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彭军虚弱得几乎站不住的样子，林千千忍了又忍，憋了一肚子的槽无处可发。
此时他们身处一个城郊结合的地段，周围除了大片的农田草地，就是零星的几栋自建房。
因为只打算短时间停下休息吃点东西，他们没有去那些自建房里，只是找了个有树荫的平地。
担心压到小杰，即使已经直不起身了，彭军也硬撑着没有坐下，他扶着树干，单膝着地，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在和这棵树进行什么深度的心灵沟通呢。
林千千忍着担忧和无奈，上前帮忙把小杰松开抱了下来，彭军这才‘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林千千：！！！
你不要倒下啊大哥！！
这里荒无人烟，离家上百公里的，你倒了我怎么办？？！
一拖二极限生存吗？？？不要给我上难度啊！！！
好在彭军只是短暂的断电，就在林千千把小杰安置好，要来扶他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意识。
他虚弱的伸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排药，哆嗦着抠出一片塞进嘴里，闭着眼直接干咽了进去，好一会才缓缓舒了一口气，许是心理作用，他的脸色看着松乏不少。
“这是，止痛药？”林千千看了两眼，药片包装被去掉了，不过背面的文字有点眼熟。
“嗯，”彭军这会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一点，但是依然惨白，他点点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还是你在医院的时候帮我找的呢......”
他费劲地偏过头，找到小杰的身影后，才继续道：“抱歉，我得稍微缓一会再出发......”
林千千皱眉，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你不能再走了，你的身体......”
“我得走，”彭军的目光从小杰身上移开，定定的看向林千千，“我得，把小杰安全送到军队。”
“......”
林千千看懂了彭军目光中的坚持，知道再劝也没用，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点点头道：“那多休息一会再出发吧。”
彭军没有再说出反对的话，毕竟止痛药生效也得要一会。
林千千翻出食物和水，递给彭军一份，又给小杰喂了点水。
彭军其实没有什么胃口，甚至还有点想吐，但是想到行程还有三分之一，不补充体力不行，便咬着牙塞了几口。
“唔......”
林千千拿着干脆面，沉默的看着彭军重复：吃一口，想吐，咬牙逼回去，再吃一口，更想吐，死命咬牙逼回去......
好一个酣畅淋漓的反向吃播现场。
林千千：手里的干脆面都不香了呢。
休息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在彭军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再次出发了。
不过林千千把小杰背了过来，她自己的大背包则被她用外套固定在后座上，彭军只背了一个自己的小背包。
彭军一开始不同意，她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住了声，“万一你晕倒把小杰摔了呢？”
把小杰背在身上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林千千对于行进的速度有了实质的把控权。
因为不敢离林千千和小杰太远，哪怕是在前面领路，彭军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按自己想要的速度前进。
林千千：怪不得都喜欢挟天子呢，‘天子’在手，诸侯是真听话啊！
担心彭军脆弱的内脏再次出问题，让他晕倒在半路，林千千骑的很慢；不过速度慢也只是相对于上午的速度而言，她现在的平均时速也接近20公里了。
每隔一个小时，林千千还会停下来，让彭军稍微喘口气。
“我，我还可以，不，不用停......”尽管刻意控制，彭军的嘴唇还是有一丝哆嗦。
林千千：哥，你都快出气多进气少了，快别说话了。
林千千没有反驳或者劝说，她直接选择了无视。
不过大概三个小时后，他们行进的步调再次被打乱了。
“怎么回事？”林千千瞳孔微缩，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此时他们已经进入了邻市的市区范围内，原本路上稀稀拉拉的丧尸，突然变得密集了起来。
虽然不至于到处都是，但是每隔个十米左右就能看见一两只。
“我之前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彭军的声音同样凝重。
因为有军队驻扎，经常会派人清理丧尸，所以这个城市的丧尸数量一直在稳定减少，虽然不至于整条街只有一两只的程度，但是基本上要隔个上百米才能看见丧尸踪影。
彭军思索片刻，突然笃定道：“是昨晚的丧尸，它们前进的方向是这里......”
林千千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车把手，“那我们今天一路过来怎么都没有碰见它们？它们速度这么快？”
他们一路过来虽然也没少遇到丧尸，但是都是零散不成群的，昨晚那可是一整个游行大队伍，虽然没仔细数，但是保底都有三五千。
彭军沉吟了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清楚......但，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在发生。
林千千看了眼天上的太阳，这会估计已经快四点了，“走吧。”
接下来就没办法控制速度了，他们得赶在变故加大前，尽快赶到驻扎区；彭军对这个城市非常熟悉，带着林千千全力躲避、迂回前进。
实在躲不过的，才停车清理，因为林千千背着小杰，清理丧尸时彭军便不让她出手。
两三次下来，彭军刚缓和一点的脸色再次苍白了起来，他只抽空又吃了一片药，没有再做停留。
林千千也没有再劝说，因为现在的条件不允许他们停下。
虽然骑车的速度提了起来，但是实际进程却并没有加快，天色开始变暗的时候，他们都还没进市中心。
彭军带着林千千躲进了一座小型体育馆里。
体育馆有三层，一楼是羽毛球和乒乓球馆，二楼是游泳馆，三楼是露天篮球馆。
大门是敞开的，里面只有七八只丧尸在晃悠，快速处理掉后，他们把车在一楼藏好，把二楼三楼检查一遍，确认安全后，才回到二楼休息。
林千千在更衣室里找到了几条大毛巾，垫在地上，再铺上睡袋，把小杰安置下来。
彭军此时状态很不好，呼吸急促，脸色不再惨白，反而透着病态的潮红。
“你发烧了。”林千千脸色凝重，照这样下去，彭军很难撑过今晚。
他拖着受伤的身体，一直在超负荷压榨体能，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她在地上铺上一条毛巾，扶着彭军躺了下来，正要给他喂水，彭军却阻止了她。
“去，去驻扎地的路，我，我现在，告诉你......”
林千千手一顿，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意思？你让我自己带小杰走？”
彭军扯了扯嘴角，因为虚弱，常年严肃的脸看着比平时柔和不少，“只是，只是以防万一。”
林千千沉默不语，彭军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地就开始说了起来，“驻扎地在，在城市的另一边，得，得先穿过市中心，不过，也，也可以绕路，要是丧尸多的话......”
路途不算远，如果彭军没受伤，丧尸数量也不再增加的话，两三个小时左右就能到。
来来回回讲了三遍，直到确认每个细节都讲清楚了，彭军脑袋一歪，直接昏迷了过去，估计之前一直在撑着一口气不晕倒。
林千千从彭军口袋里拿出了那排止痛药，又在自己背包的医药包里找了盒退烧药，各给他塞了一片。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能希望彭军人品爆发，再多坚持坚持吧。
只要回到军队驻扎地，就能找医生治疗了。
看着一左一右昏迷的两个人，林千千叹了口气。
如果早知道来这一趟这么凶险......
林千千很难说清楚，如果早知道路途艰难，她还会不会跟着一起来。
理智上肯定是不的，但是......
这一路上彭军对她的触动，着实不小。
她很明确知道，自己做不到像他这样无私为全人类贡献，甚至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但是这不影响她被他的举动触动和影响，就像看电影一样，尽管我们不会做出和主角一样的选择，但是也不影响我们为某些人设和情节鼓掌流泪。
这一夜，寂静而漫长。
阳光消失之后，整座体育馆仿佛被丧尸包围了起来，丧尸嘶吼声此起彼伏，就像开了立体环绕音效似的。
整个体育馆的大门都是只能用钥匙反锁的设计，林千千搬了几把椅子堵住了，没办法彻底堵死，要是猛力冲撞几下还是能撞开的。
但是只要没有生人刺激，一般丧尸不会莫名费力破门。
一般都是无脑的撞一下两下，发现此路不通就转个方向。
林千千点了一根蜡烛，放置在地上。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在丧尸嘈杂的背景音下，有种诡异的安详感。
游泳馆里的窗户很高，离地几乎有两米。
林千千把救生椅搬了过来，爬上去探头往一楼看。
淡淡的月光下，数不清的丧尸在周围晃悠，密度几乎达到了每5平方米就有一两只。
虽然小部分在漫无目的的转悠，但是大部分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林千千眯着双眼，面露沉思。
丧尸前进的方向，似乎就是刚才彭军说的方向，它们的目的地是军队驻扎地？
为什么去哪里？因为人多？
人多......对了，人多！
军队驻扎地附近还有幸存者聚集地，之前彭军提过的，两者加起来，估计人数不会少。
这些丧尸都要去那里？
如果是的话，那就麻烦了......
她回头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彭军，眉头紧皱，如果真是这样，那贸然过去就是纯送人头了。
“唉......”彭军这真是丢给她好大一块烫手山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