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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舞

    郑少愈嘴角一抽:“这话要我说,被老头子知道非打我一顿不可。”

    见又玉看那书看得认真,江策伸手拿过,翻回封面一看写着《金钗记》三个字。

    “好看吗?又玉。”

    “还行吧,他眼光也就那样,也不知道从哪搜罗出来的冷门话本子。”他把书甩进郑少愈怀里。

    他顺势往怀里一塞,还不忘嫌弃:“我眼光好着呢,是你们不懂欣赏,这话本虽暂不盛行,可写得极好。”

    又玉微微勾唇笑他,郑少愈龇牙咧嘴做凶样。

    他把腰间的刀抽出一小截。

    郑少愈捂着怀里的书一缩,躲在了江策身后,指着他:“我打不过你,你要打跟二郎打。”

    江策把他推开:“你能不能有点正事做?”

    “我哪里不正经了。”郑少愈抗议起来,又回头环顾,“不过说起来.....这萧怀亭怎么还没来?”

    江策:“明义伯病着,更何况如今春闱在即,他事情多着,迟来也实属正常。”

    郑少愈:“萧怀亭今年肯定是要下场的吧?”

    江策:“当然了,他苦读多年,就等着青云直上,明义伯府就靠他了。”

    “既如此,等春闱那日,咱们去给他送考吧?”

    “行啊”

    一阵锣鼓声起,金柳河对岸已有酒家架起了一排挂满花灯的木架,有人在灯架旁搭台。

    “今日上元夜,我凝翠楼在此挂灯出题,若有多中者不仅可以在此灯架上任取花灯还能得两坛‘青云上’。”

    “更可在金榜题名之后,凭着今日,来我凝翠楼免费吃上一场樱桃宴。”

    男子将锣鼓一敲,扬声喊道:“遥祝各位参加春闱的学子们,金榜题名,春风得意!”

    郑少愈扒在栏上:“呀!那可是凝翠楼的席面呢。恰好萧怀亭要下场,咱们也去试试,就算中不了樱桃宴,得上两坛‘青云上’去贺他也不错啊!”

    江策站起来往下走,郑少愈追问,“去哪啊?”

    “去给萧怀亭赢那樱桃宴。”

    郑少愈丢下酒杯,追在他身后一起下了楼。

    ---

    薛婵与程怀珠嬉闹之下已经走到了灯巷尾处,出去便是金柳河沿岸。

    各街坊前悬起各式花灯,摊贩们搭起挂着各式花灯的竹棚,吆喝叫卖。

    她们在一灯铺前站着。

    花灯或堆或挂,竟是将小小的摊子照得华光溢彩。

    程怀珠踮脚,伸手轻轻一触,花灯就转起来。

    “好漂亮的灯啊!”

    摊主是个鬓发斑白的老人家,见程怀珠双眼放光笑道:“小娘子若是喜欢,便买一盏吧。小老儿的灯可是整条街最漂亮的,每年元宵夜都有许多郎君娘子特意来买上几盏呢。”

    他怀里的小孩牙牙学语,拍着手:“买一盏吧,买一盏吧。”

    程怀珠摸了摸小孩的丫髻:“好”

    她拿起一盏青壳螃蟹灯,蟹眼一颤一颤生动可爱,两只大大的鳌钳在细线的拉动下活灵活现。

    “这个好玩儿,我就要它了。”

    “你呢,也选一个吧”程怀珠轻撞了一下薛婵的肩膀,指着一旁挂起的灯,“看那个兔子灯多好看呀,跟活的一样。”

    她凑近,目光从兔子灯滑过,又看了其他的滚灯、魁星灯、提篮花灯等,最后拿了个红身青尾的鱼灯。

    金鱼灯做得精巧,鱼尾随着人行动间还会轻摆。

    薛婵回头唤了明夏云生等人:“难得出来,你们也都选些自己喜欢的吧。”

    她将金鱼灯与兔子灯都买了下来,云生与明夏几人都纷纷选了自己喜欢的。

    一下子卖出去六七个,那发须花白的老人家不禁站起来亲手给她们拿。

    路过的男女驻足停留,见花灯漂亮,样式又多,也开始观看购买。

    老人家一时忙得手忙脚乱。

    薛婵与程怀珠相视一笑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后头又走上人来在摊子前站定。

    “哥哥,你看这个花灯好不好看?”

    眉目如画的少女提起一盏花篮灯,向他身边的少年说道。

    萧怀亭点头,柔笑道:“好看”

    萧阳君又拿起一盏独占鳌头灯:“二哥,我给你买这个吧?祝你此次春闱也能独占鳌头。”

    萧怀亭笑道:“好”

    不知谁喊了一声。

    “鳌山灯点起来了!”

    萧怀亭低头对她笑道:“阳君,是鳌山灯,咱也去瞧瞧吧?”

    “嗯!”

    走在他们前头的程怀珠跟条鱼一样,拉着薛婵在人流里窜来窜去:“快去看鳌山灯!”

    街尾的空地之上,摆着硕大的鳌山灯,高约十二尺。

    底座是一座抱湖小山,有小桥,有青篷小船。其上三层组着嶙峋太湖石,翠绿枝条缠绕石上。翘角飞檐的凉亭,坠球形花灯,四周围绕花树地灯与花篮宫灯。

    硕大的鳌山灯周围是整条街最热闹繁华之处。

    萧怀亭兄妹走到鳌山灯附近,前头杂耍艺人们周围绕了一圈人,演到精彩之处,人群更是爆发出喝彩。

    几人目光被吸引,穿过如织的人流也凑上去看热闹。

    “你看你看,真厉害!”

    薛婵拉着她:“你别凑那么近,当心伤着。”

    “哎呀,怕什么,才不会呢。”

    艺人呼一声喷出火,围观之人被吓了一跳。

    火光与灯光辉映,在萧怀亭眼前亮如白昼。

    待到火星落地,眉目净秀的少女就那样出现在他眼前,露着张笑意盈盈的脸。

    萧怀亭心神一颤。

    是她!

    萧怀亭往前一步,艺人又突然喷出火来。

    “哥哥小心!”

    萧阳君把他往后一拉,避开了袭来灼热火光。

    待到火光暗去,他拨开人群追了出去。

    萧怀亭迅速在人群中找那个身影,在人群之中看见了她正往明月桥上走。

    萧阳君道:“前面就是明月桥了,她们都在走百病,哥哥也陪我一起吧?”

    萧怀亭回神,温柔一笑:“好,走吧。”

    他伸手将萧阳君虚虚护在身边,往明月桥上走。

    桥上人流如织,萧阳君虽在他的护佑下并未遭受任何挨挤,可是却不得不跟着他稍显急快的步子往前走。

    她抬头看兄长,见他目光落在前头。面上虽依旧平和,可是眉头微皱,脚步却有些急,大步流星往前走。

    萧阳君顺他的目光去看,却只看到了一大堆人,岸边那千万丝柳。

    她不禁疑惑。

    这是怎么了?

    两人走上明月桥,程怀珠拽着薛婵的手,十分认真道。

    “你呀,就是该认认真真走过这明月桥,祛祛病气才好。”

    薛婵听着程怀珠的碎叨,手腕上是少女柔软掌心的温暖。料峭春风拂面,却丝毫不觉冷。

    她干脆挑了个话头。

    “怀珠,为什么要叫明月桥呢?”

    “因为这座白石桥形如新月,灯火映照下宛如一轮月牙入水,不信你低头瞧?”

    薛婵低头看向水面,灯光映水,金柳河一片波光粼粼,桥影落在荡漾而出的水面上,恰似一轮皱月。

    她微微一笑。

    “取这名儿的人不知是怎样的痴人,想来在这桥上走过数遍,看过了一夜又一夜的月亮。”

    程怀珠不禁扑哧一声,笑她。

    “你平日画画一坐就是两三个时辰,不然就是站在墙下看花,看飞鸟鱼虫,不也是痴人。”

    她凑近了薛婵,更加揶揄了。

    “当真是痴人说痴话。”

    薛婵闻言而笑,却不做声。

    两人走下桥,程怀珠停下来,隔着垂柳盛梅,向着月亮闭上眼合掌。

    薛婵:“你许了什么愿?”

    程怀珠故作神秘地“嘘”。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只有月亮知道。

    愿薛婵无病无灾,康健长安。

    过了明月桥往西,有鼓乐声并着光亮传来。

    程怀珠指着由远及近的队伍道:“快看快看,是游灯!”

    薛婵见那队伍里还跟着僧人,有些疑惑:“为什么还跟着僧人?”

    “哦,这个呀......”程怀珠想了想,同她解释,“早前元宵并没有寺庙参与,也就是近两年吧。青龙寺等几座大一点的寺庙便会在节日游灯祭神散福。一开始我也觉得新奇,不过能得到这几座寺庙的福物,大家好像都挺高兴的,时间一长便也都习惯了。”

    薛婵轻声:“原是这样......”

    游灯队伍向着她们这个方向走近,如程怀珠所说的那样,队伍十分壮观,那灯盏也极其精致。

    身后游灯人群举着长长的红绿鱼灯,有随行之人敲锣打鼓随乐舞动。

    走在最前头的是个大大的白毛青纹狮头灯,随后是三架约六尺的鲤鱼灯。身后跟着的就是六人举着长长的青龙灯,龙身上又置了各式花灯,龙头,龙尾系彩色锦带飘然欲飞。

    凤凰灯紧跟其后,口衔百花宝珠,羽尾仙气飘渺,振翅欲飞。

    大家都想离那游灯的队伍近一些,好祈求福运,于是人群一时挤了起来。

    你争我抢的,人便越挤越多,程怀珠牵着薛婵的那只手就这样被人给冲开了。

    周娘子倒是先抓住了薛婵,然而人太多,她们一时又来不及从周围退出去。

    薛婵等人就这样走散了。

    她并没有乱走,只是带着云生和初桃往河岸走近了些,以此避开穿行而过的人群,又等着队伍往前走去。

    待到人少了一些的时候,薛婵看见程怀珠和周娘子在前头向她招手。

    薛婵立刻拨开垂柳往她们那处走,然而却自己的衣袖却被骤然拉住。

    “姑娘”

    她回头一看,是个身着水青罗袍,头戴青黑软脚幞帽的俊朗郎君。

    薛婵见他十分面生,并没有对此有任何印象,便只觉是误会。

    她抽回衣袖,淡笑说了一句“想来公子是认错人了”就往原先程怀珠她们那去。

    萧怀亭想要追上去,可是她走得极快,又有几个侍女相随,只一会儿便下了桥。

    怎么追也追不上。

    他站在原地,失魂落魄。

    真的是她......

    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本以为至少能搭上话,问她是哪家的。

    可是,她又走了,又消失在他眼前了,消失在那盏盏灯影里。

    “哥哥怎么了?是在找谁?”萧阳君找到他,十分疑惑。

    萧怀亭温笑道:“只是见到了个故人,还未说上话,就又走散了。”

    少女心思敏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瞧见那抹纤秀的影掩在垂柳中。再看兄长那怅然之色,也猜到了几分。

    她安慰他:“既在上京,总是能见到的。若有缘,自有相逢之时。”

    萧怀亭只能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他们也从河岸走开了,然而萧怀亭有些不舍地回头看去。

    那处却柳依依,灯重重,影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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