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西里斯感觉浑身的血液倒流，脖颈发冷的可怕，此刻无比希望这只是詹姆像平时那样的恶作剧。

    可那双金黄色瞳孔透出的情绪无比严肃，告诉他并不是玩笑。

    “我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难接受。”詹姆说，“他骗了我们，但他为什么要骗我们？我明明以为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哥们了。”

    “而且再仔细想想，如果他真的是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傲罗，为什么要在被食死徒袭击的现场匆匆逃跑？明明他已经阻止了食死徒屠杀麻瓜，甚至留下来还可以为奥菲莉娅当出庭证人。”

    詹姆越往下说，西里斯的脸就白了一分，经过一夜体力劳动的双腿变得虚浮，开始往后退去，卢平和彼得在旁边也露出惴惴不安的神色。

    “不对……”西里斯的脊背骤然撞上墙壁，墙面上的格兰芬多挂画吊穗晃了晃。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条清明、但却也不愿意说出口的思绪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菲尼克斯他……不是那种抛下什么都不管的人，他很讲义气，我们都知道。”西里斯开始喃喃自语，脸色愈发苍白。

    “威森加摩庭审的时候，我们是被邓布利多扣下来了，可他完全可以出席为奥菲莉娅作证，他为什么不来？要知道，纯血派当时的指控异常强势，如果败诉的话，那她可是要去阿兹卡班度过余生了。”

    “哥们儿……”詹姆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唇色缓缓退去血色。

    菲尼克斯不是那种会抛弃战友不管的人，可他却在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有出现。

    唯一的可能性是，他来不了。

    而奥菲莉娅甚至还在云淡风轻地骗他们。

    “在我晕过去的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西里斯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头一次感觉到天旋地转。

    此刻，明明还站在霍格沃茨的土地之上，他们在开学时向着同年级的学生们吹嘘自己的暑假与食死徒作战的经历，享受着施展无声咒时别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可这一刻，犹如一道闪电笔直地劈开他们的灵魂，意识到一条生命盘旋在这虚假欢乐之后。

    因为菲尼克斯，大概率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我得问清楚，她绝对知道来龙去脉！我绝对得问清楚！”西里斯不假犹豫，也不顾着现在是宵禁时间，就要往外冲。

    詹姆立马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大脚板，你疯了！”

    “我没疯，放开我！尖头叉子！”

    西里斯不顾劝阻要往外冲，詹姆用力地拽住他的手腕，想要将他拖回来，但对方丝毫没有听劝的意思。

    “当时她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们，面不改色、轻飘飘地撒了一个谎，你觉得现在去质问就会告诉我们吗？”

    拉住西里斯手腕的手臂鼓起青筋，但缓缓地，鼓起的青筋缓缓消退，詹姆的手慢慢垂下。

    “我想……沙菲克教授当时对你们撒谎的话，就是希望你们一辈子都不要知道真相。”一直一言不发的卢平轻声说。

    “那你觉得像这样被蒙在鼓里一辈子就好了么？！就像一个……”西里斯大声地反问，吓得彼得下意识抱紧枕头。

    那一瞬间，小巴蒂·克劳奇若有若无挑衅的神色在西里斯眼前闪回，过往的话语仿佛在此刻都串了起来。

    就连小巴蒂·克劳奇知道得都比他们多！明明、明明，他才是最早和她相处的人！为什么宁可信任一个四年级的学生，也不愿意把他当成同等地位的人呢？

    突然，西里斯对上了詹姆、卢平错愕的眼神，缓缓从刚才几乎要爆炸的状态恢复平静，有些颓唐地垂下脑袋。

    “像这样……当一个天真、失败的傻瓜。”

    室内陷入一片寂静，仿佛有一层阴影笼罩在寝室上空，只有刚才被撞到的挂穗轻轻晃动。

    黑色的发丝垂下，遮住西里斯逐渐淡去高光的灰色瞳孔。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晃晃他的手腕。

    “哥们儿。”詹姆轻声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她不打算告诉我们，不代表我们可以自己找到真相吧？明天去她的办公室看看，总能找到点蛛丝马迹的。”

    “我觉得可行，只要我们提前制定周密的计划就好了。”卢平接话，“不过，私闯教授办公室要扣多少分？”

    “梅林啊，我居然不知道。”詹姆无所谓地耸肩，“不过六年了我们的恶作剧好像还没波及到一次教授办公室？”

    “新的探险一定会很棒。”卢平笑着说。

    一直在床上抱着枕头的彼得犹犹豫豫地打量好友们的神色，最后也跟着举起了手。

    ……

    ………

    “嗯？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在结束神奇动物课助教工作后，奥菲莉娅打开自己办公室门时，突然被几个不速之客团团围住。

    “哎呀……教授，就是有一点关于麻瓜研究课的小问题想请教您。”詹姆为首站在正中央，故意用乖巧甜腻的语气开口。

    “少来，每次作业都最后一个交，怎么会突然有问题想问我？”奥菲莉娅赶紧止住他的话茬。

    “是我突然改邪归正了嘛！”詹姆嘴硬，看向半掩的办公室门时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是这样的，教授。”卢平也出来打圆场，“我们关于麻瓜电气和魔杖施咒之间的异同这个课题很感兴趣。”

    一阵若有若无的风从奥菲莉娅身侧掠过，卷起鬓角的碎发，她敏锐地捕捉到面前三个男孩眼底不自然的神色。

    “好吧，真拿你们没辙。”她认命似的叹了口气，重重地将办公室的门合上，挡住他们进去的念想。

    随后，转身领着他们往图书馆走去。

    “来这里讨论这个问题吧？”

    话音落下，眼前的几个男孩肉眼可见地露出失落的神色，奥菲莉娅对此无比满意。

    虽然不知道他们想进去干什么，但总而言之截断他们的想法就好了。

    只是，她没有看到的是，在她背过身时几个男孩不约而同地露出放松的神色，再一次偷偷地看向办公室的门口。

    那里看起来什么都没有，但他们知道有人绝对路过了那里。

    西里斯应该成功地混进去了吧……？

    背靠着门板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西里斯才小心翼翼地用目光打量着办公室内的陈设。

    办公室内的陈设简单朴素，一盏罩着蕾丝灯罩的台灯静静地放在办公桌上，桌面上还有没批注完毕的作业和教案。

    西里斯小心翼翼地揭下隐身衣的一角，目光骤然被身侧壁橱内的一件东西吸引全部注意力。

    那是一个项圈，挂在上面的铜牌虽然被认真地擦拭干净，但依旧能看出斑驳的划痕。

    而它似乎很珍视地摆在最干净、最用心妆点过的地方。

    ——那个刻上他的名字的项圈。

    西里斯一怔，灰色瞳孔流露出怀念的神情，思绪仿佛又被拉回几个月前的夏天。

    那个被他随手一丢，应该被压在残垣断壁最底下的项圈，居然被找了出来，还被视若珍宝一般珍藏着。

    不由自主地，他伸出指尖，想要打开壁橱，可一道尖细的声音阻断了他的动作。

    “喵呜——！”

    不知何时，奥菲莉娅养的两尾小黑猫来到他的脚边，似乎把他揭下的隐身衣当成了逗猫棒，用伸出指甲的前爪扑腾着。

    尖利的指甲勾住隐身衣的边缘，瞬间勾出丝线。

    “坏猫，消停一点！”西里斯压低声音对着小黑猫发号施令，但对方完全置若罔闻，露出尖利的指甲想要扑抓隐身衣。

    不得已，西里斯举高自己的手臂，将隐身衣高高举起，衣摆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可这个动作似乎却激起猫科动物狩猎的本性，小黑猫两条尾巴高高竖起，以更加兴奋的姿态扑向隐身衣。

    不得不说，这个猫看起来个头很小，但弹跳力却不是盖的，一跃甚至能与西里斯的肩膀平齐。

    “坏猫！你疯了吧？！”西里斯连连后退，一边躲闪着猫咪进攻的趋势，一边掏出魔杖。

    杖尖对准兴奋扑来扑去的小黑猫，一道白色亮光从魔杖射出，无声漂浮咒精准命中。

    西里斯刚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撕拉一声，隐身衣的衣摆被撕出一个小口。

    小黑猫的体型太小，还不到他的巴掌大，爪子撕扯的力度实在有限，隐身衣被抓出一道无伤大雅的裂痕。

    可问题是……明明漂浮咒命中了它才对？！

    绝对不可能是他魔咒失效的原因，漂浮咒这种入门咒语，他在还没有进入霍格沃茨前就可以精准施放！

    不认命般的，西里斯连连挥动魔杖对准享受玩乐的小黑猫，可无一例外地，他的魔咒一个都没影响到对方。

    反而他为了不被抓坏隐身衣，一个劲躲来躲去，撞倒不少室内的陈设。

    再又一次躲开小黑猫的扑击，西里斯的肩膀猝不及防地撞倒一个花瓶，花瓶砸在地毯上，瞬间变成四分五裂的瓷片。

    那一瞬间，室内变得安静了，只剩下灰尘不断落下。

    小黑猫似乎知道自己做了错事，讪讪逃离案发现场，可西里斯的眼睛却不可置信地瞪大。

    花瓶的最底端，压在瓷片下面的是一个老式钥匙，上面贴着西班牙语标签。

    西里斯学过一点西班牙语，勉强能认出这是一个地址。

    “伦敦、杰米街道，165号401室……?”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一边施加了复制咒和恢复咒，将这个花瓶恢复原样。

    下一秒，詹姆犹如喇叭般的嗓音从门外炸开——

    “哎呀，教授！！我们的问题还没问完呢，不要着急进去嘛！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