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尘染立刻制止他的动作,低声道:“别乱动!后面还有人呢,而且你怎么……”
夜楠喉结滚动,软唇紧贴她耳垂,舌尖轻舔,声音沙哑道:“我怎么?不欢迎我来‘捉奸’?”
他边说手边往下探,成功转移了故尘染的注意力。
故尘染呼吸一滞,用力挣开他的怀抱,转身时步摇和簪子都凌乱了,面颊绯红道:“夜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夜楠目光锁在她的唇上,带着笑意道:“我若是不来,怎么知道我的阿染在这万尊阁,是不是红粉赠他人了?”
故尘染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直视夜楠道:“哦,陛下若没别的事,还请回吧。隐初宫刚吃了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要是伤到陛下您这万金之躯……”
夜楠双手抱胸,目光在她身上肆意游走,漫不经心道:“看来阿染真有事情瞒着我?”
故尘染快速撇了眼楼顶,见狐狸没有露面,才把夜楠拉远点,道:“怎么可能呢?”
“因为你太完美了。”
故尘染听后微微扬唇,心中暗爽,这话是真的。
故尘染道:“万尊阁是我的,我自然要操心,倒是皇上,微服出宫若出了事,谁担得起这责任?”
夜楠轻笑,将女子轻拥入怀,故尘染在她怀里艰难仰头,又问道:“你出宫到底干什么?”
男人悠悠回道:“看看宫外有什么好东西,让我的阿染新岁不归,午膳也不回宫吃。”
“……”
故尘染对上他那双无辜又如琥珀的眸子。
这个腹黑男主总是贱嗖嗖的。
她心中冷哼一声,也不惯着他,用力给了他一拳,夜楠胸口一震,抬手抚上那里,额头已经出了细细冷汗,只能断断续续道:“阿染……别……别生气,我知错了。”
过了会,他仍然笑眯眯地看着故尘染,这下故尘染反倒有些愧疚了。
故尘染咬牙切齿道:“对你们这种男狐狸,就不能心软,”说着,她目光往楼上一扫,捉住了松石色的衣角,“更不能接触!”
她用力往男人龙纹靴上一踩,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去。
夜楠快步跟上,弱弱道:“阿染……你要去哪?”
“去我爹娘家蹭饭!不想饿死就跟着!”
她大步甩着袖子。
夜楠临走前不忘瞥了楼上一眼,发挥了“正宫”的技能,但未能捕捉到任何东西。
姜淮望提着药箱躲在柱子后面,一转头见到了宋锦摇扇前来,笑道:“哎呀呀,真是好险,姜公子差点人头不保了呢。”
姜淮望:“……”
后来的江暮抱剑而立,不解道:“宋堂主,这是什么意思?”
姜淮望在那一言不发,轻轻抿唇。
宋锦开扇在胸前轻摇,有些尴尬,“这……小江,你还是自己慢慢悟吧。”
故尘染走得快,直奔太傅府。
故虞启见着女儿心里一惊,忙问道:“我的阿染,你怎么又出宫了?这次莫非还是偷偷跑出来的?”
话音刚落,夜楠跨进了门槛,温声道:“是阿染带我来的。”
故虞启见到夜楠,慌忙地要去跪地行礼,夜楠率先一步拦住了他,道:“今日我与阿染是以儿女身份回府,不必这些礼仪。”
故尘染快步上前,扶起父亲,嗔怪道:“爹,咱们一家人,就别行这些大礼了。”她往正厅望了望,“我娘呢?”
故虞启笑着回道:“晌午了,跟你兄长在厨房忙活呢,本来都准备动筷了。”他招呼两人,“来来,留下来用午膳吧。”
两个人默契对视了一眼,目的达成。
段素瑛拉着故尘染说了好一阵子话,问她最近好不好,又趁夜楠不注意时问了两个人夫妻感情。
故尘染笑着回应了很好。
段素瑛招呼她坐到自己旁边:“阿染,坐娘这。”
故尘染提裙坐了过去,不过某位狗子也悄悄来到她的身边落座。
本以为可以好好吃饭了,谁知桌上的饭菜最后都进了自己碗里。
段素瑛立刻夹起一块桂花糖藕,细心挑去杂质,放入故尘染碗中,笑道:“阿染,这是你最爱吃的,娘想念好久,一大早就让厨子备下了。”
故虞启也夹了块烤鸭,微微点头道:“阿染,尝尝这鸭肉,皮脆肉嫩,还是你小时候的味道。”
故寒赋不甘落后,端起一盘水晶虾仁,往妹妹碗里堆,也道:“妹妹,宫里肯定吃不到这么鲜的虾仁,这是哥哥特意让厨子挑的东海活虾。”
故尘染笑着把碗里的菜夹给夜楠,尴尬道:“爹娘、哥哥,你们也别只顾着我,阿楠他……”
话未说完,段素瑛已经夹了块酱肘子放入夜楠碗里,应着故尘染的称呼,道:“阿楠,来,虽说宫里山珍海味不缺,可我府里这手艺,绝不比御膳房差!”
夜楠含笑回道:“能品尝到这等美味,是我的福气。”他又往故尘染碗里夹了个鸡腿,“阿染,多吃些。”
这话故尘染没应,埋头解决碗里的“大山”,暗地在桌底下却踹了某人一脚。
夜楠依然带笑望着她。
段素瑛放下筷子,目光柔和地看向夜楠,轻声问道:“阿楠,阿染在宫里,有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这孩子从小被我们宠坏了,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望陛下您多担待。”
夜楠闻言,连忙放下酒杯,恭敬地说道:“夫人多虑了,阿染温柔贤淑,知书达理,时常为我排忧解难,是我不可或缺的贤内助,”他掌心覆在故尘染的手背上,“阿染无需打理任何事务,一切有我处理就好,既然您自小宠她,那我也不能强改了她的性子,自然事事要依着她。”
听到这话,故尘染脸颊绯红,羞涩地低下了头。
这时,故寒赋突然站起身,端起酒杯,道:“陛下,今日您能屈尊驾临我太傅府,是我故家上下的荣幸,我敬陛下一杯,愿陛下圣体安康,江山永固。”
夜楠微笑着起身,与故寒赋碰杯,一饮而尽。
午膳过后,众人去正厅一坐。
暖炉烧得红彤彤的,橘红色的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
夜楠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转向主位上的故虞启,温和道:“太……父亲,此次吏部尚书的任命,我担心委屈了您,要是您有什么想法,尽管开口,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话一出口,厅内瞬间一片死寂,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
故虞启愣在原地,手中的茶盏微微晃动,茶水险些溢出,他万万没想到,帝王竟会在众人面前,以这般亲近的称呼唤自己。
段素瑛瞪大双眼,下意识用帕子捂住嘴,满脸不可置信,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一旁的故寒赋,原本关切地向妹妹嘘寒问暖,此刻也惊得止住话语,目光在夜楠和自己父亲之间来回打转,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率先回过神的是故尘染,她没想到夜楠会在自己家人面前给予她父亲这般殊荣。
这下真是《腹黑帝王狠狠宠》了。
她长袖遮掩着手,虽然看着仪态端庄,实际上使劲掐着夜楠的手背,装作若无其事道:“阿楠,你把大家都吓到了呢哈哈……”
夜楠悄悄吸了一口凉气,仍然笑着回道:“咱们早已是一家人,往后私下里,就该这般亲近。”
夜楠轻轻把手覆在故尘染的手背上,企图能换她的怜悯。
听了这话,众人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放松,脸上转换成了对两人亲密动作的不好意思。
故虞启听后,爽朗地大笑起来,他慈爱地看了眼故尘染,又将目光移向夜楠,有些诚恳道:“阿楠啊,为父这把年纪,早就不把这些官职放在心上了,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孩子们平平安安,能为皇家培养出优秀的后代。”
故虞启捋了捋胡子,乐呵呵道:“为父只愿能教导你二人的皇嗣,传授他们知识和道理,后半生也无虑啦。”
刚松手没多久正去小口喝茶的故尘染,听到这话,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瞬间瞪大了眼睛,紧接着被茶水呛得满脸通红,咳嗽声一阵接着一阵,差点喘不过气。
夜楠满脸紧张,赶紧伸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拍她的后背,嘴里还不停念叨:“小心点儿,是不是烫到了?张嘴,我看看。”
故寒赋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担忧,差点冲过去,但他看了看夜楠,又强行坐了回去,担忧道:“要不喝点温水缓缓?都怪哥哥没看好你。”
故尘染摆手拒绝了,低哑道:“我没事……”
段素瑛心疼坏了,急忙端来温水,轻轻抚着女儿的发丝,安慰道:“慢点儿,没人跟你抢,可把娘吓坏了。”
等故尘染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可夜楠垂着头,像是自言自语般:“是,日后我与阿染的孩子,必定由父亲教导。”
故尘染手背上一凉,抬眼一看,是夜楠。她意识时常受书中世界的影响,会断断续续视线模糊和耳鸣,现在周围朦朦胧胧的完全听不进去话。
“阿染尚年轻,我舍不得她吃苦,皇嗣之事全凭阿染心意,若她不想生,我绝不勉强,只愿她能岁岁无忧,自在欢喜。”
他有些自嘲道:“世人皆道,皇家血脉重于泰山,可在我眼里,她眼角的笑意才是万里山河都换不来的珍宝。若这孕育之苦要折损阿染半分明媚,我夜楠,宁愿这江山永无后嗣。”
“在我这,她永远做她自己。”
而这一句,故尘染清晰地听见了。
梅花开得正艳正稠,夜楠与故虞启并肩漫步,谈论着朝堂上的事,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故尘染则与段素瑛和故寒赋一同欣赏这里的美景,分享着从小到大的趣事。
故寒赋不着痕迹地打量妹妹,发现她无名指上用琥珀做的戒指,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故寒赋看似随意地靠近,目光又在故尘染发间停留片刻,轻笑道:“阿染,这梅花开得正好,还记得你小时候偷偷在院子里偷喝酒,在这院子睡了一夜的事情吗?”
说话间,他习惯性抬手,想为妹妹捋一捋耳边碎发,却在触及夜楠投过来的目光时,手僵在了半空。
段素瑛掩笑道:“我还记得第二天可让下人们好找,然后折腾一天晚上还是着风寒了。”
故尘染没有十三岁之前的记忆,只能笑眯眯回应着。
他弯腰轻轻摘下一朵,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将花递给妹妹,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手后又迅速收回。
故寒赋朝她走近,从侍女那接过手炉,递到她面前,温声道:“拿着,别冻着。”
故尘染刚要伸手,夜楠恰好走来,故寒赋手一顿,夜楠微笑着婉拒,牵着起故尘染的手,似笑非笑道:“时辰不早了,朕与阿染要在宫门下钥前回去。”
故寒赋的目光在妹妹发间停留片刻,他瞥了眼夜楠,压低声音道:“阿染,要是在宫里受委屈,千万别自己扛着。”
故尘染还没应完,就被男人拉着走了。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太傅府的每一个角落,一家人一直将他们送到府门口。
段素瑛叮嘱道:“冷了就添衣,不要贪凉,有事儿一定和娘说。”
“知道啦。”
“去吧去吧。”
两人上了回宫的马车,故尘染不断撩开帘子往那处招手,险些掉了下去。
回宫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帘在夜风里频繁飘起。
故尘染靠在软垫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想起夜楠在刚刚在太傅府的话的,心口发烫的同时,一丝不安悄然爬上心头。
她抬眸看向夜楠,睫毛轻颤,吐出一句话:“若是我当真不想生孩子,你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