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10

    “你没感觉错,这个世界的时间确实变得快起来了。”

    夏西喻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摸着下巴苦苦思索,“可是,我在前几个世界里时间好像没有变快,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你不行动啊。”

    李绯转身拿笔敲了敲她额头,一本正经的跟她说:“这算是系统对宿主的一个小提醒,如果宿主在世界里的半年里没有进行一定的行动,系统则会默认加快15%时间速度,每过一个月依次叠加2%,直到宿主做出相关任务的行为让系统判定成功,说明你没有摸鱼只是做任务进度比较慢。”

    “简单来说你越拖越麻烦,越不想什么来那事情就越快到来。”

    李绯狐疑的看着一脸茫然的夏西喻,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你不会忘了吧,我记得你那届工作者培训内容里面是有这一项的。”

    “没。”夏西喻龇牙冲他笑,“我怎么可能会忘呢,我就是考考你看你还记不记得。”

    “少来唬我,你肯定是忘了!”

    夏西喻见他坐好身子,忍不住又戳了戳他后背吐槽,“哎,跟你说件事,我最近总感觉后背毛毛的,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人在盯着我看,很难受,但是对方对我好像没有恶意。”

    “你真自恋,谁看你啊?”李绯没好气的回她,从桌兜里东找找西找找掏出自己的课本往桌上一拍,“除了聂复希,没人想盯着你看好吗。”

    夏西喻还是坚信自己的直觉,“我觉得真不一样。”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吧。”

    李绯上午说的话果然在当天晚上就得到了证实,她不想面对的事情之一提前到来了。

    教室窗外的风卷着细碎的雨丝敲在窗玻璃上,像敲在夏西喻紧绷的神经上。她趴在课桌上,脸颊深深埋在臂弯里,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昨晚的记忆太清晰了,和十年前一样。外公外婆早已经睡下了,妈妈捂着嘴哭到浑身发抖,说自己从来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爸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只是说带妈妈回老家散散心,让夏西喻一个人好好上学,她还是站在妈妈面前抱着她说你没有错,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夏西喻被这件事闹的一夜没睡,后半夜她悄悄起身,看见客厅的灯一直亮着,爸爸坐在沙发上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只有手里紧握的手机在黑暗里明明灭灭。她站在房间门口看了很久很久,眼泪悄无声息的淌下来,把她一双眼睛模糊住了。

    她想,果然时间不能掩盖一切,包括曾经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难过。

    早读课的铃声拉回她的思绪,她慢慢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湿意,她飞快地用手背蹭了蹭眼睛,又找江静要了小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试图遮住眼底的青黑和泛红的眼尾。可脸色的苍白藏不住,江静一下就看出她今天状态不对劲。

    “小喻,你到底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江静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凑过来时,还顺手递了一颗硬糖,“从早上见到你就怪怪的,不说话就算了,眼神都直愣愣的,昨晚真的没睡好?”

    夏西喻接过糖,指尖碰到江静温热的手心,心里猛地一酸,差点没忍住红了眼眶。她赶紧转开头,把糖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心底的苦涩,“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还有点发哑,“没事,就是心情有点不好。”

    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却只勉强维持着平静,夏西喻知道自己笑不出来干脆也不笑了,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的课本。

    江静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里满是怀疑:“真的只是心情不好?小喻我觉得你好像哭了,眼睛那么红,你要是心情不好一定要跟我说,我可以帮你排解心情的。”

    “我会的,没事,就是一会儿的事,等下就没事了,你别担心。”夏西喻拿起笔,假装认真地在课本上圈画重点,笔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

    她不敢去看江静的眼睛,怕自己一接触到那份纯粹的关心,就再也忍不住把所有委屈都倒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课本上,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闷得喘不过气。她只能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稳住快要失控的情绪,垂在桌下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背着书包刚进来的李绯也见夏西喻整个人看起来不对劲,走到座位上放下自己的书包转过身,想打趣她缓和一下氛围,“哎呦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我……”

    夏西喻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瘪着嘴抬头看李绯,这一抬头吓江静一跳,她没想到夏西喻居然哭了,赶忙给她擦眼泪,“这是怎么了呀小喻?你是不是有心事,你说话啊,别吓我。”

    李绯细想一下也猜到了十之八九,当即没废话抽了几张纸巾,拽着夏西喻走出教室,也没管身后江静的呼唤声。

    一到小花园,夏西喻就抱着李绯大声哭起来,整个人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在李绯面前毫无保留。

    李绯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就因为这点事,哭成这样。”

    “我觉得我很没用,甚至比以前还更胆小、还爱哭,还是会因为一点小事难受,明明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为什么我还是控制不了我自己。”夏西喻说话断断续续的,说两句又哽咽的不成样,“我做不到,我好没用。”

    李绯知道她心结难解,只好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小喻,我从来没这么觉得,至少在我认识你以来,在真正了解过你之后,我觉得你一直都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你很厉害。”

    “再说了你是成年人怎么就不能怕小事,会难受啦?这又不是小孩子的专属权利,我知道你已经在很努力调整自己,你不是胆小也不是爱哭,你只是比其他人更敏感,更能感知那些不好的东西。”

    “你会难过很正常,不要勉强自己去面对那些让你不安的事。别总盯着控制不了的地方苛责自己,你很好,别总怪自己。”

    在李绯的安抚下,夏西喻也慢慢平静下来,木着脸坐在长椅上一声不吭。

    李绯也坐下和她一起,“说真的,我觉得这是个好迹象,你至少还会哭还会难过,说不定你是在舒缓过去的痛苦。”

    “是吗?”夏西喻双眼无神的盯着远处淡淡道:“为什么我觉得我现在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李绯表示自己很能理解对方,“你死过一次有这种心情能理解,当然别气馁,你可是曾经蝉联三届的优秀工作者呢?要不我把你的奖状拿出来看看,你心情好不好好一点?”

    “不要。”夏西喻拒绝了对方的建议,“那什么也不是。”

    “什么叫什么也不是?”李绯一听这话不乐意了,“那可是你辛辛苦苦努力了三年才有的荣誉呢!你那么厉害就像我的崽一样,我觉得可骄傲了。”

    夏西喻听着他在一旁碎碎念,觉得好像这样的日子也很让人开心,心底某处地方被触碰到,她转头看向李绯,对方却恶狠狠瞪她一眼。

    “不准哭了!把你的眼泪给我收回去,再哭我要揍你了!”

    第二次也随之接踵而至,夏西喻本就不算好的心态又再一次崩了,明天趴在桌子上自哀自怨,李绯觉得她那眼泪跟不要钱的一样,说来就来。

    这样的状况又持续了一个月,马上就要到年底了,李绯怕她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问题,和沈悦怿说好跨年那天晚上把她带出去玩。

    跨年夜的广场被霓虹灯染得透亮,人流如织。夏西喻被李绯挽着胳膊挤在人群中,周围的欢呼、笑声像潮水一样涌来,却撞不透她心头那层厚厚的墙。

    她努力跟着李绯前进的步伐挤着人群,走到广场最前面,李绯一转头说她大过年的还苦着脸,她只好扯了扯嘴角笑一下,嘴角扬起的弧度却始终带着几分僵硬。

    沈悦怿不知道从哪窜出来,还弄来一个棉花糖放到她嘴边,“吃点甜的,说不定你会更没那么难受,老板说只有原味和草莓味的,我想你不喜欢草莓味的就给你买了原味的。”

    夏西喻咬了一小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没抵过心底翻涌的苦涩,只觉得那甜有些发腻,堵得慌。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飘向远方,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自己听到的那些话,妈妈强装笑脸叮嘱她“玩得开心点”,可那眼底的担忧,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前两天晚上有个学生家长说小孩回到家很安静,就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结果是小孩在学校不吃饭,回家跟大人说老师不给他饭吃,家长拿着刀跑到学校质问老师,说老师对学生那么不负责,还把一个老师的手臂给划伤了……真吓人。”

    “快看快看!烟花要开始了!”李绯兴奋地拽着她的胳膊跳起来,周围的人群也跟着沸腾。第一簇烟花炸开在夜空,绚烂的光映亮了每个人的脸,李绯仰着头欢呼,眼里满是对新年的憧憬,还不忘转头拍她的肩膀,“新的一年,我希望你越来越好啊!”

    夏西喻跟着抬起头,烟花在黑夜里绽放、坠落,转瞬即逝的美好让她鼻尖一酸。她赶紧低下头,用手背飞快地蹭了蹭眼角,再抬起来时,脸上已经重新挂起了笑,“嗯,大家都会越来越好的。”她轻声应着,声音被淹没在人群的欢呼声里,连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倒计时的声音越来越响,“5、4、3、2、1!新年快乐!”周围的人互相拥抱、道贺。

    夏西喻感觉自己被身边的人用力抱住了,对方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耳边,“小喻,新的一年要快乐。”

    夏西喻身体僵住了,是聂复希,她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对方抱着自己很久很久。

    过了很久,聂复希松开了抱住她的手,夏西喻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开口。

    “聂复希,祝你新的一年也要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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