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59
关于魁地奇决赛的讨论在城堡持续了两周才停息，但这并不代表人们不关心这件事了，只是迫在眉睫的期末考试让学生们没法继续回味这场比赛的精彩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的“胜利”。对于五年级的学生来说，距离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O.W.L.s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即使窗外城堡的场地在闪闪发光，晴朗的阳光与绿色的草坪散发着十足的诱惑力——他们也只能在图书馆和教室间疲惫地徘徊，在繁重的课业里抽出仅有的一丁点儿空隙贪婪地嗅一口微风拂来的夏日的清香。
古怪的是，总是报道骇人听闻案件的预言家日报最近也停息了，开始像过去一样刊登一些无伤大雅的花边新闻，民众似乎在重拾对魔法部的信心，一切看起来仿佛都在好转，这使得那些飘渺的、来自学校之外的忧虑也被彻底地赶出了学生的脑子。
老师们不再布置家庭作业了，所有的上课时间都用来复习过去学过的内容。这种不用应付作业的滋味却并不让人好受——奥莉薇娅可悲的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她被动地加入了紧张焦虑的学生行列，各种稀奇古怪的历史事件时间、复杂繁琐的变形法则占据着她的脑子，让她再也没有时间分心去注意考试以外的事情——这其中就包括雷古勒斯最近格外冷淡的态度，当然，他依然是得体得保持着优雅高高在上的那副派头，但奥莉薇娅能感受到他的心情日益焦躁，与人相处时像一个嘶嘶点着的爆竹被冰水隔开了一般。
举止异常的人并非他一个，博恩斯养成了通宵复习的习惯——好像不睡觉就能让她那个脑瓜子里多塞点东西似的——而帕金森则每天和扎比尼闪闪躲躲地交换着各种神秘的小玩意儿，似乎来自于最近突然风靡于学生间的黑市交易。
“我是说——你就不能管管他吗——”帕金森小姐嘟着嘴说道，前一天，她和其他几个学生又被雷古勒斯无情地没收掉几瓶刚从谢诺留菲斯·洛夫古德手中买来的醒脑液——据说这种魔药能将人导入高级思维状态，让复习事半功倍。
奥莉薇娅耸耸肩，她关掉盥洗室的水龙头，用一块魔法手帕将手仔细擦干，她端详着自己最近天天握着羽毛笔的手指——还好，还没有起茧子，这块擦手帕上的美容咒语效果不俗，她决定再订购一打——假如这个商店现在还营业的话。
比起醒脑液没收这件事，她对这个魔药的成分更感兴趣，“这是什么配方的醒脑剂？”
“那叫什么？干扰？骚扰牤的导管？虹吸管？”扎比尼小姐不自信地看着帕金森小姐，“那词是这么拼吧？”
奥莉薇娅惊讶地挑起眉头，“听起来是个稀罕玩意。”但并不存在于她已知的魔法生物范畴内，或许是她眼界太狭窄了，她将信将疑地想，毕竟有太多的魔药在意外中被发明出来，而那些秘方通常隐藏在某些古老的巫师家族里。
“一品脱——20加隆！”帕金森小姐痛苦地说，一边重重地关上了厕所隔间的门。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要知道一根魔杖才需要7加隆，尽管奥莉薇娅保有着几个满满当当的金库，她自忖也不会傻到把钱花在这种功效莫须有的东西上——美容魔药除外。
“看在他去年拿了9个O的份上！”扎比尼小姐不甘地说，“或许我们还能找他再买一些——只是——”
“只是——我们——”帕金森小姐突然变了副神情，“或许——”
“奥莉薇娅——”她甜腻地叫住了奥莉薇娅，这语气让人不适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警惕地望着两个拦住她去路，期期艾艾模样的女孩儿。
“唉，你知道我们，最近复习，嗯，有些，力不从心……或许你能借我们……”扎比尼小姐吞吞吐吐地说，“我保证下学期前就能还你——5个加隆？我已经把我的零花钱用光了——”她与帕金森对视一眼，齐齐点头，“绝对是下个学期之前——”
奥莉薇娅沉默了，她掏出丝绒镶珠钱包在她们面前倒空，里面却只掉出来几个零碎的铜纳特（一般用来给送报纸的猫头鹰打赏），她翻了个白眼，总算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每天雷古勒斯都把她的口袋掏了个精光，“正如你们看到的，一个子儿也没有。”她发誓已经尽力让自己露出一副真诚而爱莫能助的表情了，可她们却明显不相信。
“事实上，与其要找那个拉文克劳的七年级买药，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斯内普先生呢？”她绕开失望的两人，正好瞧见刚从盥洗室隔壁教室走出来的斯内普，“毕竟他可是六年级里唯一取得了12个O的斯莱特林——而且魔药还该死的好。”她难掩嫉妒地说。
话音落地后，她身后的人统统倒吸了一口凉气。
“找他？”扎比尼小姐惊恐地说，“那我宁肯去和……巨怪跳舞！”
帕金森也一脸菜色，“我可不认为他会真心帮助我们，他根本没有朋友！”
“但你不可否认他很有才华？”奥莉薇娅懒洋洋地说，“他也并不是那么清高，最近也变得更——圆滑？”
有一个亲戚在当教授的好处便是——最近奥莉薇娅的消息灵通了不少，她不仅知道了斯内普在帮李约瑟批改作业——是的他真得敢让学生这么做，还知道了斯内普在协助斯拉格霍恩教授熬制一些课堂之外的药剂。这些小收入带来了一个明显的改变——那就是他的穿着，比起过去要更整洁合体得多——帕金森和扎比尼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她们在她身后窃窃私语，挑剔地打量这位从没打过交道的男士。
“也许他会愿意帮我们——”
“他最近不再和格兰芬多的那个女生来往了？不是吗？”
“30银西可一瓶，假如在对角巷买的话——”
“不管你们找不找他，我都得走了。”奥莉薇娅看着雷古勒斯大步地从走廊那头走来，他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来扫去，寻找着她——最近除了上厕所和睡觉的时间外，他简直同她寸步不离。
她镇定地说，“但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现在说这事。”
“因为级长来了。”
背后还在议论的女孩们顿作鸟兽散，奥莉薇娅迎上前去，雷古勒斯阴沉地扫过她身后的盥洗室，拖长了声音，“告诉我，你没有和这帮弱智一起犯傻——期望着用什么边角料给自己的大脑一个容光焕发咒。”
“用我空空如也的钱包作陪葬吗？”奥莉薇娅没好气地说。
“梅林保佑你没这么做。”雷古勒斯说，奥莉薇娅毫不怀疑，如果这背后不是女生盥洗室，他一定会冲进去，利用级长的特权把这些内容物不明的提神剂统统没收——他这段时间的坏脾气已经让所有试图违反校规的斯莱特林低年级学生闻风丧胆。
“你的标准变形咒定义背到哪儿了？”雷古勒斯问，他们一边往黑魔法防御术教室走去。
“……”奥莉薇娅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我能从你的嘴里听到些什么和考试无关的话吗？”
“不能。”雷古勒斯严厉地说，“后天晚上考官就会来，你最好在他们来之前就全默写一遍。”
“真是——”疯了，奥莉薇娅咽下后半句话，“别这样像抓犯人一样盯着我。”她无奈地说，“拜托，你干点什么别的都行——如果我没记错，要考试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尽管她也明白他根本不再需要复习了。
“但我不会到现在还分不清怪人尤里克和恶人墨瑞克，也不会记混巫师联合大会的召开时间，更不要说——茶杯蹦起来像个瘸子。”雷古勒斯轻声说。
“运动咒真的很难！”奥莉薇娅恼火地说，“放心吧，整个年级除了你没有人能让茶杯完整的跳一首踢踏舞！”
“既然你知道，那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勤加练习呢？”李约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朝转过身来的奥莉薇娅轻轻地眨了眨眼睛，“我完全赞同布莱克先生的话，认为你该专心学习——”
雷古勒斯退后了一步，和奥莉薇娅拉开了距离，这样背叛的举动惹来她气愤的一瞥。
他就和根本没发现一样把脑袋扭开了，眼睛望着别的地方。
“孩子们，该进去上课了。”李约瑟满意地看了雷古勒斯一眼，他在她背上推了一把，像赶小鸡一样将奥莉薇娅赶进教室，“亲爱的，我想你需要最后的课后补习，这几天晚上都来我的办公室，不是劳动服务——如果你希望是，那我也可以扣你的分？”
“……”
看着奥莉薇娅像被踩了一脚的表情，雷古勒斯难得的感受到一丝轻松，他盯着门口那副反光的铠甲，直到背后转角处那个脑袋消失，才将刚刚已经握在手心的魔杖收进袖子，走进了教室。
李约瑟似乎是铁了心想让奥莉薇娅考出一个好成绩——这使得她迷茫极了，她直觉这不是舅舅的风格，可在这个狡猾的老狐狸面前，她什么也问不出来，反而是被他一遍遍地奚落和嘲讽了个够。
有时候，她怀疑他是不想让她和雷古勒斯呆在一起——可他又说这个假期就要让他们订婚，还扬言要写信给布莱克夫人，等她毕业就把她嫁到布莱克家去，吓得奥莉薇娅立刻打消了脑海中的念头。
“你不想和他结婚吗？”李约瑟饶有兴致地问，“如果说是你父母的婚姻给你留下了太差的印象……”
奥莉薇娅正在做翻身侧滚的蛋杯“啪”的一声从桌边滚了下去，在它即将摔个粉碎前，一股风轻飘飘地将它抬了起来，放回了原位。
“我才多少岁啊！”她大声得掩饰道。
“一般来说，你这个年龄的巫师就可以订婚了——尤其是像你们这么要好的一对儿。”
“在美国可不这样！”奥莉薇娅反驳道。
“再说了，嫁到另一个范宁家里去，我是得多想不开啊——你还不知道我吗？我讨厌这帮纯血统的老古董——”她谴责地看了好整以暇的李约瑟一眼，用魔杖尝试着让自己的蛋杯匀速小跑起来。
“那我就放心了。”李约瑟笑吟吟地说。
等到奥莉薇娅终于在李约瑟的办公室成功精通了运动咒，她已经错过了主考官的到临，当晚上雷古勒斯将考试安排表张贴在公共休息室，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明天就要考第一门魔法理论课了。
第二天早上，斯莱特林的桌子安静地不同寻常。一旦有人说话，全神贯注阅读笔记的博恩斯就会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咂声，迫使着那些低年级的学生都不情不愿的噤声了。
“你看起来完全不紧张！”帕金森小姐嫉妒地看着奥莉薇娅用气声说，不仅如此，她甚至容光焕发，活像是今天要去参加圣诞节舞会！
“好像她什么都学会了似的。”伊丽莎白微笑着说。
奥莉薇娅耸了耸肩，“再差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猫头鹰还能把我的成绩单捎给我坟墓里的爸爸妈妈？”
“我好像把1664年巫师战争妖精首领名字忘了！”扎比尼小姐六神无主地小声尖叫打断她，她的脸色苍白，“那是谁？”
“高登！行行好——少说几句话！”博恩斯烦躁地合上笔记本，响亮地“啧”了一声，她开始用左手吃早饭，右手练习咒语，面前的胡椒瓶一直随着她的魔杖摆动而抽搐。
“她昨晚又一夜没睡？”伊丽莎白用口型对奥莉薇娅说道。
“谁知道？大概吧。”与室友截然相反，用了雷古勒斯昨晚给她的美梦药剂，睡了个好觉的奥莉薇娅心情非常愉快，她将杯子递给雷古勒斯，请求他帮忙倒一杯牛奶，他有些心不在焉，最近他总是这样心事重重。
是因为考试吗？奥莉薇娅心里暗暗想，不会，早在三年级他就把这些书本内容倒背如流了。
雷古勒斯收回打量四处的目光，将倒满的牛奶杯推到奥莉薇娅面前，他注视着她低下的头，抬起手，克制住了想要抚摸她头发的冲动，把桌面上的糖罐推给她。
很快，他们吃完了早餐，其他学生都去上课了，五年级的则留在门厅，斯莱特林的学生由雷古勒斯带领着，秩序井然地等待着被叫进礼堂考试。在这个混乱的，闹哄哄的地方，终于，时间到了九点半，他们得以准许进入礼堂，那儿已经撤掉了四张餐桌，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单人小桌子，面向着斯拉格霍恩教授所处的礼堂尽头。
他们纷纷落座，雷古勒斯在最前方和教授一起核对来的学生数量，核对完毕后，他沿着长长的礼堂往最后一排走去，在走过奥莉薇娅身边时被她拉住了手。
只是停了一瞬，她抬眼看他，“梅林保佑。”她无声地用口型说道。
雷古勒斯轻轻地回握了一下她的手，他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提起了那么一丁点，他没有发现，在接下来短短的路程里，他的脚步变得轻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