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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未完成的约定

    他确定她走的很远时,舟渡的脸色从温柔的笑变成了从前面对自己的冷漠。

    他掏出了手机,从通讯录里打了一个电话给他的好兄弟柳祁元。

    当电话被接通了,电话那头先开了口,对他说:“喂,舟渡,怎么了?”

    “我死后,记得帮我照顾好景初”

    电话那头的柳祁元,泪水从眼角里流了出来,他把脸上流的泪都给抹掉了,尽量不让舟渡发现他哭了,然后柳祁元就对他说:然后呢?还要我做什么吗?

    舟渡对他说:不要告诉她我的情况我只告诉了她我得了感冒去医院住几天就回来了。

    “我陪不了她了,我的手渐渐变得那么无力,没有力气去抱着她,我那时候才发现自己就像是一个废物一样,什么都做不了,还拖累着她,你知道吗?当时我去医院检查,然后那天去拿报告时,医生告诉我已经是晚期了,没有剩下多少时间了,我当时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我自己,而是她景初。我不想她因为我而感到悲伤”,他对着电话那头的柳祁元真诚的说出自己的内心话。

    柳祁元听着电话那头的舟渡,此时无声胜有声,心疼极了,从皱眉到眼睛猩红,连话都说不出来,然后缓了一会后,连说:好,我答应你了,舟渡。但你真的不告诉她你的情况吗?万一她知道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该怎么解释呢?

    舟渡听到这话后,苦笑的说道:到时候我已经死了,你能多瞒着就多瞒着她,万一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你就告诉景初,我新交了一个女朋友,和别人结婚了,叫她不要来找我了。

    柳祁元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沉默了许久。听到她的脚步声后,舟渡就对电话那头的柳祁元说:她来了,先挂了。

    挂完电话后,他等待着景初来给他送饭。

    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后,就期待的看着她,从她一打开病房后,就抬头望向了她。等她坐下来后,他把病床上可以吃饭的桌子升了上来。

    景初把他交代要吃的糖醋里脊和番茄炒蛋,超多的饭递给了他。

    他笑着往她身边凑,手腕搭在床沿时,她瞥见他手背的血管在轻轻跳。“阿初喂我。”他的声音软下来,指尖碰了碰筷子,又悄悄缩了回去。

    她舀起一勺番茄炒蛋递过去,他张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后来她才知道,那不是撒娇——他的手当时连握紧勺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为了不让她发现后,他就想到了和她撒娇这个方法不会被景初发现。

    她听到后,就说:好好好,那阿渡要先吃什么,我给你夹?

    他就笑着指了指番茄炒蛋说道:我要这个。

    然后景初夹起来他指的菜,他那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住她那小小的手,指腹无意识的摩挲着她那柔软的皮肤,仿佛这样做就可以永远把有温度的记忆给记住了,她把菜喂进了他的嘴里。

    景初喂他吃糖醋里脊时,他故意偏过头,酱汁沾在她手背上。她嗔怪着擦他的嘴,没发现他握勺的手在抖景初看着他那宠溺又无奈的眼神,他眼泪发酸,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久到快忘记了被人重视的感觉了。

    他看着病房上的消毒水的味道,伴随着身上都是这个味道。原本想着和她说是“小感冒”的谎言,但在此刻的他在看到她拿着保温桶走进来的那一刻,他从未想过奢求那些温柔的时刻,而在此刻他希望“谎言”晚点被揭穿,这样的话,他就可以陪她久点了。

    舟渡就对她说:阿初,喂的就是好吃,我还能吃好几碗粥呢。

    景初听到后,就开玩笑的说:不要说的那么夸张啦,你要是待会吃不完的话,有你好受的,小心把肚子给吃撑了。

    他知道这是跟他开玩笑的,就没有多在意。

    住在医院里的三天的快乐的时光过去了,他们收拾东西,然后办理了出院。

    回到家后,她开始一一收拾东西,整齐的摆在之前放的位置。

    景初也开始去上班了,舟渡发现自己状态不好,不想让她看见他这样不好的状态,只剩下几天生命的他,开始在她上班后就写了一封信和一些礼物都是她喜欢的留给了她,并打电话给了柳祁元,叫他等死后再交给景初,“如果她过的好,就不要拿给她”。

    景初下班后,看到了一向习惯坐在沙发上的舟渡,今天却很反常的坐在客厅凉凉的地板上,

    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指尖掐进掌心——那里还留着她昨天喂饭时蹭到的酱汁温度。“我们分手吧。”声音很平,像在说别人的事。

    景初伸手去拉他的手,却被他猛地甩开。她看见他手背的青筋跳了跳,再抬眼时,他眼里的温柔全碎了:“我腻了。”

    她的指甲陷进掌心,血腥味漫开时才发现,自己早把“是不是开玩笑”的质问咽成了哽咽。

    “什么,你是不是开玩笑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她拉着他的手,用那猩红的眼睛质问他,想从舟渡的口中说出这是假的。

    而舟渡一个人去了一座什么都不认识的城市,叫了出租车,然后司机送了他去车站,  “我不要了,行了吧,我什么都还给你”,舟渡把景初送的礼物还给他,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他们俩在一起住的房子里,什么都没有留下自己的东西,他盯着合照里的笑脸看了很久,最后将相框反扣在抽屉最深处,舟渡叫了搬家公司,搬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把当初装饰这个房子的所有的东西都给搬走了。“

    “景初,你送我的东西我都觉得恶心,这几年的感情我都是装的,其实我根本就不爱你,那些在一起去旅游时所说的表白话我都是假的,你明白吗?”舟渡说道。

    他为了不让景初在她以后不在了不伤心了,就狠心的说了这番话。

    景初听到了舟渡这些话感到很诧异,眼睛红红的,说:那……你那天在放烟花的时候对我说你会陪伴我一生的,会和我相伴余生的,难道是假的吗?那你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昨天你还说起床后,要吃我做的糖醋排骨呢?怎么会呢?舟渡,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的?景初出声的询问舟渡说:不要开这种玩笑,根本就不好笑。

    舟渡一脸严肃的说道:景初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是认真的,今天我们就分手了。我们没有以后了,再也不见了。

    他说完后,就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属于他们俩的家,等到跑到了离他们俩的家很远的地方,他停了下来,走进了一个饭店,点了一个糖醋排骨和一碗米饭。

    等了几分钟后,饭菜已经端了上来。舟渡尝了一口,说:还是没有你炒的好吃,有蒜味的味道,但没有你在的日子好难过。

    他没有吃几口就结账离开了。

    舟渡回去后,舟渡在网上买了一张从未去过的城市的车票,快速的收拾行李。

    他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去高铁,舟渡在离开这座城市时感觉很轻松,把对景初的感情都放下了,但实际上却是很爱她,可又能怎么样呢?长痛不如短痛,对双方都好。

    景初回来后,走进了房间,叫了舟渡好几声,但一直都得不到回应,她以为舟渡在和她玩游戏,就没有多在意,在饭菜都做好了,想去叫他,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景初开始慌了,每个房间都找遍了,却还是找不到他。

    她打电话给舟渡,结果显示手机已关机,她不能失去他。她打电话给舟渡的朋友柳祁元,想询问舟渡的去向。

    舟渡或许是早已知道她会打电话给他兄弟,就提前打电话给了柳祁元,说:如果景初来的时候,不要告诉景初他去哪了,柳祁元也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答应他的请求。

    但柳祁元还是说:你直接走了,她肯定会去找你的,你倒不如给她一个原因。舟渡想了一下,对柳祁元说:你跟她说我要和另一位女生结婚就行了。

    柳祁元听到这话后,就说:好。当景初的电话打过来后,他就对她说:舟渡和别人结婚了,他叫我告诉你。

    景初听到这话后,她在地上,说:怎么可能,早上他还好好的,还说想要吃我做的东西,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不喜欢我呢。

    柳祁元既然答应了朋友的请求,就没有说出实情来。

    那一天她回到家后,发现家里早已就没有了舟渡存在过的痕迹,她来到了舟渡的房间,然后

    躺在他的床上,有他那一点点熟悉的气味,她睡着了,仿佛在那一刻舟渡还在她身边。

    而在另一座城市的舟渡同样也不好过,医生劝他说:要不要再化疗,你不会感到那么痛苦。

    但他拒绝了,他那一天早晨一个人去了他爱人之前说约定要要一起去拍照的地方,拍了一张照片,显的那么孤独,他再也没有机会了,见到他那心爱的女孩了。

    到这座城市的第三天,舟渡坐在椅子,久久不动,路过这里的行人走的很累,就想坐下来,

    刚坐在他旁边,却发现他久久不动,就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可当救护车到的时候,他早已就没有了呼吸。

    第8章

    当另一座城市的救护车打电话给了柳祁元,对他说:您好,我是医院的医生,你朋友在路边睡着睡着死了,当我们救护车到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已没有了呼吸,请你赶快过来看看。

    听到这消息的他,一瞬间就愣住了,感觉是骗子,但又看了看是舟渡的手机号打来的,没有错,柳祁元就打电话给景初,支支吾吾的说:景初,舟渡,他……去世了,医院刚打电话给我。

    然后他们俩就快速的定好了票,坐飞机来到了舟渡所在的城市,给他办了一个葬礼。

    柳祁元坐在飞机上的椅子,面对面的对景初说出了实情,说:舟渡那一天去婚礼策划公司,去策划该如何向你求婚,但那一天他出来后就感到心脏疼的不舒服,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却被检查出得了晚期了,只剩几天的时间,他还说让我不要告诉你。

    他说完后,就递给了她一些舟渡留给她的一封信和礼物。

    她接过去后,发现是她最喜欢的玩偶,里面的信的内容是:亲爱的阿初: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老实说,我那天在病床上看着你计划着我们的未来,一起去北方看雪,拍情侣写真,那时候我就在想:要是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自己活的更久点,让你做我的新娘,可是没有机会了。还有记得要好好吃饭,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感到悲伤,我希望你是快乐的,还有记得去替我看看你之前说的要一起去拍照的地方,还有最后我爱你。求婚现场我看过了,蓝色的,你肯定喜欢。没能陪你看雪,对不起。

    下辈子,换我去找你。

    ——舟渡”

    那一天到达了城市后,她和柳祁元一起在异地城市办了葬礼,最后在看了看舟渡,她趴在那里,哽咽的对舟渡说:别走,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你回来,好不好?柳祁元不忍心看着她这样子,就扶了她起来,对她说:阿渡在天上肯定不想要你这样的,他希望你快快乐乐的。景初听到后,就附和道:对,阿渡肯定是希望我好好的,我不能哭。

    她掐自己的手尽量不哭出来。

    葬礼结束后,她带着他的骨灰回到了之前这座城市,把他的骨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打开冰箱却发现了他给她写了好多纸条:不能不吃早饭,要好好吃饭,我会盯着你的。你这个小迷糊,肯定忘记买你最喜欢的蓝莓了,已经放在冰箱的第3层。

    她看着这些纸条又笑又哭的看完了全部纸条。她把舟渡买的蓝莓洗了出来,洗完后一边吃,然后翻开了她们的相册,翻了翻他的个人的照片,却发现了一张纸条,里面写着:嘿,看到这的你,是不是很惊喜啊,我已经为你准备了策划求婚的了,是你喜欢的风格 选的都是你喜欢的。

    她哭的稀里哗啦的,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他去世后的第一天晚上,她心不在焉的回到家,坐在之前他们一起布置的温馨的沙发看了他与她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打开了衣柜,握着那早已发皱的衬衫迟迟不放手,衬衫领口还留着他惯用的洗衣液味道。她和往常一样躺在床上,等着他来哄她,但当她睁开眼后,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了,无法接受,她的身体蜷缩着,仿佛这样就可以有他在的痕迹。

    她去了海边求婚现场,穿着他们当初第一次约会的裙子。

    “这件衣服很好看,衬得你肤色好,要不我向你求婚的时候,你穿这件衣服答应我的求婚 ”。

    蓝色的丝带忽然间飘在空中,像是他来过的痕迹。

    陆景辞对比了舟渡给他的照片,反复确定后,就走近她身边,从西装上拿出了他的名片,对

    景初说:“这位女士,你好,我是你男朋友舟渡策划求婚的策划师陆景辞,你的男朋友为什么还没有来?我们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她接过去后,就和他说了真相,平静的说:求婚无法继续了,我恋人已经去世了。

    他听到后,对景初说:sorry,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没事,我都接受了,你走吧”

    他回去了,等他走远后,她蹲在海边上,把脸埋在膝盖上,喃喃自语

    道:舟渡,你个骗子,我再也不理你了”。

    海边上突然间就飞来了一只蓝色的蝴蝶,停留在景初的肩头上,迟迟都没有离去。

    “我只要你回来就行。”

    初雪那天,景初来到了北方,第一天就在北方的雪地里堆了个雪人,给它戴了条自己亲手织的灰色围巾,仿佛就像他陪在她身边一样。

    “我来看雪了。”她轻声说,“你要记得,下辈子别再骗我了。”

    雪落在她的手上,抬起头,望向天空,大声的喊,说道:你看下雪了,我没有忘记和你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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