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到了聚餐那天，饭局都吃完转战下一场KTV了，也没见得谈霄，张丹本来还间歇地往门外看几眼，想看到的人连影子都没有。
她都没忍住问宋雁回，“小宋，你知道谈霄为什么不来吗？”
作为班长的谈霄都缺席，确实是少见。
宋雁回不知道的话，张丹也没有办法，只好作罢去点了几首歌，从别人手里夺过麦唱了起来。
KTV的另外一角超级热闹，几个人围着一对男女叽叽喳喳。
“说，屠奇文你到底谈过多少段恋爱？”
“苍天明鉴，一个都没有，我就想在华大找一个对象老老实实谈了。”
“那你觉得丁琴琴怎么样？”
“挺好的。”
宋雁回不会唱歌，更不会去掺和进看别人八卦热闹，一个人就坐在中间守着果盘，时不时往嘴里送个梨块，有人把话筒递到面前，她连忙摆摆手拒绝。
这时候，姜云凡推门进来，看到门口那堆起哄的人群，一句话加入了混战，“你们搁这相亲呢？内部消化也不是这个法，别到时候毕业我得随好几个礼。”
“东家终于来了。”
“导员来唱一首。”
姜云凡没有推辞，从一个同学手中接过话筒，大手一挥点了首歌就吱吱嘎嘎地跟唱起来。
“……
自尊常常将人拖着
把爱都走曲折
假装了解是怕
真相太赤裸裸
狼狈比失去难受
……”
唱的倒是格外伤感，听的有几分真情实意。
不出意外，耳边传来了——
“导员有情伤啊？”
“听说他和女朋友家里因为彩礼闹掰了，当时辅导员只是个什么地质实验室的小助理，也没赚几个钱，女方家里要二十多万的彩礼不然就分手免谈，后来凑够彩礼钱去求复合，结果女方结婚了，嫁给了个京市大佬，因为对方出上千万彩礼，唉。”
“你听谁说的？”
“我家亲戚在华大任教，他也是从办公室里同事那里听说的。”
好大一瓜。
对于这种人云亦云的传闻，听听就好了不用去深究。一件事从一个人嘴里传到另外一个人那边，带了更多的主观因素，而真相便不得而知了。
宋雁回从果盘里戳了块西瓜吃。
一曲歌完，周围人还在叫唤再来一首，姜云凡就借故说要上厕所。
刚火热的场子随着姜云凡离开冷却下来。
这时候包间门又被人打开，迎面进来一个红毛，灯光昏暗，红色头发不是特别明显，所有人的目光偏偏都似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但谁都没有上前起哄。
这么多天了，红毛还是一点都不褪色，跟焊在头上了一样。
不得不说，谈霄撑得起这么妖艳的颜色。
离她不远的张丹那边开始有动静。
“谈霄来了，你去啊你去啊。”
“诶呦，我不好意思，用什么理由去啊？”
“你就这样这样……”
宋雁回又吃了口瓜，下一秒，感觉到旁边的沙发位置陷下去，是那个红毛坐了过来。
左右看看，除了她旁边确实没有多余的空位。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十厘米，稍微抬手就能触碰到对方。
宋雁回没有之前暑假烤肉店里那么拘谨，甚至还多嘴问了句他，“这么晚才到？”
“我去高铁站接谢杰烊，童昕琪是明天来吧，她也让你去接了？”谈霄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又续上一杯。
“嗯。”
“让我看看你拍的素材。”谈霄睨眼看到宋雁回手里的大疆。听到他这么说，宋雁回把大疆交到他手上。
谈霄来来回回翻看素材库，淡淡开口：“下一期什么时候出？”
“这两天吧。”
“行，你回去把素材也发给我。”
两个人不咸不淡地开启对话后又迅速结束，一如既往的相处模式，在场所有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反倒习以为常了。
那边几个女生催促了好久，张丹才敢迈出脚步走到谈霄跟前。宋雁回知道她们有什么打算，淡定地给自己倒杯水润润嗓子。
“谈霄，我刚刚大冒险输了，能和你喝一杯交杯酒吗？”
谈霄用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人，后者脸上神色不动半分。
“喝酒可以，交杯就算了。”
宋雁回听的挑了挑眉。
喝酒？可以？
这时候有一道戏谑的男声传过来：“张丹你喜欢谈霄啊？”
说话的人是聂磊。宋雁回对这个人印象不深，只记得他好像很爱在姜云凡面前显眼接话。
他扯着嗓子说话声音很大。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下来，注意力都朝他们汇集。
张丹脸上瞬间镀了层红色，再怎么大大咧咧，少女心思一旦被戳穿，就像那最后一层布被人掀开，多少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刚想反咬一口回去，就听见谈霄吊个不正经的语调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喜欢就喜欢，有什么不大方承认的？你是不是看谈霄长的好看，想和他做/爱啊？楼上就有房间，你去问问导员给不给你报销哈哈哈。”
显眼显到这种地步，直叫人反胃。
“哪里来的狗叫？什么狗都能考上华大？”
“谈霄你会不会说话啊？我这是撮合你俩呢，你没点脑子啊？”
“你没眼睛，也没脑子，更没妈教。”
“你他妈……”
聂磊抬手就想往谈霄身上招呼，谈霄仍然坐在原处，直面对上聂磊的拳头。
包间门被人打开——
“发生什么事情了？隔老远听见你们在吵。”还好姜云凡及时进来，阻止这场闹剧的发生。
聂磊见来人是姜云凡，便收了手，打马哈地糊弄过去，这事儿也算是不了了之。
包间里又恢复到刚才的氛围，只是因为小插曲之后，这平静的氛围夹杂了点古怪。
宋雁回从来都是置身事外，一贯遵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理念，但头一次想掺和进去事情里去。
“收收你的脾气，别动不动就想动手打人，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这话说出口，而且还是对谈霄说的，宋雁回都觉得这不是自己能干出来的事儿。
但一想到，刚刚要不是姜云凡阻止，他和聂磊真打起来，受伤了怎么办？
“你哪里看到我想动手了？我只是想教他做人。”
谈霄把刚刚倒的酒一饮而尽。
周围没几束明亮的光线，他并没有看到宋雁回眉头皱起来，只听到她冷漠地说：“怎么会喝酒了？”
他没好和气地驳回：“你管我？”
行，我不管你。
宋雁回自知吃了闭门羹，也懒得管他。
包间里陆陆续续有人走了，谈霄在喝了几杯闷酒之后也起身离开。
张丹丁曲水他们玩嗨了还没有回去的意思，宋雁回看时间也不早了，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后也先走了。
坐那边不唱歌，水果一口接一口吃水也喝了不少，看到有洗手间标志宋雁回就拐了进去。
洗手台是共用的摆在外面，她一进去就看见谈霄趴在水池边干呕。
宋雁回的脚步很轻，谈霄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人，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双手撑在台子上。
想起他说的那三个字，宋雁回装作没看见。
等出来之后，看见谈霄整个人没力地靠在墙壁上，双眼紧闭。
没了平常的嚣张气焰，他更像只顺毛小狗，或许是喝多了难受，眉头紧锁起来，脸上还有水珠顺着下颚线流下。
她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几秒后抬脚离开。
这次宋雁回没有选择无视，买了酸奶后又折回来。
宋雁回轻推了下靠墙站着的人：“谈霄，喝点酸奶缓缓。”
“我不要喝这个，太酸了。”
谈霄勉强睁开半只眼睛，又一把推开。
她差点没想把手里的卡士酸奶捏碎，早说买个AD钙打发他得了。
“我要喝……”
“谈霄我跟你说，你爱喝不喝。”
上次在包间里问候他被怼回去，这次好心给他买酸奶解酒还遭嫌弃，要不是看他现在不能自理，宋雁回早就走人了。
对，一定是这样。
看他醉成这样，怕他死在学校外面都没人知道，所以自己才留下的。
憋了一肚子的气，直接把酸奶塞进他的怀里，手上冰凉的触感吸引住谈霄。
谈霄上下捣鼓把酸奶翻来覆去，说：“姐姐你不能喂我喝吗？姐姐为什么这么凶我，呜呜呜……”
他甚至委屈地低下了头，终于打开酸奶喝了起来，又抬眼瞄宋雁回，小心翼翼的样子还以为他真做错了什么，惹宋雁回不高兴了。
宋雁回挑了挑眉，拿起大疆对准谈霄录了段视频，满意地看着回放：“我真应该给他们看看，华大校草就这样撒娇的。”
难怪之前在杭州韩悠会那样反驳他。
谁能想到谈霄喝醉之后居然是……纯情小狗？
真符合他谈狗的人设。
“姐姐你欺负我。”
欺负他？
谁欺负谁？
这句话直接给宋雁回气笑了。
谈霄根本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喝完酸奶想把空瓶丢掉，抬脚一个踉跄头，直接栽在了宋雁回的肩上，柔软的唇瓣贴近脖窝处的皮肤，刺的她一激灵。
“谈霄！”
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整个压在身上，宋雁回堪堪双手握着他的大臂，后撤一步，防止两个人不往后倒。
不过，这手感，挺硬，有肌肉。
“不能喝就别死装。”
谈霄彻底晕过去了，没听见宋雁回这句话。
班里的人走的七七八八，赶巧朱家龙也想离开前上个厕所，就正好看见两人相拥的一幕。
“我去，你们俩也没必要在厕所偷情吧，我们也没不让你们秀恩爱。”
宋雁回下意识松开谈霄，赶忙解释：“我和谈霄不是，他喝醉了，我正巧路过，你来的正好，把他捞回去。”
“不要，不要离开姐姐。”
宋雁回是松开了，但是架不住谈霄往她身上抱，还抱的更紧了，头又搁在颈窝处，还觉得非常舒服地蹭了蹭。
“谈霄你老实点别动！”宋雁回瞪了怀里的人一眼，又着急忙慌地想要解释，“朱家龙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朱家龙抬手阻止，一副“我知道你想解释你们没有什么但再不放我去解手我立马死给你看”的死状，然后下一秒直接冲进厕所。
几分钟后，听到里面冲水声，朱家龙才长吁一口气出来。他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谈霄，啧啧道：“我捞不动他啊，他一个快一百七十斤的，我又不像他专门练过，背个一百二的女朋友都吃力，搞不动搞不动。”
“那来搭把手，我们俩把他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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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知道谈霄顶着那红头发有多招摇，华大现在基本上都认识他，便选择了一条没人走的小路，一左一右地把谈霄架到男生宿舍楼下。
安全送到后，宋雁回拍拍手就离开了。
路上时间耽搁太久，宋雁回回到宿舍发现三个人都已经回来了。
可能也是有喝了点酒的缘故，一打开门就看到张丹冒个星星眼在说：“谈霄人真的好好啊，怼聂磊那几句简直帅死我，完了我要爱惨了。”
蔡荏接话：“他确实很男人。”
连丁曲水也忍不住吐槽：“还有那聂磊，怎么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懂分寸，不开女生黄腔，真的很加分诶，做他女朋友一定会很幸福。”
“张丹加把劲啊，我支持你！”
关门的动作略微顿住。
“诶小宋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不是比我们先走的吗？”
回来的动静不大，但还是被张丹注意到了。宋雁回这才收拾好心情，继续把门合上，说：“我没吃饱又去搞了点吃的。”
宋雁回也不明白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撒谎，心底总有种说不清的道德感在驱使自己。
好在张丹也没有深究，一边跟蔡荏回味一边上了床。
第二天早上，谈霄一醒来便觉得头疼欲裂，仔细想想昨天晚上，却发现什么也想不起来。
哦，断片了……
候海程和钱铭昨天晚上都没回宿舍，现在宿舍里就他一个。
只穿个大裤衩子的朱家龙从厕所中出来，他还时不时揉揉胳膊肩膀，见谈霄醒了，忍不住跟他抱怨：“谈霄你以后最好别碰酒了。”
昨天晚上可没少折腾。
主要还是折腾宋雁回。
谈霄起床下楼，气定神闲地问起：“我昨天晚上怎么了？”
“额，要不你问问宋雁回呢？”
听的谈霄差点没从楼梯上滚下来。
宋雁回？
她？
做了什么事？
朝她发酒疯了吗？
谈霄来来回回敲字，心里头一回这么慌乱，还是忐忑不安地把消息发了出去，然后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不敢看。
几乎是下一秒，手机消息就响了。
雨肖：我昨天没干什么吧？
立马回（大雁朝北飞）：【视频】
视频是在洗手间前面那一段。
还能依稀听到在喊姐姐。
雨肖：你给我删了
立马回（大雁朝北飞）：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