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才推开将军府的大门,便见老将军身披铠甲,手握长剑怒目而视。

    朝容特意通报道:“拂衣卫办案,无关人等速速离开。”

    谁知谢成肃目不斜视,两耳不闻,依旧不曾挪动分毫。

    纪凉不紧不慢走至谢成肃身旁冷声道:"老将军是在等我了?"身后众人迅速两列排开等待着命令。

    谢成肃不屑冷笑:“不过是一介鹰犬也配本将军亲自相迎。”

    纪凉也不恼,转身坐在一旁的石凳之上品起了茶悠悠道:“哦?那老将军为何身披铠甲,严阵以待?”

    谢成肃面向她:“老夫官拜大将军,乃是皇上亲封的镇国公,犬子谢胜如今还在镇守西疆。你如此不将老夫放在眼里,还私闯将军府,今日我便要将你斩于剑下,替朝廷除害。”

    纪凉皱眉摇了摇头道:“此茶太涩,实在难以入口。不瞒镇国公,我今日来也是奉皇上的令,将谢毓押回拂衣卫审讯。”

    谢成肃怒目圆睁:“荒唐,即是皇上的旨意,圣旨何在?”

    纪凉凝眸望向他:“我拂衣卫办案一向是遵皇上口谕。难不成老将军想抗旨?来人,给我搜。”

    朝容带领着众人齐声道:“是。”便纷纷四散搜捕。

    谢成肃长剑一旋抵近纪凉怒吼:“谁敢?”

    朝容和众人却未有丝毫停下的动作,都各自散开搜寻。

    谢成肃未曾料到如此这般嘲讽着:“果真是鹰犬。你性命堪忧,而你部下却未曾犹豫一刻。”

    纪凉从容躲开自腰间取出霜刃挡下这道气吞山河的攻势,凝眸道:“拂衣卫向来是以任务为第一紧要的,今日便是我死在老将军剑下,他们也是要将谢毓带回拂衣卫的。老将军我敬重您为国戎马一生,可不要如此冥顽不灵逼我动手了。”

    谢成肃轻笑:“笑话,老夫还怕你一个黄毛丫头不成。”

    纪凉也毫不示弱反问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谢成肃蔑视着眼前的一切:“哼,老夫一生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如今便是垂垂老矣依旧可将你斩于剑下。”说罢便发动攻击,剑势迅猛,如决堤江水滔滔不绝向她刺去。

    纪凉手持霜刃,剑身泛起凛冽的锋芒,剑光映照着她锐利的眼神。呼啸间,一招一式或攻或守,剑法一气呵成。她全神贯注,剑光闪烁间似要划破长空。终于在刹那间她看准了谢成肃的弱点,在他一记横扫后,巧妙的避开了他的攻击。一个绝妙的后空翻,剑光流转如闪电般让人应接不暇直抵谢成肃的喉咙。

    谢成肃唇角轻颤,胡须也跟着微微起伏。不可置信的看着纪凉说:“成王败寇,悉听尊便。”

    纪凉随即收了霜刃,躬身行礼道:“今日我只带走谢毓,万般无奈得罪了老将军,还望老将军见谅。”

    谢成肃一脸严肃道:“毓儿到底犯了何事?”

    纪凉疑惑道:“老将军不知谢毓所犯之事?”

    朝容将谢毓押到老将军面前,纪凉恶狠狠的盯着他:“谢毓你干的好事,便自己同老将军说。”

    谢毓跪在地上,害怕的止不住浑身颤抖,瞥了一眼谢成肃不敢言语。

    谢成肃见孙子跪在地上狼狈不堪,心中不忍求情道:“他是我谢家唯一的孙子,难道老夫一生戎马抵不过他这一桩罪吗?”

    纪凉盯着谢毓缓缓道来:“他蛮横霸道,纵马于街市,马惊致一幼童亡于马蹄之下。其父母哭诉,他却没有丝毫悔意,只觉得是这些贱民挡了他的道。当时我在场救下了那对夫妇出手教训他,谁知谢毓竟然报复那对夫妇。害的稚童祖母撞墙而亡,若不是我的人及时赶到那对夫妇也将不堪欺辱自刎于剑下。”

    谢成肃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毓问道:“真是枉费了我这些年的心血。”

    纪凉气愤不已质问道:“这谢毓是老将军您的宝贝孙子。可若他无罪,那枉死于马蹄之下的稚童,何罪之有?那撞墙而亡的老妇,她至死都想护着孙子的遗体不受伤害,她何罪之有?恰逢中秋佳节,那夫妇一夜之间痛失两位至亲,又何罪之有?”

    谢成肃顿时羞愧难当低头不语。

    一生昂扬的将军第一次低了头。

    纪凉一度哽咽随即恢复冷静道:“老将军问我您戎马一生扬名立万,难道不抵他这一桩罪。您是为国征战,官拜大将军,皇上亲封的镇国公,可您出生入死所求也必是抚北安定,百姓安宁。可如今谢毓却致使百姓枉死闹得皇城中沸沸扬扬,您要皇上如何用您的功名去抵那枉死的两条人命。”

    谢成肃愤慨不已,踹翻了谢毓:“平日里性子顽劣些,我只当你是少年心性。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视人命如草芥。如今连老夫都护不住你了,自去悔过吧,谢家权当没有你这个人。”

    谢毓跪地哀求着谢成肃:“祖父,救我。我今后再也不会了,祖父。”

    谢成肃只觉得他已是无药可救:“事到如今你求我又有何用,枉我尽心教导一番。”

    朝容命人将谢毓架走,他还步步回头渴求着谢成肃就他于水火。

    谢成肃则含泪转头,不愿多看他一眼。

    纪凉拜别道:“纪凉先行告退。”

    谢成肃见朝容带谢毓出了门去拉住纪凉,将银票放到她手里哀求着:“毓儿是我谢家独孙,万望督查使留他一命,老夫感激不尽。”

    纪凉将银票退还,躬身行礼:“老将军放宽心,我保证不伤及性命。”

    说罢纪凉便转身欲走,谁知又被谢老将军拉住。

    “烦请督查使大人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知老夫。”谢成肃往日里的将军气概如今全数化做了忧心。

    纪凉心下触动安慰着:“死罪可免,可他终究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皇上看在谢老将军的面子上不会要了谢毓的性命,可皇上也当给百姓一个交代。”

    谢成肃闻此拉住纪凉衣角的手顿时垂落。

    回了拂衣司后将谢毓关到了执训的大牢内。

    时值艳阳当空,纪凉命众人到院中候着。

    秋日的太阳比不得夏日却也晒得众人额头上渗出了层层汗珠。

    他们心中皆知等待他们的是一场凌迟。

    纪凉看着眼前各司的监查使厉声道:“传音司失职至一老妇无辜丧命,想必诸位已有所耳闻。而今诸位既已为吏,便不可罔顾律法,漠视万民苦难。否则为吏者何为?良知何存?今日起拂衣司众人当铭记为吏之责。为吏者当遵律法,秉公心,断是非,护万民。”

    郁昭掀开青衣云纹锦袍跪于地上大声道:“为吏者应当何所为,今日我等皆谨记在心。然传音司难逃失职之责,故左监察使郁昭自请廷仗二十,以正视听。”

    纪凉:“如此甚好,自省方能自明,有担当者方可立世。传音司左右监察使廷仗各二十,少使有失察之责廷仗五十由执训司掌刑。”

    郁昭虽然眼盲却仿佛看见了纪凉此刻的神情,心中顿感大事不妙本想着“自己七尺男儿身受点罚无碍,可如今少使不仅要罚阿离连自己都不放过。”

    众人闻此皆木在原地看着纪凉脸上坚定的神情不似玩笑,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月离站出来掀开青衣云纹锦袍不满道:“回禀少使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此罚我月离认了与旁人皆无相关。”

    纪凉却肃声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传音有失职之责,我亦有失察之责,理当同罪论处。慕楠慕柯不得手软。”说罢她便撩袍而跪依旧是那副□□的模样,看不出丝毫用刑的畏惧。

    朝容看着她雷霆手段,想要阻止却无可奈何。

    慕楠慕柯只好听命行事,手握廷仗微微发颤。

    慕柯为纪凉掌刑,没有力道的一仗落在背上,却听她呵斥道:“不许手软,该如何便如何。”慕柯只好握紧廷仗使出力气重重落下。

    一仗下去,她身子不由得向前倒去却依旧咬紧牙关大声道:“为吏者当遵律法,秉公心,断是非,护万民。”

    郁昭和月离见状也在挨了一仗后大声跟读:“为吏者当遵律法,秉公心,断是非,护万民。”

    第二仗,第三仗,第四仗接踵而至,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终于郁昭和月离二十仗完毕,二人背上的官服已被血迹晕染却执意不肯离场疗伤就这样陪着她。

    纪凉背上也是血迹模糊,慕柯实在不忍便停了手央求道:“少使大人,已经二十仗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纪凉挺直了背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咬咬牙道:“继续。”

    慕柯无奈再一次落下第二十一仗,她声音微弱着念道:“为,吏,者,”

    众人不忍纷纷接道:“当遵律法,秉公心,断是非,护万民。”

    纪凉会心一笑,继而挺直了背脊。沉重的二十二仗接着落下,她未能撑住向前栽了过去众人欲上前搀扶被她抬手制止。只见她艰难的爬起来,挺起了背脊。然后一仗接着一仗,众人悲痛的念着:“为吏者……”显然已经压过了纪凉微弱的声音。

    终于慕柯欣喜道:“少使廷仗五十已毕。”

    纪凉再也撑不住倒下了,众人蜂拥而上将她抱起送到卧房唤了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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