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能让我在乎的人和事并不多’
这句话在八月心里默念了许久…
所以让他在乎的人是她?
他的答案是什么?
联谊狂欢过后,部长礼貌的送走了所有人,也跟八月打招呼。
八月坐上出租车,往周凌住处的方向去,她打算等他下班收工。
门口安保很严“请问您去几单元,业主是谁”
“八单元,业主是周凌”
安保大哥看她长相觉得很眼熟,不过也不敢多问,便放进去了。
小区构造很简单,每一栋就是一单元,一共二十个单元,一梯一户,住的人少,多半是像周凌这样的年轻单身有钱群体住的,所以平时相较来说清净,素质也很高。
到小区已经九点快十点,小区里没什么人,大家都各回各家,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了。
这两天下过雨,空气是澄澈的,仿佛天地间所有的浊气都被那场雨洗去了。湿润的风里,夹杂着泥土的腥气,混着青草的清芬,扑面而来,使人不由得要深深吸一口。
她蹲在单元门口,因为她进不去,不知道密码是什么,单元门里面是两户,三层都是一家的。
不知蹲了多久,身边突然窜出个毛绒绒的小东西,她定睛一看“酥酥!”
酥酥嗅了嗅八月的气味,味道识别成功,是自己认识的人。
“陈小姐,您怎么在这”
“高助理…”
他输了密码,把八月带进去,“我带酥酥绕湖玩了会,您来是找周凌?”
八月想,难道我看着像来玩的吗。
“对,他什么时候回来”
高助理抬头想了一下“估计今天会很晚,他在忙节目的事”
她点点头。
“需要我帮你打电话吗”
“不用,千万别,先…别跟他说,让他专心工作”
“好嘞,那酥酥在这陪着你行吗,主要我还得回去开会”
“我没问题的,您忙”
高乐还是觉得不妥,毕竟周凌这个人不喜欢别人搞突然袭击,保险起见还是给他发了信息。
助理的工作看起来很轻松,但其实都是些日常琐碎之事,需要心细之人完成,只是入职前万万没想到还有遛狗这一说。
但两人也已经是多年的朋友了,今年你帮他,明天他帮你的,也就不存在什么雇佣关系了。
酥酥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开始哼哼唧唧的叫了起来,八月安抚它的情绪“乖,再等一会就回去睡觉了好不好”
帮它顺了顺毛,别说小家伙背养的还真挺健康的,从顺溜有光泽的毛,没有泪痕的眼睛,粉红的舌头,还有厚厚的脚掌。
门被打开,八月抓着狗绳的手紧了紧,抬头。
“八月,你怎么在这”
是周凌。
她立马站起身,可能是蹲太久腿麻了的缘故,没站稳,酿跄了一下向后倒了过去,另一只手迅速扶着墙。
周凌见状跑上前去,手刚伸过去又缩了回来。
酥酥见主人回来了,小跑上去前腿站起来做了一个‘拜年’的姿势。
周凌摸了一把它的头,便去给八月开门了。
“等了很久吗”
八月走在他前面“没有,还好”
她回头想问他要不要换鞋,话还没出就迎面撞上了,她的发丝蹭到了他的下巴,八月惊呼,差一点就碰到喉结,还好反应快,偏头侧了一下。
好像自跨年那晚,周凌对她说喜欢她之后,八月就有意刻意的在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能明显感觉到信息发的也比之前少了。
周凌自然也能察觉得到,她在躲。
一直这么躲下去也不是个事,他还没听到她的答案。
他低头看她,室内的灯还没被打开,楼道的声控灯很快就灭了。
就这样,在黑暗中,就这个姿势,站了片刻。
漆黑的背景,只有盯着彼此的眼眸。
喉结滚动。
两人沉默半晌,终于开口说话。
“为什么来这”一道冷冷的声线从头顶处传来。
“我看了你的采访”
周凌也是被采访完才得知那是场直播,几百万人都在线观看。
“是么”他撇嘴笑。
随即打开了房间内的灯,对上二人的视线,八月移开了眼。酥酥早已回自己的小窝睡了过去,可想而知被高乐带出去疯玩了多久。
他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不回学校了?”
“今晚你收留我好不好?”
收回递过去水杯的手愣住。
他扫了两眼她身上“没带换洗衣物,打算穿我的?”坏笑。
八月看他,脸红,低头“我一会外卖一点一次性用品就好,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周凌浅笑,转头去客卧帮她收拾床铺,指了指“你晚上睡这间,行吗,我就在你隔壁,有需要叫我”
八月收拾完穿着一次性浴袍走出洗手间,见对面的房间露了一点门缝,里面亮着灯,可能在忙吧她想着,心事重重的走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洗手间又一次亮灯,浴室里水雾缭绕,周凌站在花洒下,滚烫的水流冲刷着他紧绷的肌肉。
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流过锁骨,他闭着眼睛,任由热水冲刷着脸庞。
洗漱完,他半拉着浴袍推开房门,八月听到动静,扯着被子大叫了一声“啊!”
周凌迅速背过身,“我什么都…都没看到,你怎么在我房间”
八月正给自己的小腿处涂身体乳,她一年四季都会涂,所以皮肤和小孩子一样滑嫩,即使住在外面,也买了一瓶旅游装的瓶身。
其实周凌看到了,他别过脸,洗完澡更燥热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本以为还是娃娃脸的她,其实早就在一夜之间腰肢成了春风裁剪的新柳。
他错过了太多。
她是何时成了大姑娘的。
“这里不是…客卧吗”她疑惑,起身。
四处环绕观察了一下房间的构造,有文件,照片,西装,确实不太像客卧。
她怔住,火速收拾东西,逃离现场,走到门边,周凌反手握住她手腕,把她堵在门框处。
两人近在咫尺,一呼一吸,心跳也感受得到。
八月被自己的呼吸乱了阵脚“还…还有事吗”
“你的答案是什么”
抬眼看他,越来越搞不懂他的心了“什么答案”
“你觉得呢”
两人近的嘴巴就快要碰上,他的头发没有完全吹干透,从发丝滴了一滴水到八月的锁骨上。她皮肤一紧,眨了眨眼,舔了舔嘴唇。
上次也是在这间屋子里,也是两个人,同样的问题,他面对钟意的人,自然有耐心问第二遍。
八月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留下一句困了,想先回屋睡觉。
他松开手,关上了门,走到她刚刚坐在那涂身体乳的位置,凑上去,闻了闻。
是他代言过的柏芮朵品牌的身体乳,她涂的是荒漠孤魂,黄葵的果香混合紫罗兰的粉感,尾调雪松和龙涎香醚带来一丝奶甜木质。
像是荒漠中开出的花朵,孤独又治愈。
他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他该拿她怎么办。
周凌失眠到半夜是常有的事,因为工作,两点收工,四点上工,很少有十点就下班的特例,今天只是凑巧,没想到到家后八月也住过来,他更难入眠。
直到一声雷声将马上要进入梦乡的他惊醒。
六月是江浙一带的梅雨季,一直会持续到七月上旬。
雨终于落下。
先是零星的几滴,而后雷声越来越近,有时猛地炸在头顶,震得窗棂嗡嗡颤抖。闪电偶尔撕开灰暗的天幕。
八月捂着枕头,下床把床帘拉紧。
还是…害怕雷声。
敲开了隔壁的房间门,抱着枕头站在门口,她在等他同意。
周凌坐起身,他知道她“害怕就过来睡”
八月走到床边,身体乳的香味也随即飘来,飘的满屋都是甜腻的果香。
周凌给她让出位置。
床很大,足有两米,也是为了周凌量身定制的,八月睡在一旁,两人的中间像隔了一条银河系。
八月蜷缩着身子,时不时的发抖,她是真的害怕雷声,从小就是,毫无征兆的,上官婉儿也不知道为什么…
周凌本是背对着她这会又转身正对着她,看着她蜷缩的小身板,在想,是不是他不在的日子,每当打雷,她都是这么个模样入睡。
他挪了挪身子,离她更近了些,八月察觉到身后的男人凑了上来便耸了耸肩转头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眉眼。
他在看她。
“快睡”他说。
“嗯”
周凌觉得这是自己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弥漫到鼻腔浓郁的果香,喜欢的人就在身边。
八月听到身后的人有规律的匀速地呼吸着,忍不住回头看他。
他睡着的样子,好好看,不愧是能入围米兰时装周的,往下却是发青的眼袋,他为这份工作付出了很多,这当中,就连八月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累。
他不让她知道,两人从来都是心有灵犀的报喜不报忧。
再往下,鼻子高挺着,嘴唇是有血色的红润,她看的入迷。
“这世上能让我在乎的人和事并不多”她又在心底默念一遍。
她回想跨年那晚“陈八月,我喜欢你”
所有的一幕幕时代旧影在她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闪过。
她看着熟睡的他,情难自禁,覆上了唇。
柔软的,这种触感,从未体验过。
周凌睡觉其实很浅,看似八月在他身旁安心的睡,其实还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在那一瞬,他猛地睁开眼,瞳孔放大。八月在唇上停留了五秒,对他来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你…”不可置信的用手背贴着唇。
八月也被吓到了,比起被刚刚的雷声吓到,也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下彻底逃不掉了,八月一时语塞。
周凌缓了一会,舔了嘴唇,说“这就是你的答案,是吗?”
八月其实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孩子,别看她小时候生龙活虎,精的像小鬼头一样,其实小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的也有青春期,也有树洞,也有心事。
而且越长大,她童年的玩伴也一个个都和她分道扬镳了。
所以她不再和别人分享心事,反而全都咽到肚子里,自己消化,排解。
她只好点点头。
周凌似乎并没有听到满意的答案,“八月,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想随意对待”
她又点点头。
也不知她是否听进去了没有。
雷声渐渐倦了,只剩雨还不知疲倦地下着,滴滴答答,从深夜到天明。
二人先后坐起身。
面对面。
“为什么亲我,给我个答案”
“这…对不起”
“我不要道歉,我要答案”
他今天非得听到那个完美答案。
“因为…你说喜欢我”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不知怎的,脑海里闪过那个13岁第一次见她就要教她弹吉他的硬朗少年,又或是16岁答应她去参加模特走秀,亦或是跨年夜酥酥和他都陪着…
周凌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是她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她把自己带离福利院那个环境,让他接触到更大的世界,更多有爱的人。
八月乖巧的点点头,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眼底还湿漉漉的。
周凌再也忍不住,指节微微发颤地抬起,指尖在即将触到她脸颊时又悬停半空,像触碰易碎的晨露。
喉结滚动间吞咽下积压太久的渴望。
“可以吗?”他征求她的同意。
气息灼热地拂过她唇畔,尾音已经哑得不成调。
得到默许的瞬间,掌心终于贴住她发烫的颈侧,拇指摩挲着耳垂,像确认失而复得的珍宝。
相触的刹那八月从鼻腔漏出半声哽咽,在她回应时突然收拢手臂勒紧她的腰肢。
所有克制的礼仪土崩瓦解,辗转的唇瓣泄露了千万次的贪婪。
他突然想到什么,骤然放轻力道,变成羽毛般的啄吻。
他视若珍宝般的她,在某个爱意滋生的零点,还未说出口的那句我也是,在今晚,一切都可抵消了。
他怎么会怪她呢,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