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

    “谁允许你进来的?!”

    偌大的宴厅里瞬间鸦雀无声,宾客惶然退让,路的尽头是一张勃然大怒的面庞。

    蓝赟身着精贵的燕尾服,皮肤保养得当,身材高大均匀,看着比同龄人年轻不少。但眼下因为愤怒,他的五官拢着,脸上尽显出沧桑的纹路,手中的酒杯几乎要被生生捏碎。

    对面的客人前一刻还在与他热情攀谈,下一刻就被突如其来的怒火兜头浇下,惊得不知所措,暗自往后退了退。

    蓝赟怒极,顾不上在场都是与他平起平坐的公司领头人,拉着一张黑脸,眼神像要将人生吞活剥。

    “你是什么人?”

    “谁放你进来的?”

    “胆敢在今天扮演我死去的女儿,你是什么居心?!”

    质问劈头盖脸地砸下,易南雪脑中一片空白,声音像在她的耳道中迷了路,一回一回撞击着耳膜。

    上百道视线从各个方位汇聚过来,编织成一张密集的网,牢牢束缚住她,像要割进血肉里。

    她惶然道:“是蓝蕖小姐邀请我来参加她的生日会......”

    “她邀请你来参加生日会,你就处心积虑扮成她姐姐的样子,你是什么目的?欺负她年纪小,想糊弄她的感情,还是赌我和她妈妈思女心切,会对你这个赝品多看一眼?!”

    一口大锅把易南雪砸清醒了几分,她咬紧牙关,据理力争:“我并没有处心积虑扮成蓝茵小姐,请帖是蓝蕖小姐给我的,礼服也是她为我准备的!”

    “这可是蓝蕖亲手为她姐姐设计的成人礼服,她姐姐都没机会穿上,怎么可能允许乱七八糟的人穿!”

    “您如果不信,可以找蓝蕖小姐对质!”

    易南雪胆敢还嘴,蓝赟气得脸上的肉直抖:“我不管是不是蓝蕖请的你,也不管是不是她让你穿的衣服,她一个孩子懂什么是非轻重!你敢扮演我死去的女儿,就是犯了我的大忌!看在今天是我小女儿生日的份上,我不过多计较,限你三分钟内脱下衣服,滚出酒店!”

    三分钟连回酒店房间的时间都不够,怎么来得及脱下这么繁复的礼服,他就是故意刁难人。

    易南雪浑身都在颤抖,她愤怒,屈辱又害怕,不得不放低姿态请求:“能不能让我去酒店房间换下来?”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少跟我讨价还价!如果不是看在蓝蕖的面子上,今天可不是让你走人这么简单!”他越说越怒,不再跟她废话,直接朝场内的保镖示意,“你们去给我把她的衣服扒下来!”

    一些看不过眼的来宾好声相劝:

    “蓝总,您消消气,和她一个小姑娘计较不值得。”

    “是啊,您让人把她带房间里去换,换完再赶出去就是了。”

    “热闹的日子,可别因为无关紧要的人扫了兴。”

    “......”

    蓝赟不为所动,四五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围拢过来,易南雪恐惧到极致,崩溃地望向恋人,向他乞求帮助。

    江叙站在宾客之列,脸色怆然,视线相交那一刻,他拨开人群想要出来,却被人制住了动作。

    眼泪彻底决堤,易南雪紧紧抱住胸前的衣服,步履踉跄往门外跑:“别碰我,别碰我,我马上就把衣服换下来……啊!”

    裙摆被绞进鞋跟,她身体一晃,重重扑倒下去,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江叙目眦欲裂,推开肩上的手就要冲上前。

    “小叙!你今天可不只是代表你自己,你代表的是你妈妈,是聚益,你现在出去护她,就是当着一众友商的面和智寰蓝总作对!”唐令安低吼。

    纵使平日忌惮这个继子,但眼下他们是同一阵营,利益勾连,他说的都是掏心掏肺的话。

    江叙甩开他,头也不回:“后果我自行承担。”

    保镖已经围上前,粗鲁地拉拽趴伏在地上的人。

    易南雪埋着头,像只鸵鸟短暂躲避风暴,手肘和膝盖上传来锥心剧痛,口中呼出的热气打在地毯上,又反扑到她的脸上,像是要将皮肤灼伤。

    恍惚中,她想起了林清,如果她真的存在于平行世界中,被霸凌者扒衣服时是不是也像她一样绝望和屈辱。

    电影里,林清奋力扇了霸凌者耳光。

    “滚开!”

    易南雪突然从地上撑起身,用尽力气推开拉扯她的保镖。

    她几近癫狂,声嘶力竭地大喊:“如果蓝茵还活着,她和我年纪相当,十年前有人对她做的事,十年后她的父亲施加在另一个女性身上!”

    “......”

    大厅里一片死寂,所有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脸震惊看向另一头的蓝赟。

    停滞的空间里,只有一人逆着人群冲出来。

    江叙斥退围堵易南雪的保镖,在她面前蹲下,一只手给她做支撑,另一只手脱下西装外套披到她肩上,一颗一颗严实地扣上扣子,缓解她对被扒掉衣服的恐惧感。

    “别害怕,我带你走。”

    他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小心穿过她受伤的膝盖,将人打横抱起来。

    “站住!”怔愣许久的蓝赟回过神,浑声怒吼。

    场内保镖会意,围墙般挡住两人离开的路。

    江叙定住脚步,垂眼看怀里的人,易南雪脸色苍白如纸,只有一双眼睛通红,泪珠断线般滑落。

    覆盖在裙摆下的双手紧绷,克制着力气以免弄疼她。他闭了闭眼,压下脸上的戾气,抱着人转身:“蓝总,还有何贵干?”

    “你是什么人?”

    “我叫江叙,是她的男朋友。”

    他的话一出,在场的人脸上表情纷呈,仿佛在看一对苦命鸳鸯。

    蓝赟和聚益有商业往来,自然知道江叙和江兰芝的关系,他愤怒他敢和他对着干,明知故问:“我不关心你和她的关系,我问你代表哪家企业来赴宴!”

    人群里有部分知情者,纷纷转头朝同一个方向看过去。

    唐昱焦灼地扯唐令安的袖子:“爸,怎么办呀!”

    唐令安恼他不成器的样儿,瞪他:“住嘴!”

    他理一理西装,带上忧愁的表情,从人群中站出来:“蓝总,兰芝人在国外,江叙代他妈妈来给蓝小姐庆生。年轻人做事欠妥,冒犯了蓝总,我代为赔个不是。”

    来宾里不知情者埋头嘀咕:“聚益江总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跟她去世前夫的。”

    “还有这么回事儿?那她这儿子还挺低调的,没听说过他这号人。”

    “他身份多尴尬,高调了让唐总怎么想。”

    “也是。这不,惹了祸,亲妈不在,还是得继父出来收拾烂摊子。”

    “......”

    蓝赟见唐令安亲自低了头,顺势道:“今天是我女儿成人庆生会,本来是个喜庆的日子,但令郎女朋友......这是我们一家人不敢提及的伤疤,她偏偏挑在这时候做这一出,属实让我痛彻心扉、怒不可遏,扫了各位来宾的雅兴,还望多担待,体谅一位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衷。”

    他这一番话,不仅将易南雪那句振聋发聩的呐喊掠过去,掩盖他霸凌的行径,还拿蓝茵的死卖惨,把今天这出闹剧的锅都甩到她头上。

    偏偏在这种事上,一位丧女的父亲往往能占据道德制高点,博得他人同情。围观的人纷纷送上宽慰,劝他不要和年轻人计较,别伤了身体。

    易南雪且悲且怒,身体止不住地发抖,江叙轻轻收紧手臂,提声道:“蓝总,既然礼服意义重大,请允许我们去房间更换,原样归还。”

    蓝赟的脸又拉下来:“唐总身为长辈替你们道了歉,但这位小姐不过是江公子的女朋友,也要承这份情吗?”

    言下之意,易南雪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外人,要道歉自己道,别想着沾光。

    气氛一时僵持,易南雪阖着眼睛,胸膛大起大伏。

    她在纠结,是该不争馒头争口气,不管不顾地豁出去跟蓝赟大骂一场,到时连累江叙,断送自己的前程,要是对方再心狠手辣点,还可能影响到她爸妈,危及自己的安全......

    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绝对劣势下,收敛锋芒,明哲保身。

    “爸爸!你要对我的朋友做什么!”

    在等待易南雪做出回应的间隙里,一道清脆女声打破静默,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蓝蕖从二楼后台跑出来,身后跟着母亲方珺和几个保姆。

    “她是我邀请的客人!礼服是我为她准备的!这是我的生日会,你为什么要这么粗鲁对待我的朋友!”她扶着楼梯栏杆,声泪俱下,“你总是一意孤行!不在意蓝茵的感受,也不在意我的感受,剥夺我们珍视的东西,强塞给我们你认为好的!我根本不需要奢华的生日排场,也不需要你尊贵的商业伙伴来给我庆生,我只希望我的朋友穿上我设计的礼服,像姐姐还活着一样来参加我的生日会,你为什么要伤害她!”

    “住口!”蓝赟暴怒,“砰”地摔碎了手里的酒杯,“你敢这么对我说话,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方珺看见了江叙怀里的人,早已泣不成声,哽咽着劝:“蓝赟,今天是小蕖生日,你别对她发火,她只是太想姐姐了……”

    “她都十八岁了,不是个没轻没重的孩子!”

    “叫保镖让开,让他们走!”蓝蕖着急喊叫。

    蓝赟向来说一不二,却先被易南雪、后被自己女儿两个小辈出言忤逆,怒气又一次勃发,故意不顺她的意愿。

    “今天她不给个交代休想走!还有你,擅自动你姐姐的东西,我晚点儿跟你算账!”

    “衣服是我设计的,凭什么我没有处置的权力!我想给谁穿就给谁穿!”

    蓝赟懒得与她掰扯,直接对方珺发话:“把她带回去!丢人现眼!”

    “让他们走!我说让他们走!”蓝蕖挣开方珺和保姆的劝阻,疯狂尖叫,“你为什么要逼我!是不是要我也死给你看!”

    蓝赟怒目圆睁:“你敢!”

    下一瞬,他瞪圆的眼珠破开裂痕,一抹白影划开他的瞳孔,像只折翅的白孔雀沉沉坠了下来,将坚硬的地面砸出一声闷响。

    砰。

    闷响在沉寂的宴厅里被放大数十倍,仿若一道盖顶闷雷,震人心魄。

    “啊——!”

    方珺的惨叫贯穿每个人的耳膜,搅动了一潭死水,霎时间大厅里人影攒动,惊叫迭起。

    “蓝小姐!蓝小姐你没事吧!”

    “快叫医生!”

    “蓝小姐你坚持住!”

    “......”

    舞台之上,蓝蕖一动不动伏着,不远处是一架华贵的钢琴,原本她要在一众上流人士面前弹奏开场曲,谱写她人生新阶段的序章,而现在,她的生命如同明珠的光华般悄声褪去,一点一点黯淡。

    ……

    蓝蕖的十八岁生日会彻底被毁了。

    就像那只三米高的蛋糕,华美的雕花造型,精心的色彩搭配,却在推搡中轰然倒地,奶油被踩踏得脏污狼藉,烂泥一样黏糊恶心。

    就像迎宾花墙上的玫瑰,表面娇艳鲜妍,细看却发现花瓣早已被严寒天气冻得萎靡发黑。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豪门千金,用生命撕开那层迷惑人的糖衣,里面包裹的不是甜蜜的流心,而是压抑的血和泪。

    她还是太狭隘了,易南雪想,她惋惜蓝茵放弃了让无数人艳羡的人生,可现在看来,如果不是痛苦到无以疏解,又怎么会选择结束生命。

    蓝赟这个人何等傲慢。

    她屈辱,她愤懑,可后来只剩下无力,因为哪怕是他的亲女儿,也只能用生命来反抗。

    车门打开,带进来一阵清寒的风,来人在她身旁落座,车厢里漫起一股熟悉的清冽气味,让她萧索的心脏长出一丝生机。

    “蓝小姐已经接受检查,右腿骨折,轻微脑震荡,没有生命危险,不要太担心。”江叙温声说。

    易南雪想要应声,嘴唇却像粘黏在一起,她便只木然点了点头。

    幸好楼层不算高。

    “你怎么样?”江叙将她揣在羽绒服口袋里的手小心拿出来,轻轻摸索她的肘部骨骼。

    她又摇头。

    摔倒的时候手肘和膝盖触地,虽然疼得钻心,但并没有伤到骨头,缓和过后,只要不用力触碰就不会疼。

    “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回家,还是你要去秦小姐那里?”

    江叙语气平常,仿佛今晚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行,结束后照常和她一起回家。

    易南雪抬起脸,车厢内光线晦暗,只能看出江叙的面部轮廓,以及眼睛里隐约闪动的波光。

    她是让盛会变成闹剧的“罪魁祸首”,在一众赴宴的“人上人”面前丢尽了脸。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就像当初她被爆出职场霸凌,郑畅在内的圈内“朋友”纷纷与她划清界限,免得殃及自己。

    她和江叙没有对外公开,她来生日会也是受蓝蕖邀请,这件事完全可以和他划清关系。

    但他还是蹚了这趟浑水。

    “不严重,不用去医院。喜荷的病已经好了,我们回家吧。”长时间没说话,她的声音喑哑。

    “如果明天还是疼得厉害,一定要去医院。”

    易南雪点头。

    江叙给她系好安全带:“你休息一会儿,我开车。”

    他绕到前排驾驶位,刚打开车门,车后突然迸发出一声怒吼:“江叙!”

    唐昱气势汹汹冲上来,挡住车门不许他闭合。

    “看你干的好事!为了一个女人,竟敢得罪蓝赟总!你自己就在聚益上班,难道不知道智寰对聚益的重要性?你想玩儿女明星,可以啊,咱们家的条件供不起你找个当红的?易南雪那种过气的108线,鬼知道她为了红爬了多少人的床,你不嫌掉价?!”

    “唐昱,”江叙的声音冷到冰点,“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我都没跟你算账,你还对我甩脸子!知不知道因为你拿聚益给易南雪撑腰,我到手的未婚妻飞了!我的损失你打算怎么赔!你不是讨厌我爸嘛,有本事别让他给你收拾烂摊子呀!你倒是英雄救美爽了,让我爸一把年纪了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江叙一语不发,“砰”地一声,强硬拉上车门。

    唐昱险些被夹了手,气得隔着玻璃跳脚:“江叙你就是脑子有病!咱妈那种顶天立地的女强人,绝对看不上靠男人包养的金丝雀!你为了个迟早要甩的女人,知不知道给聚益......”

    车子像一抹暗影冲了出去,将唐昱的声音远远甩在后面。

    一个小时后,房门解锁,米白的光线充斥客厅。

    江叙抱着易南雪进来,将她放在沙发上,又折回玄关换了鞋,带上她的拖鞋过来。

    他在沙发前半跪下,给她换上拖鞋,小心卷起裤腿,膝盖上显出斑驳的青紫瘀血。

    指腹抚过皮肤表面,几乎没有用力,他抬眼看她:“疼吗?”

    易南雪摇头:“不用力碰就不疼。”

    “受伤不久,最好还是冷敷,但现在天气很冷......”

    易南雪忽然抬手捧住他的脸,打断他的自言自语:“江叙......”

    “怎么了?”

    “蓝蕖在哪家医院?”

    “他们家有私人医生。”

    “......我忘了,富豪和普通人不一样。”

    “如果你想知道她的治疗情况,我会找人打听。”

    易南雪怔然摇头:“知道她没有大碍我就放心了。”她垂眼,对上他的视线,“你说,我要不要去给蓝赟道个歉......”

    江叙微微皱眉:“你错在哪里?”

    “我......”她说不出来。

    “那你为什么要道歉。”

    易南雪抿唇,道歉不是为了认错,是为了让蓝赟消气。

    无论是非对错,江叙凭借江兰芝儿子的身份赴宴,当众站出来维护她,就不可能不拉聚益下水。

    而这件事但凡对聚益产生丁点的负面影响,总归追究不到她一个外人身上,担责的人只能是江叙。

    “我们......”

    “你要说什么。”江叙一把抓住她的手,强势打断她的话。

    他嘴上问她要说什么,可眼神分明是让她不许说下去。

    易南雪定定看他,现在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他们分手,江叙和她划清界限,由江兰芝或者唐令安带着去登门道歉,说一句年轻人感情用事,他已经认识到错误,悔不当初,希望不影响两家的友好关系。

    商业往来不是小孩过家家,一言不合就跟对方绝交,只要把台阶搭好,蓝赟或许会为了利益让此事翻篇。

    但江叙不愿意。

    他真傻。

    “我想说,我们做点饭吃吧。”她抚上胃部,“我晚上还没吃东西,有点饿,你呢?”

    江叙脸上的冷意无声消融,他眨了眨眼,目光温和下来。

    “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我跟你一起,先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你的腿......”

    “早就不疼了,我又不是泥人,没那么脆弱的,不然怎么拍打戏。”易南雪宽慰地对他笑笑,缓慢站起身,牵住他的手往厨房去。

    饭后已经将近十一点,易南雪洗漱完到床上躺着,江叙检查了她手肘和膝盖上的摔伤,帮她掖好被子:“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你先睡。”

    他的声音轻缓,略带磁性,像在讲睡前故事,听得易南雪睡意昏沉,她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晚安,我先睡了,你早点来休息。”

    “晚安。”

    明亮的光线熄灭,房间里只余昏黄的睡眠灯,房门被打开,脚步声往外去。

    紧闭的眼睛悄然掀开,穿过渐渐收窄的缝隙,依恋地看向门外的人影。

    江叙带上门出来,目光立刻沉下去,眉心拢出两道褶印。

    他提步走进书房,打开玻璃窗,深夜的风冷得像刀片,掀动他垂在额前的碎发。

    “江叙,情况怎么样了?”手机里传来江兰芝公事公办的声音。

    “蓝小姐胫骨骨折,没有生命危险。聚益暂时还没有接到智寰取消订单的消息。”

    江兰芝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正式,解释道:“我是问你们这边,你女朋友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江叙深深皱了下眉,他能感受到易南雪在强装开朗。

    “这件事不怪她,权力即正义,蓝赟并非好讲道理的人。”

    江叙松开在窗沿上压出凹痕的手指,低声道:“谢谢。”

    谢谢她的体谅。

    “事发突然,我已经在重新安排手头工作,尽早赶回来。这期间你和你女朋友照常工作生活,智寰那边我找人处理。”

    江叙应一声,郑重道:“截至十一月底,本年度智寰和聚益的交易额是二十六亿人民币,如果后续智寰终止和聚益的合作,我会在保证本职工作的基础上,想办法弥补下一年度三十亿的损失。”

    “你有上进心当然是好事,但不必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商场如战场,维系合作的不是人情而是利益,智寰离了聚益也难找到满意的供应商,这件事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江兰芝顿了顿,笑道:“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你女朋友。这次我回国,你问问她愿不愿意和我见一面?”

    “......”

    “你问问看嘛,就是吃顿饭,认识一下,我又不会用恶婆婆那一套欺负她。”

    江叙叹了口气,妥协:“我会问她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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