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正文:

    李.德意识到了这个事情。

    他现在只有两条路摆在他的面前,一条向简琳坦白一切——但是这条在刚刚承认自己是所谓的机器人的时候就已经被堵死了;致使他现在不得不走上另一条:装作失忆的‘机器人’,待到合适的时机再‘恢复’记忆。

    看起来是个好方法。

    简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你的主人真是冷酷无情。你陪伴他多久了?”

    李.德睁着眼睛说瞎话,“大概……从他小时候开始。”

    简琳嘴里还塞了点儿东西,声音不大清晰:“你怎么会来到这儿?这儿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那双眼睛就像是老鹰的鸟喙一样锋利,在他充满破绽的谎言上划出一道巨大的裂口。他的心脏随之颤抖。

    “我来这……我来这……”他突然又不想说出那番组织好的谎话了。

    简琳摇摇头,道:“算了,你看你那拙劣的把戏。”

    那双眼睛把他那不堪的谎言戳破,“其实你根本不是机器人吧?你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人类。”

    “那你为什么还愿意把我带回家里?不怕我对你造成什么危害吗?”

    “我当然有所防备,我每天都会随身携带这把激光枪。”简琳从腰间伪装成饰品的枪套里掏出一把激光枪,她对准李.德的脑门,“就像是这样,我会‘砰’地一声把你的大脑瞬间打成一团浆糊。”

    .

    在李.德表示会老实本分地待在这里,直到答应给她的报酬做完为止后,他立刻被简琳赶了出去。他向公寓管理员要了一个钥匙——公寓位置就在简琳的隔壁。心思简直就是摆放在了明面上,简琳看罢后重重一哼,关门的力度非常大。

    李.德并不在意。只是想着,也许他还有机会。

    这样一位美丽的、聪明的女士谁会不爱?反正他拒绝不了。

    但他没能想到机会会来的这样快。

    下午他还在苦恼着该如何与简琳再次相遇,却没想到简琳自己过来找上他了。

    房门被敲响的那一刻李.德是充满喜悦的。

    简琳说:“你看起来很兴奋。不过我们要快点儿走了,现在清道夫走了,我们回去发现你的那个废墟里找点你以前的东西。兴许以后还能有点儿用。走吧,李.德。”

    李.德点头。走前他妥善的关了门。

    “李.德,我想我们遇到了大麻烦了。”

    “什么?”

    简琳说:“我们遇到了‘工蚁’。他们总是成群结队的出现,然后——”

    简琳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远处的男人打断了,他向他们摆了摆手,“嘿!那边的女士还有先生——”

    两人同时望去。

    “你好,女士。”男人并不太想和李.德对话,“我想过来问个路。”

    “你要去哪儿?”

    “我想去一个地方,我想想它叫什么——哦对,它叫‘动物批发市场’。”

    “你要去哪儿里做什么?”

    “女士,您只需要回答它在哪儿就好。”

    “我只听说过这个地名,不清楚它的具体位置。我对它的了解仅限于在电视机上,或者是从那些广告宣传单上、杂志上看过点儿有关内容。”简琳道,“你想找我们问路,恐怕不会是个好选择。你说对吧?亲爱的。”

    李.德点头,算是附和了她的话。他搂着简琳削薄的肩膀,一幅有主的姿态。

    “这位……高大个的先生,您不必如此防备我。我只是过来问个路。”说罢,他轻笑一声,似乎是对李.德的模样有所轻视。

    “您的妻子……以我的眼光来看,能称得上是一位当之无愧的美人——呃!”男人神色瞬间变得惊恐,他举起双手做出个投降的姿态,向李.德求饶道,“sorry,先生。我不该说出这番话的。”

    简琳拍了拍李.德,心中压下惊疑,“好了,亲爱的。我想你给他的教训已经足够了。”

    李.德低声“嗯”了一声,从外表上看似乎就是一位非常听妻子的话的丈夫,他收了手里握着的伸缩刀,藏进了袖子里。

    男人也不敢再轻浮对待,道了别就慌忙地跑路了。

    简琳扫过一眼,“还不放手?”

    李.德就像是被火烫到般收回了手,眼神乱飘,“……抱歉。”

    简琳到没觉得自己被冒犯,见到刚才还凶狠地李.德此时却如此无措的模样她挑了眉毛,“怎么了?刚才不还是很可爱吗?”

    李.德似乎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一幅把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模样算是把简琳逗笑了。只不过她的笑意相较于其他人不是特别明显,她只是把两个嘴角轻轻地向上提起,眼角自然而然的弯起,眉毛舒展开来,面皮儿似的脸带着几道沟痕,李.德看呆了眼。

    他不太自然的转过头,说:“还不去找东西吗?”

    简琳道:“当然要去。只不过你这儿人却十分有趣,让我忘了行程。说来说去,这些全都要赖你。”

    李.德心甘情愿地背下了这个黑锅。

    他想,如果能让他天天看到简琳的笑,他就算是再背几个也无所谓。

    这么想着,他又偷偷看了几眼简琳的脸。

    “……你很漂亮。”

    “嗯哼。谢谢你的夸奖。我也知道我有一副好容貌,我现在的这份工作也多亏了它,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找到工作。嘿,你瞧,那些穿着厚重的、白色防辐射服的,带着盔甲的人就是我说的‘工蚁’。我们需要偷偷地溜过去。”

    “如果我们被那群‘工蚁’发现了,可是要倒大霉头了。”

    “那群‘工蚁’做什么的?”

    “当然是我最讨厌的检查!”

    简琳提到这个就狠狠地皱眉,眉间的厌恶都要溢出来。眉头蹙在一起,情绪几乎是爬在了她的脸上,“他们会拿着很多的仪器戴在你的脸上,然后又会问你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观察你的瞳孔变化、生理反应等等。说都说不完……那个仪器叫什么来着?好像叫什么福瑞斯-测试仪表。”

    “为什么要用福瑞斯-测试仪表来对你们进行测试?在这里不都是人类吗?”李.德问。

    “鬼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简琳暗暗恨道,“那群‘工蚁’还仗着自己的身份天天用鼻孔看着人……真是受不了他们了!”

    “听起来那群工蚁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嘘!”

    简琳连忙捂住李.德的嘴,“这话可千万不能让别人听到!你这是对‘工蚁’劳动的不尊敬!是要进联邦警局的审讯室进行思想批判的!”

    “后面还要你每天去写什么思想劳动改革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每天还要你交钱……总之是个非常麻烦的流程。这个过程要持续几个月那么长。”

    李.德一惊,他从小就生活在殖民外星,对于地球——也就是母星,现在人们口中的垃圾星球的了解只有教科书上的只言片语:垃圾星球目前的环境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它的生存条件逐渐恶劣,资源缺稀,整个地表都被具有放射性尘埃所覆盖。如果人类继续在那里生存,将对整个族群的发展极为不利。

    ——这些都是他曾经学过的教科书上的原话。

    但是他还是了解的太少了。

    他不知道这里有能让他心动的女人——比那些模板样式的女人可好太多了。简琳生动,活泼,与他之前见过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她聪明,勇敢,会和他开玩笑,从来不会因为他是一个男人讨好他。

    他好像更喜欢简琳一点儿了。

    李.德问:“垃圾——地球竟然还有个联邦?我学的教科书上从来未曾提起过。”

    “哼,书呆子。”

    简琳真的要再度对他改观了,“你们都放弃地球了,并且还称呼它为垃圾星球……一个能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曾经的母星的种族还能算的上是高等智慧生物吗?”

    李.德问:“你对于高等种族的定义是什么呢?”

    “当然必须要拥有同理心。这是成为高等智慧生物最重要的东西。”简琳用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来告诉李.德,这是他从未听说过的观点。

    “同理心?”李.德反复嚼着这个词,“我从未听说过。毕竟在移植星球上还有着其他我们从未见到过的种族……它们就没有这种东西。”

    简琳难得起了好奇心,询问道:“那它们有什么?”

    李.德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眸此时此刻只映着他一人的身影,这让他具有非常大的满足感。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向她展示他所了解过的知识,就像是一只为争夺雌性吸引力的雄性般做着极为滑稽的动作似的,“它们毫无智慧。只有最根本的野性——无穷无尽的繁殖欲和破坏欲。”

    “听起来像是未开化的动物。”

    “是的。事实证明它们的确是动物。它们不具备思考能力——武器、文明……什么都没有。”

    “而新人类——就是移殖人类自称的——认为一个能被称作高等智慧生物的最基本的构成则是智慧,也就是说,要会使用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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