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一片压抑的沉默。屏幕上正是2215战役的残骸影像，焦黑的土地和满地的残骸铺满了整个画面。
“要不是沈年和陈垚叛变，第三军区怎么可能全线崩溃？”一个同学猛地捶了下桌子，声音愤慨。
“十支队伍啊……全没了。”
“革命军就是一群乱臣贼子，当年要是没他们添乱，2215 星怎么会丢？”
议论声渐渐响起，大多是对叛国者的谴责。此起彼伏的声浪里，汲纹没加入讨论，她侧过头，目光不经意般扫过旁边的林瑾。
对方手肘撑着桌面，手掌托着下巴，眼神懒洋洋落在屏幕上，像是在看无关紧要的画面，半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汲纹收回目光，状似随意地开口：“其实我感觉革命军也没媒体上说的那么残暴，说不定有隐情。”
话音落，她悄悄抬眼盯紧林瑾的脸，见对方没反应，又补了句，“你觉得呢？”
林瑾的心跳猝然重了一拍，但脸上神色未变，甚至连撑着脸的手都没放下来。她转过眼看向汲纹，语气平淡：“没亲眼见过的事，谁说得准。”
这话说得中立，挑不出半点错。
汲纹 “哦” 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回去看屏幕了。
林瑾的视线重新落回前方，心里却拉起了警报。
汲纹这试探来得突兀，按说不该对革命军有这种偏向性的评价。
等曲希蓝有空，得让她仔细查查。
但此时的林瑾没想到的是，没等她去查，答案自己就露出了苗头。
——
下午的竞技场照旧人声鼎沸。林瑾又打了两场，赚了点积分，在天擦黑的时候离开了喧闹的大厅。
夜晚的凉风一吹，额角的薄汗迅速消下去。
她绕到北望楼背面，和上次一样，找准借力点，敏捷地向上攀爬。
十三层的窗户近在眼前，她一只手刚搭上窗台，准备翻身进去，窗内一道劲风猛地劈来。
林瑾反应极快，搭着窗台的手瞬间发力，身体硬生生向后一仰，险险避开。同时另一只手精准扣住来袭者的手腕，触手温热，脉搏有力地跳动着。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她看清了袭击者，是乌景澄。
他醒了，眼神里带着未散的警惕，在看清林瑾的瞬间愣了一下。
“曲希蓝。”林瑾低声吐出三个字。
乌景澄手腕的力道霎时松了，眼中的警惕化为讶异：“……林洛？”
林瑾嗯了一声，借着他松开的手腕力道，轻巧地翻进了屋内，落地无声。
“恢复得挺快。”她扫了一眼乌景澄，他脸色比前天晚上好多了，只是呼吸还略有些急促，显然刚才那一下反击消耗不小。
乌景澄瞬间意识到那天晚上是林瑾救了自己。
林瑾在进入梅格星之前和乌景澄有过线上的交流，但并未真正见过面。若是抛去乌景澄昏迷那晚，这次才算是两人第一次的真正见面。
乌景澄揉了揉方才被林瑾扣住的手腕，那里微微发红。
“多谢你那天晚上赶来。不然我可能真交代了。”
乌景澄走到床边坐下，林瑾跟着过去。
手指搭上他的手腕，温和的治愈系精神力再次探入，梳理着他依旧有些紊乱的识海：“你那天去干什么了？”
“去了一趟研发中心，联邦最近在搞一种新型武器，我想弄点资料，没想到差点折在里面。”
“你一个人？”
“嗯。”
林瑾敬佩地打量了他一眼：“你的作风还是一如既往。你就没想过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乌景澄曾经敢孤身去前线收集虫族晶核做研究，现在又敢单枪匹马闯研究中心，研究员果然都是疯狂的。
“我看过一部分资料，这种新型武器如果研究出来联邦的战力能翻一番。”乌景澄认真道。
“就算翻几番也灭不掉虫族。”林瑾讽刺道。
乌景澄抿了抿唇：“但我们可以。”
一阵沉默。
林瑾问：“那你资料拿到手了吗？”
“只拿到了一部分。”乌景澄答道。
感受到乌景澄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林瑾收回手，准备离开，跃下窗前留下一句：“剩下的资料我来拿。”
同一时刻，教学楼一间临时空置的教室门被猛地踢开，潼恩被西泽拽进门内。
西泽“砰”地一声关上门，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压着怒火，将光脑屏幕直接怼到潼恩面前：“这什么意思？”
潼恩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让我和她建立好关系，潼恩，你把我当什么了？”
潼恩将他拽着自己衣襟的手拉开，把弄乱的领口抚平，眼睫垂着：“我只是替祖父传话。”
西泽艳丽的脸庞扭曲了一下，几乎是咬着牙说：“不可能。”
潼恩：“你知道祖父是什么样的人。”
两人都没再说话。良久，西泽的情绪似是稍平复了下来。
“姐，为什么我不能去第五军。”
“你可以。”
“但你是主指挥，林洛去了会是副指挥，我呢？。”
祖父需要找一个能辅助潼恩的人，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因为我不是S级吗？”西泽眼中翻涌着不甘，“我会向祖父证明，就算我比不上你我也至少比那个林洛强。”
林洛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他讨好。
他知道跟潼恩争执毫无意义，她只是传话的执行者。
最终，他狠狠瞪了她一眼，侧身撞开门框，大步离开。
潼恩站在原地，听着脚步声远去，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并善良得没有说出打击西泽的话。
其实就连她也未必是林洛的对手。
——
深夜，林瑾换上一身深色便服，脸上扣了简单面具，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飞蝎塔。
这座废弃的观光塔外表破败，早已无人问津。
她按照曲希蓝给的指示，绕到塔后一处坍塌了一半的附属建筑旁。
一个人影从残垣后走了出来，同样戴着面具，对着林瑾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个手势示意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建筑内部，穿过堆满碎石的走廊，那人在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前停下，手掌贴上。
墙壁无声地滑开一道窄缝，露出后面向下的阶梯。
引路人率先走了下去。
林瑾跟上，阶梯不长，尽头是一条狭窄的走道，光线昏暗。
刚走到中段，旁边阴影里猛地窜出一人，直扑林瑾面门。
对方手里没带精神力武器，只攥着拳头往林瑾面门砸。
林瑾后仰躲过，对方拳风擦着她面具而过。她没有动用腰后的光刀，对方也没使用任何武器。
两人在窄道里缠斗，没用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全是直来直往的硬招，拳脚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几招快速的攻防，对方招式狠辣，经验老道，但林瑾的动作更快。
不过十几回合，林瑾抓住对方的破绽，手腕一拧，将人按在了墙上，手肘抵着对方的后颈，没再动。
这时，前方才传来几声零星的掌声。几个同样戴着面具的人从通道尽头走出来。
为首的人看着林瑾，赞许道，“不错，身手够硬，没让人失望。”
被按在墙上的人松了劲，林瑾也收回手。
为首的人笑着解释：“别介意，就是测试下你的水平 。毕竟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很重要，得看看是不是真有本事。”
林瑾没有为难他们，同样笑了：“我自然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