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暮雪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躺在床上瞪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来要起床了,自己对契约空间没有设限,妹妹早不知道跑那里去了,那她要不要再睡会?心里思考着这个可能性,要不……继续睡?不过这个想法马上就被打破了,一声细细的猫叫声响起,暮雪转头,拥有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的雪白色猫儿趴在自己旁边,一双眼睛里带着笑意。她不会是因为睡懒觉所以被鄙视了吧?随手拿出一个苹果,“雪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家主人不会担心吗?”雪儿一见苹果俩眼一亮,用两只肉呼呼的小爪子抱住就啃,“呵呵,你主人不会抠到连苹果都不给你吃饱吧。”微微带着点低沉沙哑的声线给暮雪带来莫名的性感,她舔舔干涩的嘴巴,翻身下床倒水喝去。面具再舒服她也不喜欢一直戴着,于是她看看屋里没人便顺手取了下来放到桌子上,喝了水走到洗手间打算洗漱。镜子里清晰的映出暮雪带着血丝的眼白和青黑的眼圈,果然熬夜不是好习惯。
随便拍了几把水到脸上就听到有人在一边喊桃墨一边往屋里走,赶紧胡乱擦干从戒指里另外找了一个面具急忙忙戴上,冷脸走出,端木流凡这货笑得堪比二月桃花,“桃墨你终于起床了,我家雪儿没打扰到你吧?昨天睡的好不好?要不要吃饭……”“闭嘴。”暮雪生硬道,“我和你不熟。马上离开这里。”
端木流凡目光陡然黯淡,“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你先出去。我现在有事。”暮雪转头,眼睛里闪过恼怒和尴尬,口气生硬的说了一句,而端木流凡立刻灿烂道“好好好,我等你,叫人给你准备饭菜。”暮雪松了一口气,刚迈步就脚下一滑踩到了一个苹果核,咚的一声闷响,还好旁边是桌子,她只是碰到桌子上了。没等她坐稳,门被大力撞开,刚刚离开的那货又跑回来:“桃墨你怎么了?刚才可有事?”
她能有什么事!恼怒的看了他一眼,不防啃完苹果舔完爪子的雪儿一声叫唤,轻松跳到她肩膀上对着暮雪的脸使劲蹭,一个不对劲,她脸上的面具掉了下来。而看到端木流凡陡然瞪大的眼睛,她漂亮的眉毛一挑,神情陡然冷了下来:“怎么,我这副比女人还好看的样貌让你看呆了?”
暮雪的五官精致秀气,扮成男子也会让人感觉有一丝阴柔之气,额前的斜刘海散下来,那一条狰狞的疤痕若隐若现,端木流凡晃晃脑袋,“你……”
“在我没有决定对你不利之前,马上给我出去。”冰冷的语气暗示着主人危险的心情,端木流凡却好像没听懂,他缓缓上前,“好美……你是女人对不对?”回答他的是暮雪瘦弱却有力的拳头。而端木流凡在结实的挨了一拳后咧嘴笑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戴面具了,出来混的不弄得强一点麻烦多。”暮雪冷着脸,“我额头上那么长的疤你是瞎子看不到吗?”
端木流凡终于把目光移到暮雪的额头上,那一条长长的疤痕像一条丑恶的蜈蚣一样覆盖了整个额头,显得十分突兀,他皱起眉头,“谁干的。”
暮雪直接一甩袖子,迅速的戴好面具恢复成原来那清冷如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绕过他直接出门了,雪儿愤愤瞪了他一眼,身姿灵活的跑了出去。
暮雪去了流年书店,随意的在货架旁翻阅着,在这片魔法大陆上以追求实力为上,但总有人会想做点什么别的事消遣。于是她借鉴前世经验专门弄了一个娱乐书体店,把脑袋里的存货搬出来,作者自然还是原作者的名字,他们要知道自己的作品在异世扬名应该也挺开心吧。发展到现在除了那些她在一开始“借”过来充门面的,也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创作团队,采风,语言组织,地方特色研究,各方各面的人才都算齐备。不得不说,还是本土人士写的东西在这里更受欢迎,书店里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小声的谈论着书籍,偶尔会有点什么小道消息爆出来。她建书店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敛财和收集情报,现在看来运作颇为不错。
青翎用心念传音问姐姐她在哪,暮雪答流年书店。没多久青翎就嗖的一下蹿进门,拉着姐姐往顶楼跑,“我在外面碰见司空夜澜了,他居然认出我来了!还跟我说要来拜访,快点快点,你那瞎瘫子形象肯定不会出门,赶紧换装……”“莫急莫急,我喝点药坐轮椅再粘个疤就差不多了。”暮雪跟着妹妹往楼上跑,店主跟在后面一脸无奈,他家主人什么时候能正常点,男男女女大换装也就罢了,关键是那形象一会儿一个样,而且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主人的性别!还老喜欢搞突袭,弄的人心惊胆战的。“该死的,不过睡了十几年而已,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都把老怪物我给忽悠了!”
暮雪看看气愤的妹妹,聪明的保持沉默。
轮椅一直在屋子里,往左脸拍疤,喝了瘫痪药剂和改变眸色顺便能叫人失明的药剂,这两种药剂都是暮雪瞎鼓捣出来的,无副作用无痛苦,实在是博取同情的必备良药。司空夜澜没多久就来了,暮雪正坐在窗边装深沉,演戏她最在行了,听到开门的声音,暮雪把一双冰蓝色的黯淡眼眸转过来:“可是……司空少爷?”
“是我。流年,叫我夜澜吧。”
司空夜澜昨天回去,满脑袋都是面前少年精致温和而又苍白的面容,还有他那干净的笑,一夜不见,他居然想他了!本来打算今天出门散心排解心情,刚好看到在闲逛的青翎,虽然她是一身紫色,气质也是高贵慵懒,但那份过分相似的身形样貌还是让他相信,他碰上他想见的人了。经过一番试探,司空夜澜成功的达到目的,然后就是现在,他站在昨天的顶楼上,面前是那个笑得干净温暖的少年,旁边是气质大变高贵冰冷目光不善的青青。
“夜澜。”暮雪温和的笑,她以前做过盲视训练,眼前的一团漆黑并没什么。“你来是要谈生意的么?”
“来找你聊天。”司空夜澜直僵僵的回答,眼底滑过一丝尴尬。暮雪噙着笑,“青青,帮我招待一下客人吧。夜澜想聊什么?坐到我旁边来可好?”青翎随便抽了一把椅子,“请坐。”又从戒指里抹出茶杯茶壶开始泡茶,司空夜澜不善交际,青翎半个字不说,暮雪则挂着标准化笑容静静等待,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相当古怪。“茶名‘忘尘’。”
“喝。”生硬的语气加一杯好茶,青翎送到司空夜澜面前,茶香袅袅,“好茶。”司空夜澜闻了一下,“谢姑娘居然精通茶道。”
“妹妹为了照顾我什么都要学,她也是很辛苦的。”暮雪微笑,纤长白皙的手指端着绿色的茶盏,一张脸在白雾的掩映下显得完美无缺而且真实。左脸处的疤痕已经被司空夜澜完全无视,他心疼他,他想与他做最要好的朋友,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司空夜澜感觉自己肯定是疯了。慌乱的一口饮下茶水,从戒指里抹出一瓶药剂放下,“我先走了,这是一瓶宗师级别的生命药剂,希望可以帮到你。”话刚说完,他便像有鬼追一样的迅速离开了。听到门咔哒一声响以后,暮雪立刻恢复真身,这人有病?或者有什么企图?不是看上自家妹妹了要从自己这突破吧吧?不要问自己为啥对妹妹那么有信心,明摆着的事。不过依旧被这一想法吓到自己的暮雪牛饮一般喝下妹妹泡的茶,赞叹道:“手艺见长。”青翎心疼的直接送姐姐俩卫生球,她泡个茶容易嘛她就这么给她牛饮了,另外她前后变化的这变脸速度太快了、表示无语。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司空夜澜慌乱离开后那个后悔啊,他在郁闷为什么不多呆会呢。
回到下榻处,雪儿跑过来跳到暮雪肩膀上蹭啊蹭,暮雪摸出苹果来喂她,端木流凡艳红色的身影一闪,瞬息来到暮雪面前,满脸笑意,“桃墨小姐,我想和你谈谈。”
好心情瞬间被破坏,暮雪冷冷道:“您可真会破坏别人心情。”把雪儿还回去,“我就这么像女人?哼。我们不熟。再见。”转身拉着妹妹,“夭夭,我们去外面逛一逛。”阿默以青鸟形态落在青翎肩上,暮雪动作迅速的出门,连房都没退,运用起精修过的追踪反追踪技术,辛苦甩脱牛皮糖走人。
这一次暮雪还是雇佣的厚翼鸟,不过在天上飞的时候她和妹妹阿默都换了装,身上一切有可能暴露行踪的东西也都扔掉,大鸟飞到半路,阿默载着两个人继续往前飞,每到一个城市都会换一个身份,一边玩一边巡查商铺,一晃大半年都过去了,这天他们巡视到了海城。
“妹,和我去看我十二岁之前的爸妈。”暮雪心情很好的用玉冠束起发丝,换了一身鹅黄色裙子,整个人显得活泼又亮丽。青翎换了一条渐变蓝紫色长裙,指挥阿默变成拟态趴在她肩膀上,眉眼弯弯的说好。海城还是老样子,除了越显繁华以外。海水家族的总宅在阳光下闪着光,门卫远远的看到暮雪,不可置信的揉眼睛,那两个走过来的漂亮姑娘是哪的?穿黄衣服的怎么这么像他家小姐?愣愣的看到她们走过来,傻傻的听到黄衣女子轻轻的问:“海叔,我回来了,爸妈在家吗?”
熟悉的语气,不一样的声音和依稀熟悉的样貌,被称作海叔的男子茫然的看看面前浅笑的女孩,“啊,哦,哦,我去报告家主。”暮雪则趁着时间四处打量,将近两年没回来了,熟悉的记忆也陌生了。正四处查看之时,一个痞痞的声音传来:“哟,这是哪家的两个美人啊,怎么在海水家族外面站着呢,要不要去海月家族做个客啊?海月家族绝对礼数周到哦~”
暮雪随意扫了一眼,迎面一个长得比较有女人缘的男人晃悠过来,按照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说法,这丫就是邪魅狂狷比较吸引人的那种。青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此人脚步虚浮,面色晦暗,纵欲过度,鉴定完毕。“蓝少爷,我是回家来的。”名字为海月—蓝的海月家族少爷被暮雪随口塞过,此少爷秉性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主,做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平时顶多也就口头调戏,因此两方很是和谐的在那站着,饶有兴致的互相打量。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是切林踩着凌乱的步伐走来,还有语沫红着眼睛跑出来,衣服头发都乱了,“暮雪,暮雪,乖孩子你终于回来看妈妈了吗?”
“妈妈,我回来了,这一次我多住几天好不好?”暮雪扬着温暖的笑,拥抱语沫,“去年我因为调配药剂闭关了好长时间所以没来得及回来,妈妈你不要怪我啊。”“不怪不怪,回来就好,妈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甜点心好不好?快进家门,你哥哥过一阵子就也回来了,都长大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得出来呢!”暮雪急忙拉过青翎,“妈妈,这是我的好姐妹青翎,我们关系可好了。”青翎笑吟吟的道:“姨母好。”
一句姨母立刻俘虏了语沫的心,“好好,小青翎赶路这么久一定很累了吧?告诉姨母你喜欢吃什么,姨母给你去做好吗?”青翎笑咪咪的说好,“我爱吃玫瑰花饼。”切林就在一边欣慰的看着,一句话不说,孩子回来了呢,真好,夫人也好高兴。语沫一手拉一个小姑娘,心里美的冒泡,是女孩子呢,真好。
海水家族迎来大日子一般张灯结彩,几乎人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小姐回来了家主高兴啊,家主高兴了他们日子就好过了。
暮雪安心的住在自己原来的房间,青翎的房间离她很接近,于是青翎天天抱着枕头找姐姐,俩人躲在被窝里嘀咕悄悄话。如此过了一月有余,家里有消息传来:海水—星要回来了。不几日便会到家。这个消息轰一下炸了锅,海水家族总宅又是一次人仰马翻的折腾。当然这是不包括暮雪的,她只要在哥哥回来时上前欢迎就行啦。嗯,她是好孩子,不能人家在忙我在玩,所以她还出去买了一把曲项琵琶。
海水—星经过五年的成长、沉淀已经长成英俊少年一枚,远远的看到那少年飞奔过来,激动的摇手呐喊:“爸,妈,我回来啦~”
“这臭小子,还这么毛躁。”切林笑骂,然而他眼中的闪亮和自豪却明白的告诉世人,他切林的儿子回来了,以光荣的方式。暮雪待哥哥上前,“哥,礼物。”伸出白嫩的右手,掌心向上,这小姑娘笑得好不奸诈。
海水—星嘿嘿的笑,左手挠头,右手自背后拉出一个女孩子来:“这是你嫂子安茜儿,怎么样?”拉出的女孩羞红了脸,个子娇小玲珑体态微丰,一张可爱的娃娃脸,金色卷发蓝眼睛,她不好意思的对着大家笑,笑容憨憨的很是讨喜。语沫一见立刻俩眼放光,自家儿子眼光不错!当下就亲亲热热的拉着小姑娘进门。切林也招呼儿子,他得把那姑娘的底细弄清楚才好。
家庭宴会又是开了好久,暮雪有个臭毛病,参加气氛太热烈的宴会总是会在开心的时候突然就情绪低落想发脾气,幸而她也了解自己,赶紧热热闹闹招呼了一会儿就找借口太热了出去吹风,她的脸如今是终年不变的病态苍白,哪怕在剧烈运动或发烧时才可能会有一点异样的红晕,一般都会越变越白跟鬼一般。她坐在花园里的亭子边上对着水里自己惨白的倒影发呆,夜风吹来池塘水特有的腥气,说实话就算它是池塘的气息那也是难闻。嗤笑一声,她烦躁的捋了捋袖子,也许她应该去试着调配药剂好静一下心。“妹妹,你还好吗?怎么出来了就不见你回去?”身后哥哥晴朗的声音传来,还随风附送糕点的香味。暮雪转过头来接过哥哥递过来的糕点,塞一个到口中瞬间幸福的眯起双眼,“真好吃……一直都是这个味道。”
“糕点不都是甜的嘛。”海水—星找了一处舒服的地方坐下,很是舒服的翘起二郎腿。
“那我以前请你吃的咸的酸的点心都不是点心的咯?”暮雪直起身子看向哥哥,危险的问,“还是……你从来都没记住过?”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海水—星立刻跳起来,俊脸上带着一丝不知所措和小心翼翼,“我是说,你喜欢的点心不都是甜的嘛。”
暮雪满意的眯起眼睛又靠回自己的位子,“唉……很快哥哥就要嫁人了,这以后妹妹就得靠边站,嫂子才是哥哥心尖上的人咯……”她笑吟吟的伸手撩了一下水面,又随意弹走指尖上的水珠,无视身边少年脸红羞涩或者尴尬讪笑,深吸一口气,凉凉的气息通向肺部实在是舒服的很,“哥哥,我教你的曲子练好了吗?”她欢愉的问。
“当然练好了,这五年我可是一直都在练呢。妹妹你查收一下?”海水—星从尴尬中脱身,忙忙回应。
“好,跟我的琵琶合奏可好?”她兴致颇高的问,双眼亮光闪闪。
“妹有此兴致,兄自当配合!”
暮雪只教了哥哥一首曲子,还是她以前痴迷古风时专门搜来学的,调子很是古老。她把糕点盘子小心的放在旁边,随意的坐在石台上,手指轻点取出的琵琶,疏淡而清朗的几个单音,让人心神不由缓缓的沉静下来。面前的少年剑眉星目英姿飒爽,很有古时贵公子的影子。她恍惚的看了几眼,妖界与凡间相比,时间总是要快上许多,可是偶尔她在凡间行走,也经历了那最末的远古和所有的王朝,曾有一二相投知己,也是如此英姿飒爽,贵气逼人……
凡间啊凡间,如那最华丽的万花筒,纵然华丽转眼而逝,却仍然让其他几界欣羡,天道宠儿。
哥哥的唇轻轻嘬起,靠近了箫的发音处。那箫可以看出很旧,也许经常被人摩挲之故,箫身十分光滑,而且被主人保护的很好,竟还是那时候的那杆箫。
一线箫音,浑然从容的轻轻传来,很是华丽悦耳,带着时间的沉淀,就象平静的林间,倏尔吹来一阵微风,飒飒绿波随风而动,起伏澹澹。山林里寻幽访胜的客人带着一身喜悦缓缓而来,好不闲适。
琵琶声就这样忽然加了进来,叮的一声轻响,就象石下滴泉,落进平静的水面,陡然打破了山林间的宁静。好像一只雀儿莽撞飞来撞上了细细竹枝引动竹叶作响,或者只是顽鱼跃起时带动的水波声。
箫音微微沉下,仿佛那山中缓缓走来的人被这自然而微弱的声音惊动,吸引,转头去看。
他的步子依旧从缓,但是却带上了一股淡淡欣喜的期待之意。
水声一滴一滴,渐汇成涓涓细流,流淌不断。恍若乐声潺潺,箫声扬起来,变的轻快而更加欢乐,仿佛豁然开朗,已见着一片欢乐滴答流淌的水光。
这是一首适合在水边的曲子。
琵琶声突然如水花飞迸,撒珠溅玉一样欢快,让人的心也跟着跳的欢快了起来。又倏尔远去,干脆利落的再也找不见,让人不禁心生气恼,却又不敢真的恼了,生怕再也寻不见它。
吹箫的少年垂着眼帘,神情从容而宁静,再也无那活泼跳脱的青涩模样,仿佛身外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天地间只有那宛转悠扬的乐音。
箫声幽幽然曲折低回,带着茫然之音,仿佛是迷失了路径,不知何去何从。
暮雪高高撸起袖子露出双臂,豪放站起,脚踩凳子做大爷状,五指齐划,琵琶声陡然响起,仿如天边突降,激越清昂,如裂帛如碎冰,仿佛一线银瀑从天而降,飞龙直落,声啸九天。翘首以盼归的人,在这一瞬,又找到了路途。
不尽落瀑,仿佛滔滔天河之水落入世间,不见来时,不见归处!
箫音陡然拔高,琵琶近来,敛了风刀霜剑的冷冽气势低声应和,就如山风罡烈,受水势鼓舞着,吹卷着,水声风声浑然一体,迎面袭来,穿透人的身体,荡涤人的思绪!
箫声开始宛转柔润,愈吹愈是让人心驰神移。琵琶乐声立刻刹那间灌满双耳,如急风骤雨泼浇而来。
箫音又高高的荡了起来,浩瀚天上之水,奔流到海不复还,滔滔人世流光,只见逝去无从留!箫声琵琶之声如怒涛卷霜雪,狂风席流云,呜咽咆哮,撼天动地,仿佛要击碎尘世喧嚣!你进我退,你退我便逼近!
陡然间一声脆响,琴声戛然而止。暮雪不小心绷断了一根弦。
箫音若断若继,仿佛有些伤感。
幽然空谷,有那样一个人,干净,澄澈……温文如玉,和煦如风。
只若轻叹,天道无情,时光无情,昔日伊人,今不复见。
“好,好!这琵琶箫管合奏果然动听,不愧是老子的儿女!”切林从暗处走出,满眼喜悦自豪。暮雪用手背擦擦额头的虚汗,对哥哥第一次的合奏就配合的这么好表示十分满意,就是自己太兴奋了些又把琴弦弄坏了。她取出一杆玉箫,箫管极长,玉制,深碧的的颜色仿佛是一竿经雪老竹,箫孔处有几点红渍,象是滴上去的血滴一样。双手捧给哥哥,“呐呐,本来想着如果你吹不好我就馋馋你不给你了的,不过……哥哥,祝贺你回来。”她笑得干净纯粹,神色间从无半点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