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玫瑰

    珀尔大学的学生们对极端天气确实称不上什么惊魂未定。

    世界日新月异,人类也在更新换代。

    经过多年前那场几乎灭世的劫难后,人类已然可以在突然恶劣的极端天气下身体机能暂时保持不变,但毕竟不是人造人出来的机器人,还是有不少人被冻得瑟瑟发抖。

    “嘶——这是打算给我们表演速冻活人?”他搓着手臂跳脚。

    生物社社长推了推眼镜:“现在体感温度应该……”

    “别念了你个书呆子!”社长女朋友把苹果汁拍在他面前,“赶紧喝,待会就不凉了。”

    “制冷系统过载明显是有人要暗算我们。”少女化悲愤为食欲,又狠狠吃了一大块蛋糕,“到底是谁喜欢天才陨落的戏码。”

    “得了吧。”旁边男生翻了个白眼,“分明是端木校董上次升级的温控算法有漏洞,听说她最近在大力推行会读心的机器喵?”

    少女瞪大了眼睛,“那机器喵可以读我们的心吗?”

    男生:“…你可以问问伏苏学长。”

    服务员们战战兢兢端上姜汤时,贺兰烯正把外套递给霍司夜。

    “还你。”她眨眨眼,“话说你们血族不是自带抗冻buff?手还这么凉。”

    霍司夜接住外套时,袖口冰晶簌簌落下。他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这是个命题——承认自己体寒像在卖惨,否认又显得虚伪。

    “我们……”

    “知道知道,昼伏夜出嘛。”贺兰烯突然往他口袋里塞了个东西,“赔礼。”

    “霍司学长,你生的真好看。”她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

    霍司夜一怔。

    他第一次面对这种状况。

    在此之前,他没有给同龄女性披过外套的经验,更没有被这样直白地评价过外貌。

    至少在他记忆里是这样的。

    霍司夜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僵在原地。这个在家族议会上能用眼神震慑他人的继承者,此刻却被少女呼出的白雾扰乱了心跳节奏。

    烈风掠过他发梢时,几缕银发垂落额前,竟显出几分罕见的少年气。

    “你关注这些?”他声音比冰玫瑰还剔透,耳尖却泛起薄红。真见鬼,这场景莫名熟悉得像前世记忆,或许在某个被遗忘的地方,也曾有人这样笑着夸赞他的皮囊。

    贺兰烯歪头,笑得毫无负担:“是有点,我一直很好奇你们血族的皮肤怎么可以保持得这么好。”

    霍司夜没有回答,只是垂眸看了一眼,淡淡道:“它融化了会弄湿我的衣服。”

    贺兰烯无所谓地耸耸肩:“那麻烦霍司大人把它摘下来吧。”

    霍司夜没动。

    他的表情依旧冷峻,但指尖却无意识地轻触了一下那朵冰玫瑰。血族的体温比常人更低,可此刻,他却莫名觉得掌心微微发烫。

    贺兰烯注视着他,他也回望她。

    冰雕玫瑰在他们之间的沉默里纹丝不动,没有融化的迹象,周围也很安静,仿佛他们在一片遗忘的角落。

    这种感觉着实久违。

    直到霍司夜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伏苏祈。

    他站在走廊尽头,目光淡淡地扫过这边,又很快移开,仿佛只是路过。

    霍司夜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收回视线,将那朵冰玫瑰握进掌心,同贺兰烯作了告别:“谢谢你的花。”

    在庆典快开始前,施雅紧张兮兮地找了过来,彼时贺兰烯正在补觉。

    贺兰烯最近看了很多读物,这几本书的评价很好,还有人刊登过——证明这是当今社会的爱情百科全书。

    尽管她并不明白女主角为何要做出如此举动,但只要对计划有进展的,她都会想办法去复制操作。

    只是这类读物还有一个神奇功效,十分催眠。

    贺兰烯被施雅摇醒时,脑中一片空白。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施雅的脸几乎要贴到自己鼻尖上,表情活像生吞了一整颗柠檬。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我找了你很久!”施雅咬牙切齿。

    “很久吗?”贺兰烯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坐直身子。

    “重点是这个吗?!刚才演绎名单多了一个名字。”施雅看起来快要崩溃了,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灌了一口苦药,才试探性地问:“你会不会弹钢琴?”

    贺兰烯还没来得及回答。

    铛——

    庆典的钟声骤然敲响,悠长的回音震得玻璃窗嗡嗡颤动。原本散落在各处的学生们纷纷跨过又一座恢宏的拱门进入内厅。

    内厅的灯光倏然亮起,水晶吊坠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然后。

    皇甫瑶儿出现了。

    她自旋转楼梯款款而下,雪白的裙摆如月光倾泻,每一层褶皱都缀着细小的珍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

    施雅认命地飞奔过去,弯腰替她提起拖尾的裙裾,动作熟练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灯光落在皇甫瑶儿的肩颈上,她的肌肤莹润,眉眼含笑,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感。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一个方向。

    庆典的灯光暗了下来,人造星光在穹顶流转。

    贺兰烯站在内厅另一端,目光穿过晃动的人群,终于锁定了伏苏祈的身影——这得感谢皇甫瑶儿,若不是公主殿下自带聚光灯效应,她可能在这迷宫般的厅堂里浪费许多时间。

    “喂,今晚的胸针环节…”贺兰羽勾着他的肩膀,笑得促狭,“你总得收一个吧?”

    他故意提高音量,“我妹妹的怎么样?哦,如果不是她的,那估计也没别人能送了。”

    伏苏祈垂眸整理袖口,金属羽钉硌得他眉心一跳。

    “异想天开。”他冷声道。

    “喂,我妹妹的胸针可是准备了很久。“贺兰羽用叉子轻敲杯沿,冰球在酒杯里转了个圈,略微带着不满。

    “霍司夜呢?”他突兀地发问。

    “刚被叫走了。”贺兰羽突然倾身,“你该不会...”

    “明晚八点,'锈色钟楼'。”伏苏祈截住话头,唇角扬起一个锋利的弧度,“顶楼新栽了玫瑰。“

    那家老牌俱乐部藏着一区最矛盾的景致——不过,是俱乐部自封的。

    地下酒窖存着不知多少年前的雪莉桶,天台却养着会随温度变色的新品玫瑰。贺兰羽的叉子当啷掉在盘子上:“你上个月还说那是'暴发户的审美灾难'?”

    “带我表哥洗眼睛的话,那么这足够了。”伏苏祈扬起下巴,绚丽夺目的光芒在他睫毛下投出小片得意的阴影,“他总盯着些劣质冰雕看。”

    直到走出三步远,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耳后传来贺兰羽放肆的大笑:“伏苏祈!你该不会是在嫉妒那朵冰玫瑰吧?”笑声追着他穿过人群,“需要我提醒吗?你看上那朵劣质冰雕了…”

    数层高的蛋糕上,糖霜制成的大飞和小牙正威风凛凛地站在糖霜城堡顶端。

    当校长举刀切下时,小乌鸦与小蝙蝠突然俯冲下来,精准地叼走了最顶端的糖霜皇冠。

    侍者们推着两座缀礼物山进场时,全场爆发出一阵欢呼。

    大飞和小牙的青铜雕像站在礼物堆顶端,乌鸦的喙上挂着"寿星"的金牌,蝙蝠的翅膀则绑着蝴蝶结。

    小牙的翅膀已经被调皮的学生们贴满了便签纸,写着“永远十八岁”“求别再半夜撞我窗户”之类的祝福?

    “预备——唱!”

    生日歌响彻内厅,跑调的、破音的、故意搞怪的声浪混作一团。

    贺兰烯踮起脚张望,只能看见伏苏祈的后脑勺,他们被人群层层包围,周围挤满了递礼物的学生。

    “下面是自由演绎环节!”主持人敲了敲话筒,“今年报名人数创历史新低,毕竟要通过校艺术团的魔鬼筛选...”

    贺兰烯动了动耳朵,没太放在心上,她正艰难地在人群中穿行。

    她小心避开端着熔岩巧克力喷泉的服务生,侧身让过正在用试管喝香槟的教授,还要提防踩到满地乱爬的机械宠物。

    当她终于挤到距离伏苏祈几米处时,内厅灯光突然暗了下来。

    一闪一暗,皇甫瑶儿的钢琴表演将庆典推向高潮。

    她优雅地走上舞台,华丽的裙摆扫过台阶,在琴凳前落座时,挑衅地看了贺兰烯一眼。

    掌声雷动。

    贺兰烯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撞上一个人。

    “当心。”

    一只冰凉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贺兰烯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是那位人族学生代表,端木校董的血脉。

    灯光恰在此时打在她身上。

    人族青年露出一个风度翩翩的微笑:“贺兰小姐,该您上场了。”

    “我?”贺兰烯愣住。

    “节目单上写着呢,即兴钢琴演奏——贺兰烯。”他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难道您忘了时间?”

    四周的目光齐刷刷投来。

    贺兰烯的余光瞥见伏苏祈终于从蛋糕上移开了视线,而皇甫瑶儿站在舞台边缘,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笑。

    她被算计了。

    皇甫瑶儿的琴声还在余韵中回荡,贺兰烯却突然笑了。

    她确实疑惑皇甫瑶儿的自信从何而来,但此刻聚光灯打在身上,倒也不失为一个表现的机会。

    “哥哥。”她小跑过去拽了拽贺兰羽的袖口,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可以帮我保管一下胸针吗?”

    “不找阿祈了?”他哼笑一声,却已经接过那枚胸针,当众别在了自己领带上。

    观众席顿时安静了几秒。

    “黑幕——”有人刚喊出半句,就在贺兰羽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噎住了。

    接着,掌声从这一隅炸开,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

    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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