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很难找到一个清晰的时间节点。

    或许是十二岁那年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或许是九尾那件事之后，也或许……早在他们出生之前，命运的齿轮就已悄然转动，将一切导向了既定的轨道。

    命运这种事，谁又能真正说得清呢？

    只是有一天，突然清晰地感受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变质了、无声无息地坏掉了，带来一种难以名状的滞涩与沉重。

    是什么呢？

    落华说不上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富岳叔叔开始频繁地、长时间地单独召见鼬。

    书房的门总是紧闭着，隔绝了所有窥探。每当鼬从里面走出来时，脸上总是带着疲惫，眼神也比往日更加幽深难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过去经常被外派执行危险任务的鼬，接到的出村任务变得极少。虽然他依旧异常忙碌，但似乎绝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村内。

    身为暗部精锐，什么样的任务需要他几乎寸步不离村子？

    与此同时，落华被派往外村执行任务的次数却越来越多。连一向能见到的止水哥，也经常不见踪影，任务一去就是数月……

    大家都怎么了？

    为什么会感觉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又一次漫长的外出任务结束，离家已经二十多天。

    “怎么了，落华？”回程路上，凯注意到落华时不时陷入沉默，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没什么……”落华从刚刚的思绪中回过神，尴尬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只是想起明天是10月10日了，要快些赶回去才好。”

    “这样啊！”凯瞬间斗志昂扬，露出闪亮的牙齿，对部下们说，“如果整夜赶路的话，明天天亮前就能到村子了！大家撑得住吗？”

    “我没问题！”悠斗喘着气应道。

    “我……我也能行！”莉穗努力跟上队伍。

    “因为我的私事，还要辛苦大家一起连夜赶路，真是……非常抱歉！”落华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回村子后，我请大家吃饭吧。”

    “落华酱太见外啦！”莉穗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也想早点回家洗个热水澡，美美睡上一觉呢。况且，那怎么能算是私事呢？也请代我们向两位大人尽一份哀思吧。”

    凯带出来的队伍，在团队精神和人情味上，确实无可挑剔。

    天空泛起鱼肚白时，村子的大门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大家速度还是慢了点哦，天都亮啦！”赶了一夜路，还能如此元气满满，也只有凯了。

    “终于……到了……”悠斗和落华撑着膝盖在门口喘着粗气。

    “凯队长跑得也太快了吧！我们真的会猝死哎！”莉穗大声吐槽，累得几乎虚脱。

    “好啦好啦，”看到大家疲惫的样子，凯难得地没再强调“青春”，只是大方地冲他们挥了挥手，“回去都好好睡一觉，这次的任务报告，就交给队长我来赶！”

    “欸？！队长万岁！”三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望向凯的目光充满了感激，连他那两道标志性的浓眉都显得格外顺眼起来。

    凯喊出“解散”口令后，大家立刻朝着各自家的方向散去。

    时间刚过卯时，宇智波族地仍在沉睡，一片寂静。

    穿过熟悉的街道和店铺，那栋古朴大宅就是富岳家。

    落华轻手轻脚地从侧门溜进来，穿过回廊，正准备悄悄回自己房间。

    “落华？”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轻声唤她。

    她抬头，看到穿戴整齐、似乎正要出门的鼬就站在廊下。

    下一秒，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她像一只归巢的倦鸟，一头扎进他怀里。

    三个星期未见，对热恋中的他们而言，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发梢蹭过他的脖颈，带来一丝痒意。他把她揽在怀里，伸出手，揉了揉她柔软的长发。

    “你看起来很疲惫，是为了赶路，一夜没睡吗？”

    “嗯……”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在他怀里蹭了蹭，“什么都瞒不过鼬君。今天是10月10日嘛，扫墓这种事情，还是赶早一点比较好。”

    “嗯，”他轻轻应道，手掌的温度透过发丝传递过来，“回来记得休息一下。傍晚佐助放学，一起去忍者学校接他好吗？”

    “好。”她抬起头，看着他线条清晰的下颌，点了点头。他松开她，挺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弥漫的走廊尽头。

    在这个时候，她能感觉到鼬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体贴、周到。

    那些突兀出现的不安，真的只是她任务太累，胡思乱想了吗？

    迅速回房换上一身肃穆的黑色长裙，她再次出门。

    山中花店刚刚开始营业，身着黑衣的少女已经安静等在了外面。

    “是落华小姐呀？快请进来。”穿着考究的中年女人热情地招呼她。

    “莉野夫人早，麻烦您帮我包一束百合。”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声音柔和，举止得体，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落华小姐是去看望四代目大人和夫人吧？”莉野夫人熟练地挑选着新鲜的白色百合，语气带着怀念和一丝伤感，“年年都来得这么早，真是个念旧的好孩子啊……虽然过去很多年了，那天的情形仿佛还在眼前似的。两位大人是保护了村子的英雄，大家心里也都记挂着他们呢。”

    感觉到眼前的少女似乎陷入了沉默，莉野夫人赶忙将散发着香气的花束递过去：“瞧我，人上了年纪，就总爱回忆过去，真是抱歉啊。”

    “哪里，请不要这么说。”落华接过花束，“知道大家还挂念着他们，爸爸妈妈也会很高兴的。”

    她付了钱，礼貌地道别离开。

    抵达村子郊外的墓园时，已是辰时。

    三三两两的村民已经开始在墓园中穿梭，祭奠在六年前那场浩劫中逝去的亲人和朋友。

    落华走到刻着“波风水门”和“漩涡玖辛奈”名字的墓碑前，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一遍遍仔细擦拭着墓碑和照片上的灰尘。

    她将百合花束轻轻放在碑前，然后蹲下身，开始和他们说话。

    “爸爸妈妈，升了中忍之后，我一直跟着凯队长执行任务。队里氛围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我的体术也进步了很多呢。”

    “鸣人那孩子已经六岁了。前些年一直住在孤儿院，今年他已经上忍者学校啦，以后会成为像爸爸妈妈一样了不起的忍者吧。三代目大人为他租了公寓，让他搬出来住了。虽然有些早，但三代大人说男孩子还是早点独立比较好，妈妈如果在的话……可能会有些心疼吧。”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还是……不太能接触到鸣人。以前偶尔在孤儿院后面的小山坡上，远远看过他几次，是个很有精神的小家伙呢。恶作剧起来，连院长都拿他没办法。”

    “卡卡西哥哥现在是暗部分队长了，没想到鼬君竟然成了他的部下，缘分还是很神奇的，对不对？卡卡西哥哥还是很喜欢看小黄书，是自来也大人的铁杆粉丝呢……”她絮絮地说着，仿佛有说不完的日常琐事要分享给沉睡在地下的养父母。

    “嘛，怎么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坏话？”一个慵懒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落华转头，看到银发青年正靠在一棵树下，手里仍旧捏着那本橘色封皮的书，露出的那只眼睛弯成了月牙。

    “咦，卡卡西哥哥也会这么早出现啊？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落华站起身，跟他开起了玩笑。

    “没办法，”卡卡西耸耸肩，“这样的日子如果还睡懒觉，总觉得会梦到玖辛奈大人发怒的样子呢。”

    “对了，”落华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今天是鸣人的生日，前段时间去锦之国执行任务时，我买了围巾给他。卡卡西哥哥，能帮我带过去吗？”

    在如今越发紧张的局势下，作为宇智波的一员，她无法公开接触被严密保护起来的鸣人，只能每年悄悄送上一份生日礼物，通过这种方式来关心他。

    “好好好，”卡卡西笑着接过礼盒，随即又摊开另一只手，“那……我的礼物呢？”

    “卡卡西哥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好意思跟小孩子要礼物？”落华眨眨眼，忽然露出一丝笑意，

    “不过，这次执行任务，竟然碰巧遇到了云游四方的那位大人了。”

    “哦？”卡卡西的身体果然微微前倾了一点。

    “他还跟我讲了点新创作的情节呢，卡卡西哥哥想不想知道，夏子小姐和健吾先生后来……”

    “后来怎么样了？”卡卡西竟然真的被勾起了兴趣。

    落华却已经转身走远了。卡卡西下意识追出去两步，只见女孩狡黠地回过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骗你的啦！根本没碰到自来也大人，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卡卡西一时语塞。

    可恶，被这小丫头摆了一道。

    哎，不对！

    卡卡西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拍了拍脑袋，对着那个已经快消失在墓园尽头的背影小声嘟囔道：“你这小鬼，果然偷看过《亲热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