勾下口罩和墨镜,随意扔进挎着的birkin包,搂住蒲灵胳膊:“好多天不见,我可想死你了!”
“真的假的?”蒲灵任由她晃自己手臂,揶揄道:“一个人的心也就那么点大,但褚大小姐的想念应该分了不少人吧,分到我身上,不会只剩指甲盖那么大小吧。”
“……”
“你刚才看见啦?”
“当然,我眼睛又不瞎。”蒲灵将精巧的下颌往另一个出口方向扬了扬:“喏,人还站在那边巴巴地看着你呢。”
“他是你在国外新交的男朋友么?”
“怎么可能。”褚婴宁收回视线,撇撇唇:“我和他,就是单纯地睡了一觉而已,谁知道他不恪守one night stand原则,现在跟块牛皮糖一样粘着我,甩都甩不掉。”
高大帅气的男生,立体漂亮的混血脸,意识到蒲灵在看他时,赧然一笑,有种东方式内敛的含蓄与礼貌。
蒲灵收回目光:“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清楚。”向来万草丛中过而片叶不沾身的褚大小姐脸上难得露出了没辙与苦恼的神态,摆摆手:
“随便他吧,他非要跟过来我也没办法,等我多拒绝和冷落他几次,他应该就会知难而退了。”
话已至此,蒲灵便也不再过问。
出了机场,褚家的司机来接,先送两人去商场,再把托运的行李带回褚婴宁的公寓。
两人去新开的一家法式餐厅吃饭,用完餐,蒲灵又陪精力似乎怎么也耗不尽的褚大小姐逛了一下午的街。
期间,褚婴宁将自己用的那副黑超挂到蒲灵脸上:“我的宝,你现在好歹是个演员了好不,怎么一点大明星出街的意识都没有。万一你被别人认出来,引起骚动,我俩被当做动物园的大马猴围观怎么办?”
只简单带了个口罩出来的蒲灵轻笑了下:“你太高估我了。”
“哪里有高估你,刚才那一层逛下来,我就看见好多人明里暗里地朝我们这方向看过来!”褚婴宁捧着她的脸,还试图用身体遮挡旁人窥探的目光。
蒲灵想说,那是因为她俩长得还不错,旁人好奇或欣赏地投来一瞥罢了,而非认出她是演员这一身份的原因。
但见褚婴宁如此认真,仿佛已经沉浸式代入了守护万众瞩目公主的骑士一角,蒲灵也不好扫兴,温顺地站在原地,任由她帮忙装饰了一番。
结果却因鸭舌帽墨镜口罩三件套齐全,过于欲盖弥彰的明星式打扮,适得其反,招惹来更多的目光。
见状,褚婴宁深觉好心办坏事,泄了气,干脆拉着蒲灵回了她的公寓。
逛街计划虽然终止,但姐妹局仍在继续。
“我这次回国带了不少礼物回来,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中意的。”
褚婴宁盘腿坐在编织繁复的佩斯利花纹地毯上,将数个包装精美的礼品袋自行李箱中取出,极为大方道:“如果你喜欢的话,全部拿走都行。”
蒲灵当然不会跟她客气,挑选一番后,选了个精美的挂件和一条手链。
褚婴宁却觉她太过拘礼,强塞几个礼物后犹觉不够,一顿翻找,忽地目及一蓝色礼品袋,眼睛一亮:“对了,差点忘记把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褚婴宁本想卖个关子,但蒲灵眼尖地瞄到了华美包装盒上的英文介绍与致辞。
“原来是D家新研发的香水,还未投放市场,提前送给尊贵的ssvip客户试用,只不过——”
蒲灵抬眸瞧褚婴宁一眼:“这是男士香水,你给我我也用不着呀。”
“没说要给你用。”褚婴宁扬眉:“你忘了你还有一个男朋友吗?”
“……”蒲灵顿了顿,“所以你这是给青恪哥带的礼物?”
“嗯呐。”褚婴宁说:“我跟他也不熟,要不是他现在成为了你男朋友,我也懒得给他带礼物。过几天你帮我带给他,随便帮我带一句生日快乐,我就不亲自送了。”
蒲灵听了前半句刚想点头,但听到后半句,愣了下,下意识问出口:
“过几天是青恪哥生日?”
褚婴宁:“……”
瞧出褚婴宁的语塞,蒲灵表情无辜:“我之前又没给他过过生日。”
褚婴宁摸额:“没想到我一个外人都知道的事,你这个女朋友却不清楚。你忘了吗,以前上学的时候,光棍节被炒出个噱头,成为仅此于情人节的表白圣日,你男朋友生日刚好就是那天,然后学校里有一大把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向他表白。”
“哦对。”她想起来什么,补充道:“还有一大批向他弟表白,反正两个人是双胞胎,生日都一样。”
“光棍节,双十一嘛,这个数字好记得很,恰好我手机又推送了购物促销活动,我就想起这事,顺便给你男朋友带了件礼物。”
蒲灵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喔,是哦,我都忘了。”
客厅开着投影仪,播放着盲选的一部时下热门的真假千金电视剧,聊以充当两人用晚饭时的调味品,此刻剧情刚好走在真千金被利欲熏心的保姆调包这一桥段。
褚婴宁伸手揉蒲灵脑袋,有感而发:
“圈啊,我突然觉得,以你对靳青恪的了解,哪怕有一天你男朋友被人调包了,你可能都发现不了。”
蒲灵承认,她对靳青恪的确了解不足,但拒绝接受褚婴宁漫无边际的脑洞洗礼:
“不可能的啦,如果还在襁褓中还可能来个狸猫换太子。但青恪哥人都那么大了,这怎么调包?”
“而且,现实生活哪来那么多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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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蒲灵便收到了试镜结果,是一个足够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凭借着贴脸的形象以及细致入微的表演,蒲灵成功打动了选角导演,摘得了女主一角。
但这也意味着,她短得可怜的假期就此宣告结束。
进组前,蒲灵照旧是先将公寓打扫一番,再是收拾行李。将换洗的衣物平摊在床面,她一件件叠好,收进行李箱。
不知叠到第几件,蒲灵随手摸到一块布料,陌生的触感让她不由怔了下。
展在眼前一看,发现是前几天“靳青恪”给她绑头发的那条领带。
那天想着洗干净再还,蒲灵便带了回来。只是没想到一忙起来,她完全忘了还有这么一茬。
思及此,蒲灵捞过一旁的手机,给“靳青恪”发去消息,问他要一个归还地址,她叫跑腿或者邮寄过去。
没多久,“靳青恪”就回复了她,但没给地址,而是问她现在在哪里,他过去找她拿就好。
蒲灵踌躇着回:【但是我今天下午就要赶往剧组,可能赶不及亲自把领带交还给你。】
本以为这次靳青恪就会从善如流地给出个地址,再不济也是奢靡无度地来一句那不用还了,但他却是发来一句:
【那我现在过去找你。】
蒲灵瞅着手心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男士领带,一时陷入了不解。
能让靳青恪在繁忙的工作时间抛下一切亲自过来拿,那这条领带理应很宝贵,或是有着令人珍惜的价值或意义。
可矛盾的是,几天前,这条领带还被它的主人煮鹤焚琴般用作她扎发的发带。
蒲灵虽觉费解,但也没多问,将她现时落脚的地址发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门铃被敲响,恰好收拾好一个行李箱的蒲灵讶异抬眼。
地址发过去不过短短光景,人就已经来了?
猫眼一瞧,好吧,原来是她的小助理。
“姐,我怎么感觉你见到是我有点失望呢?”谷佳佳拎着一个小型行李箱,探头探脑地进来,又轻车熟路地在玄关处换着拖鞋。
“没。”蒲灵否认,又招呼道:“我用养生壶煮了玫瑰水果茶,你自己倒着喝,桌上也有零食。我继续回卧室收拾行李了。”
谷佳佳也不客气,欢呼了声。
又过了会儿,门铃再次响起。
不同之前的是,这次紧跟着传来谷佳佳的声音,她扬声问:“灵灵姐,是你点的外卖到了吗?”
蒲灵没立刻应声。
她走到床头柜前,拿起细妥放置的领带。
没等到蒲灵的回应,谷佳佳怕门外的人等急,干脆自作主张走去开门。
心里还寻思着这外卖小哥还挺有素质,按铃适可而止,不像她之前碰到的,一没及时应门就把门敲得震天响,那架势,仿佛恨不能将死人都闹得揭开棺材板爬出来给他们开门。
门开,谷佳佳探头出去。
下一秒,她撞见一双清矜的桃花眸。
该怎么形容那一瞬的感觉呢?
似冷春天,乍眼望见一棵枝头早簇的碧树,拂面是清凉的绿,但顺眼细瞧,却被秾滟桃粉花瓣摄去心魄,再也容不下其他。
“靳……靳总。”
谷佳佳感觉自己舌头都快打结了,脑袋也因冲面而来的美颜暴击而微微眩晕。
靳西淮轻颔首,并不多言。
他与谷佳佳并未正面打过交道,言多必失,只端斯文有节即可。
“青恪哥。”蒲灵走了过来,打了声招呼后,将手中物品物归原主。
靳西淮接过来。
手上空下来,蒲灵自鞋架上取下一双拖鞋,再次递过去。
靳西淮垂眼,看着那双显然是男士用的拖鞋,如玉般的指端微沉。
没得到回应,蒲灵疑惑地维持着展臂动作。
沉吟一秒,她恍然,解释道:“这是我昨天去超市购置生活用品的时候新买的。”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她便顺手添了件。
好似被误会是洁癖发作了,但靳西淮乐得顺水推舟,唇角微挑,俯身换了鞋。
蒲灵去倒水,谷佳佳拘谨地跟在她身边,帮忙递杯子的时候,她凑身过去跟蒲灵咬耳朵。
“姐,我怎么感觉,”她用气音小小声感概:“几天没见,靳总又更帅了啊……”
“什么?”
蒲灵没听清,只隐约听到“靳总”二字。一是刚才她在分神想今天看的剧本,二是谷佳佳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小。
“我……”
谷佳佳却是不敢复述,因为当事人已经来到了她们面前。她期期艾艾止了声,心虚地瞄了靳西淮一眼。
靳西淮何其敏锐,在两人视线不约而同投注在他身上,并掺杂各异情绪,他便知晓:
“刚才在聊我?”
蒲灵愣了下,未反应过来,谷佳佳却已急速做完一番头脑风暴,硬着头皮点了点脑袋,但为了保住脸面和不显越界,她略略更改了下说辞:
“我刚才在问灵灵姐,有没有觉得靳总您……比前段时间看起来更帅了……”
闻言,靳西淮睫毛窣动。
更帅了?
好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