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翻垃圾？
林科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在江寒以为他要拒绝这个邀请时，这人嘴角一扬露出一颗小虎牙。
“行！”
ABCD级扔的垃圾，必然有他们已经不需要的低等武器，或是损毁严重不能用的。
江寒：“可能会浪费点时间。但……”
“垃圾堆可是个好东西。”悲伤之下亢奋破土而出，林科越过江寒，啪一声直接一头扎进废铁中了。
他熟练地支开一个承重架子，刨出废铁往里头钻。
他知道我想找什么？
江寒被突如其来的积极搞的有些懵，抓住自行车报废的后轮子，脚下用力一蹬爬上庞大的垃圾山。
“找武器。”
林科：“保证完成！”
只是她不知道，翻垃圾是林科小时候的家常便饭，几乎是他命根子般的存在，时间一久收废品的老板都认识他了，每次都会把收到的旧书单独摆放一摞，这个少年总会按时出现。
“老黑应该还能挺一会儿。”
她踩在报废轿车的前盖上，拉开蓝屏，设置了一个为期10min的倒计时，随后借助冰镯，脚下发力飞快上攀登顶。
时间一到，立刻去找大老黑。
无论有没有找到武器。
“沐浴露，水龙头，破衣服……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江寒越扒越心寒，把东西乒乒乓乓扔了一地，刚以为没希望了，手下突然触碰到一个有把手的硬邦邦的东西。
“什么东西？”她攥紧手柄，一脚蹬在旁边的废铁桩上，费力一拔，感觉有些松动了。
脚下的哗啦声一刻不消停，垃圾山在二人的骚扰下微微颤动，不稳固的小零件都纷纷抖落。
左右摇晃几下后，它埋在下面的硕长部分慢慢出来了。
这东西有江寒半人高，外壳漆的图案深红，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焰火，肩扛处还有个硕大的储水箱，看起来像把喷水用的玩具水枪。
微微晃动，可以听到咕咚咕咚声——储水箱里面还剩大半的液体。
“梦实也打水仗吗？有意思。”
她扛起长枪对准高空，扣下扳机准备释放为数不多的珍贵水源，不料下一秒巨大的火龙喷涌而出，霎时间整个洞厅亮如白昼。
轰——！
咫尺高温把江寒从冰窖丢进了桑拿房，火红的光映在惨白的脸上，每一个毛孔都灼痛不已，江寒浑身一个激灵，火枪快速脱手滚落下去，铁皮相互碰撞发出一连串当当咚咚声。
炽热的光源只闪烁了一秒，洞窟便再次陷入黑暗。
把自己刨出来查看情况的林科差点被砸了头。
“刚刚发什么什么了？你没事吧？！”
江寒双眼有些失神，扯着干涩发麻的嗓子想要回应对方，却惊觉此刻吐不出一句话。
“寒川！！”林科焦急转了一圈，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令双眼竭力适应黑暗后，发现她不知何时爬到了垃圾堆顶端，一动不动干坐着。
“你没事吧？”
这人还不回应，林科蹬在废轮胎上，凭借矫健身手肌肉记忆翻越上来。
见到眼熟的面孔，江寒受惊的面孔这才有所缓和，指着掉下去的火枪，语无伦次：“火……好、好大一个、打火机。”
林科：打火机？
哒、啪、哒、啪……
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从远处某个洞穴里传来，林科刚要说什么，立马吞回话头脊背紧绷，屏息凝神摁着江寒趴下。
一个胖子摇摇晃晃出现在了垃圾山下，他身子右侧空荡荡的，左手拿着右胳膊一瘸一拐地缓慢前行，血液滴答声不停作响。
由于没有可照明的东西，根本无法分辨这到底是人是鬼。
很快后面又出现了两个人，根据轮廓，其中一个头发尖尖的，另一个很平，林科很快认出那是在白塔上和他们打过一个照面的团伙，看来他们并没有进入核心。
奇怪的是他们走路同样缓慢摇晃，膝盖曲折不似发了力，倒像是有绳子拖着他们走。
“不……不要过来……”胖子突然挣扎着跑开，沉重的脚步声弄出很大声响，“是你们自己要吃的跟我无关……别害我……”
嘶哈——！
两个人头颅咯吱咯吱转出一个不正常的弧度，朝向胖子，话音落下前弹射而出，行动异常迅猛，尖头发一个飞扑，胖子快速把断掉的手臂扔出去，尖头跟接飞盘的狗一样调转方向。
然而这招只转移了尖头，平头喉咙里依旧发出野兽的嘶吼声狂奔而来。
垃圾山上的林科举起了枪。
江寒猛然回神，惨白着脸压下枪筒，眼神冷峻，如野原的白狼王，下命令般对林科摇了摇头。
“不救。”
她以口型，毫无犹豫说出了极其冷血的两个字。
这无疑是判了胖子死刑。
林科一愣，虽是停下动作，但一直关注着胖子的情况，显得有些为难。
胖子：“救命啊救命啊！”
眼看獠牙就要撕碎胖子的喉咙，远处突然砰的一声枪响，一枚子弹打在了尖头身后不远处的铁架子上，呲出激烈的火花。
“你干什么？！”江寒压低声音，怒气质问。
林科拖着枪屏息凝神注视着下面的一切，刚刚一枪无异于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我做不到你这么……无情。”
果然，平头的注意被身后的架子吸引，胖子一个激灵抬头看见了林科露出的半个头。
“他确实对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但救他，是我的价值。”
江寒登时瞪大了眼，一团火烧得五脏六腑纷纷干裂。
林科神情严肃，仰头示意他快走，然而距离又远又黑，胖子根本看不清，在他眼中，垃圾山顶部只有两个会动的黑影。
“那！”
胖子突然指向垃圾山顶端，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大喊：“上面有人！去吃他们！”
江寒咬牙切齿，恶狠狠低声道：“你傻？”
怪物磨擦尖锐的獠牙咯吱作响，如指甲划擦黑板般刺耳难听，随后调转僵硬头颅，面向垃圾堆，林科赶紧趴下，巨大的铁管挡着他们两个。
下一秒胖子的尖叫声刺破了耳膜，破了音。
那是生命最后发出的哀嚎和求救。
没料到胖子以怨报得，林科又惊又恐又恼，拳手紧了又紧，江寒彻底摁住他持枪那只手的小臂，下压，移开。
血肉撕扯声骤然响彻整个中转站，胖子的呼救渐渐微弱，直到只剩下啃食骨肉的进食声。
林科瞬间软了下来，愧赧：“对不起寒队，我、我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
“没事。”江寒目光凝重，没有计较，“很正常，先把问题解决了，再处理没有任何用的情绪。”
说给林科听，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身体有警察的记忆，即便灵魂不记得，也依旧会促使他做出此类举动。
林科自知闯了祸，艰难咽下根本不存在的口水：“蓝屏不是说这里是安全吗？”
江寒紧锁眉头，打开面板放在两人面前快速查看了这里的声明。
【有自我意识的闯入者可在甬道自由移动，进入垃圾中转站，一旦变成失智生物，则只能在自己的领域内移动。】
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怪物进不来这里，但也有特殊情况——进来前他们还有自我意识。
怪不得安全指数只有三颗星而不是满星。
浓厚的血腥味压过了垃圾的腐臭味，但二人都不为此动容。
血腥、死亡，才是这里的常态。
待胖子被吞噬殆尽，平头和尖头又开始漫无目的地四处移动了，垃圾堆顶部的二人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两个危险来回飘荡，从这里出去尤为艰难。
【看刚才反应，他们应该可以根据声音移动，不知道会不会用眼睛找猎物。】
江寒想着，缩小面板快速寻找前往17号洞厅的隧道。
林科，我吸引火力，你去拿大号打火机。江寒打了个手势，“我找隧道”。
林科紧皱眉头，思索片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于是江寒轻轻转动手腕，胖子的血液夹杂了几块儿碎肉屑漂浮起来，这味儿冲的东西摆怪物面前晃一圈，他们立刻就被引去了注意。
趁江寒拿着饵料遛鱼，两个失智者追着疯狂乱窜，林科摸黑慢慢下去了。
一个松动的易拉罐突然跌落，林科急忙伸手，它却擦着指尖继续下坠砸到废铁，伴随清脆的声响，两个怪物都停下脚步，朝声源奔去。
林科惊起一身冷汗，眼看怪物扒住废品迅猛上爬，将要碰到林科。
Duang——！
说时迟那时快，巨大的撞击声从山的背面传来，两个怪物又迅速调转方向。
坐在顶端的江寒焦急地挥挥手让他快下去。
前往十七号洞厅的最佳路线已经智能规划好了，位置就在离垃圾山最远的通道，这个隧道比其他看起来较小，江寒估摸着自己弯腰才能进。
目送林科下去，江寒微不可闻松了口气。
然而现有的可操控血水量根本无法承受江寒的重量到处飞，她咬咬牙，缓缓调转下山方向，将冰镯作为临时降落伞，连跳带爬，囫囵下移。
冰血球不断敲击破铜烂铁一步步将怪物往垃圾山上引。
落地有惊无险，趁怪物还没有发现，江寒跟着导航直线飞奔，不料远处爆发一阵强烈的敲击声，如雷贯耳响彻不绝。
江寒瞪大了眼，惊慌回头，只见林科快速敲打着铁皮一边踹开垃圾堆。
【江寒惊了：不是哥你干嘛？！】
【林科：吸引火力啊！】
江寒两眼一黑【找火枪我叫你找火枪！我拿铁球吸引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