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乘车上山,道路平坦,视线开阔,转弯时,窗外就是山坡,让人心悸。半山腰,对岸有瀑布,下方淌着一条清澈的河流。

    最后的路要步行,石壁之间有条窄道,走出狭口,左侧枝叶茂盛,投下碎影。

    解逸飞打前,游隼站在右肩,她的左手被夏广礼握住,身后跟着其他哨兵。精神体被放出来,惊起群鸟,飞离此处。

    精神体种类繁多,不仅有各类猛禽,还有被誉为“雀中猛禽”、“屠夫鸟”的带刺植物推广大使——棕背伯劳。

    它们站到树梢,侧头注视,每过一阵,就展开翅膀,跃到另一棵树巅,仿佛在为他们保驾护航。

    伯劳占了好位置,离她直线距离更近,就有别的鸟,从上分落下,爪子伸出,欲要落在邻近处,它拍打翅膀,用尖喙驱赶,可惜体型不够大,无法独占这根树枝,邻居不为所动。

    左侧是长尾的喜鹊,身体修长,除去肩羽和腹部杂白,其余部位发黑,闪烁着蓝绿色金属光泽。右侧是乌鸦,明显大过它们一头,通体乌黑,叫声低沉嘶哑。

    鸟类搏斗让树梢摇晃,这是场不公平的对决,二者一同攻击霸道、勇猛的伯劳,它只能扇翅上跳,但它并不畏惧,三鸟混战开始。

    她驻足观望,让夏广礼也跟着停脚。

    昆虫们赶来,还没靠近,先被游隼发现了。她肩上一沉,随后疾风扇耳,转头见它飞向前,悬在空中,不断鸣叫驱赶靠近的精神体,对方视若无睹。

    横纹毛腿下,黄色的脚端,锐利黑爪张开,就要向它们冲去。夏广礼忙将精神体收了回去,无意造成两队冲突。

    连徐珊珊都吓了一跳,幸好最后终止了,看来有时精神体也会有自己的脾气。

    蜜蜂身体圆润,胡蜂体型更大,鸟翼凤蝶的羽翼有她巴掌大,但往她飞的过程中逐渐缩水,翼膜上渲染着斑斓的蓝绿色,从黑色斑条过渡,有游弋变换的金属光泽。

    她能认出来的,还有锹甲和兜虫,两食素战神,前者横向长着两只粗壮的大鳌,后者竖向长着头角和胸角。起飞时,鞘翅举起,藏在下方的折叠后翅展开,快速振动飞向空中。

    它们靠近时声音不小,夏广礼用手挡着,蝴蝶和蜜蜂就算了,那只巨扁锹虫也往她身上凑是什么意思?它难道不知道自己足间长齿,力大得能勾进肉里。

    这么多树都不够它爬了,非要往向导身上落?又看见安静隐匿在树梢间的猛禽,还算老实。

    夏广礼:“解队,你的队员真有活力。”

    他挥手甩开那些虫子,解逸飞驻足转身,听语气就知道不对,等到二人,让开位置,自己殿后。

    解逸飞制止了一些人试图靠近的行为,至少现在还不行。

    面对蜜蜂、蝴蝶环绕的场面,她很高兴,这些小精灵距她不近不远,翅膀闪耀亮眼,伸手让它们停在指尖,一定有更大的用途。

    抵达山顶,一片上倾草地,往下看,房屋渺小,道路迷你,像沙盘模型。腰被揽住,双手紧握,她才敢从边缘往下看,刻进基因的恐高,内心恐慌。

    准备时间,她坐在躺椅上,见它们展示才艺,悠扬婉转的歌声、绚丽羽毛、复杂的求偶舞……她对每一只靠近的小鸟放彩虹屁,甚至还有兴致玩“击毙”游戏。

    训练正式开始。游隼从崖边跃出,盘旋升高,然后收缩翅膀,腿收平,向下俯冲,速度极快。下方的鸟发现后,灵敏地扭转身体,将腹部朝上,朝上伸爪防卫。

    高空盘着数只鸟,平飞时还能看清,视线跟随着飞行轨迹,不久就有落败的选手,头朝下地栽下去。

    陌生男人悄然靠近,好像是一队的队员,不太熟。他俯下身,鼻梁高挺,一侧眉顶落下灰色直发,角雕停在肩膀,弯喙向下,侧面纯白,羽毛层层叠叠,头冠向后伸。

    “想和我玩个游戏吗?”

    “什么游戏?”她仰起头,看向那只猛禽,对方转头,她震住了,这正脸,将帅气两字咽了回去。

    谢攀:“跟我来。”

    游隼在高空盘旋,解逸飞见两人要一块,不太放心,也唤出精神体,两人来到崖边,丹顶鹤先飞起来,悬在空中。

    两人并排站着,角雕跳到地面,然后离开山顶,张开翅膀,翼展超两米,往远处飞,在飞行的过程中逐渐增大体型,身体侧倾,调整尾羽,转了个弯,朝她而来。

    她紧张地想抓男人的手,他却松开了,她惊讶地看着巨大的角雕朝自己冲来,脊背一凉,粗长锋利的爪子张开,落下一片阴影。

    她的腰部一紧,整个人就已经悬在空中,皮质马甲勒腰,她当时不明白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知道是为了给钩爪提供落脚点,防止穿刺伤。

    从最初的惶恐,到逐渐放松,和在鸟背上的感觉不同,受力点全部在后背,面部朝下。她可以扒腿直立,但比起这个,更想张开手脚,比成“大”字形,大叫宣泄压力,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角雕低下头观察,见她不惊恐,向上攀升到一定高度后,松开了爪子,停止扇动翅膀。

    下落让她很兴奋,随着速度越来越快,逐渐有些恐慌,后背支点消失,她转头向后看,才发现角雕的粗大爪子离自己越来越远,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尖叫了。

    “啊啊啊!!!”

    从一片云雾中坠落,掉在了瓷实的背部,她甚至弹了弹,差点顺着脊背再次翻滚下去,因为恐惧,下意识地抓紧了背部的羽毛,还扯掉几根,丹顶鹤被扯痛了,却没叫出声,它翅膀宽阔,只是平稳的往下滑翔,甚少扇动。

    吓死她了,她缓过神后,仰面朝天,手指挡在面前,透过指缝看见角雕越来越大,还朝自己来,忍不住提醒:“队长,他来了!”

    她翻过身,往上爬,直到搂住肩部,能从上方卡住,这样在大角度倾角也不至于抓不住,掉下去。

    它越来越近了,速度也更快,巨大的爪子离她仅一米之远,但一道疾风从斜上方飞来,她甚至没看清,只见到羽毛扑腾,角雕翻转了身体,经受冲击,好似没受多大的伤。

    他们不是孤军奋战,鸟群汇聚在丹顶鹤身后,呈现人字型。它引发了众怒被围攻,尖爪、利喙,无法近身的就扰乱气流,干扰飞行。

    她可以说暂时逃脱了危险。

    角雕并不甘心,被你一嘴我一脚的攻击,鸟群之中,它逐渐下重手,爪子勾进体内,没逃开的受了伤,直直下坠。

    山顶上,有人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倒下,解逸飞走上前,拉住灰发男人,“够了,这只是训练。”

    “我知道,解队,这是训练。”他将胳膊抽出来,“那又如何?只要他们别妨碍我,我自然不会伤害他们,你也一样。”

    解逸飞:“你这样做太危险了,会吓到她。”

    谢攀:“我不这么认为。如果你们别插手,早就结束了。”他打定主意向对方展示自己的飞行技巧,被人干扰,也不介意展露实力。

    游隼一次俯冲袭击不成,又慢慢攀升高空,寻找下一次机会。

    角雕靠近了,只是一番折腾,不像最初那样,充满力气,她看着那双爪子,充满绝望,知道对方今天是牟足了劲,相让自己体验自由落体。

    高空抛物是犯法的,抛人也是!她觉得这只鸟需要好好地教育一下。

    它没有恶意,否则爪子直接把她给捅穿了,只是不明白这恶趣味,但其实只要放轻松,还是没那么吓人,因为她知道,他们最后会接住她。

    它可能是想玩自由落体,然后在坠毁前接住,一同减速,最后触底前反转飞行方向的游戏。

    徐珊珊:“我还是自己下去吧。”

    “解队,你们这飞行训练太吓人了,我下次不来了。”

    察觉到她准备松手,耳麦里传来夏广礼的声音,“珊珊,别闹,抓紧它。”

    “你能接住我吗?”她的头伏在羽毛间,感受到风吹乱头发,听到对面传来肯定答复,就松开了手,丹顶鹤还想逆倾身体,让她别掉落,但架不住一个人铁了心想自由落体。

    四十五度朝下坠,最初还感受到尾羽的扇动,纤长黑腿离自己越来越远,跟蹦极一样刺激,风从下方往上吹。

    远山升高,山坡、草地、瀑布落入眼中,这证明她的高度已经足够低,就这样头朝下,张开手,什么东西从后方穿来,身体一震,顶着胸膛,她知道自己安全着陆了,睁眼望去,疑惑涌上心头。

    这谁呀?她小心翼翼地趴在背上,全身是暗棕色羽毛,颈后为金色,怎么感觉不太熟?没在队里见过。

    急速掠过的游隼击中了角雕,它的翅膀不受控,逐渐掉下来,而她则上升。身下的巨兽还不满意,它往那只灰色角雕冲去,一个抖动,她知道抓住了,角雕还在爪子下挣扎。

    她往上爬,低头看见它不停挣扎,肩部被扣出洞,厉声嚎叫。

    但它毫无所动,明亮锐利的眼睛看过来,拥有巨长的黄色的下弯尖喙,这是一只金雕。

    “是达伦队长,你就在他背上,不要乱动。”

    果然是陌生人,她又听见噗嗤一声,是爪子穿进肉中的声音,饶是她也为那人捏了一把汗,两人确在游戏,但对方教训队员,她也不好插嘴。

    盘旋一圈后,稳落山顶,金雕松开爪子,奄奄一息的角雕侧躺在草地,瞬膜覆盖眼睛,半天回不了神。

    氛围远不如来时和谐,虽然还有音乐、鸟鸣,但许多人受伤地躺在一旁休息,其中就包括那位声称要和她“玩玩”的哨兵。

    很明显金雕的主人并不在此处,当它落地时,就没有空中那么潇洒了,沉重的爪子让它行走的姿势有些滑稽,一眼看见躺着的谢攀。

    达伦知道他向来好斗、凶狠,仗着自己体格粗大,但没想到自己离开的时候,敢这样肆意妄为,违逆副队的命令,这不是一位合格哨兵的所作所为。

    和人同高的金雕站在他面前,脚掌放在男人的胸口,对方奄奄一息,被锐利的双眼紧盯着,还得识时务地认错、道歉:“队长,我错了。”

    “呃!”

    她视线一黑,被人捂住眼睛,搂在怀里,于此同时,惨叫声响起,不满地扒手指,扯不动,等她再睁眼时,那人已经被抬走了,缠上绷带,地上泼血,仍然触目惊心。

    回程路上,受伤的哨兵被转移到救护车,送往救治中心,此起彼伏的低嚎,虽然不响,却给人一种精神折磨。

    大巴车里,夏广礼仍然坐在她身旁,揽住她的肩膀,两人紧紧相靠。路边站着一位陌生男人,他登上车,越过她,往里看,解逸飞起身,打招呼:“达伦队长。”

    达伦:“你好。”他将视线转过来,“这就是徐珊珊向导?”

    她刚想站起来,被夏广礼按住手,于是回正身体,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你好。”

    夏广礼站起来:“队长,我们邀请向导小姐一起参加飞行训练。”

    “嗯。”男人的目光在夏广礼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平淡应下,坐在第一排内侧。三座山一样的身躯坐下,她才真正的放松下来,嘴角悄然落下。

    他们本打算先送她回白塔。

    但徐珊珊决定不回白塔,她给长官打了个电话,打算周末继续打扰他,总觉得,有点留下阴影了,还是长官那儿更有安全感。

    夏广礼:“你在空中惊慌失措的样子,很可爱。”

    她直接恼羞成怒地抽出手,去捏男人的脸颊,往下拉:“你还好意思说?”

    “差点吓死我。”

    她松手的时候,皮肉弹回脸上,一片通红,男人重新握住她的手,安抚似的轻拍,“别担心,这都很常见,他们会没事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嗯。”她的声音很轻,流露出此时低落的心情,送进医院也太严重了,听了这话,稍微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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