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着浴室的门,低头看着她放在外面毛茸茸的拖鞋,嘴角微微上扬,蹲下去把她随意踢下的拖鞋摆放整齐。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他却心无旁骛,只觉得心里格外安定,至少她还在,还在自己身边。
那个男人,他眼睛阴冷的半眯,心里在盘算着些什么,他不可能放过那个男人的,就算是到监狱,他也会让他生不如死,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了。
林凝这时带着一身水雾出来了,身后带过一条条水痕,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背后。
他把吹风机带到客厅,只见到少女乖乖坐在沙发一角安静地等着他。圆润饱满的双眸满是依赖地看着他,目光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只是,额头的伤痕更加显眼,他抓着吹风机的手握得紧紧的。
“我帮你吹头发。”他给吹风机插上电,一边把她头发下的毛巾取开。
林凝偏过头,向上看着他,只是点点头,任凭他的动作。
楚谨澈不知为什么喉咙有些发干,不自觉吞咽下口水。没说什么,只能忙碌地整理她的头发。
很久,林凝见他还没开始吹头发,有些疑惑,刚想开口。
可看见他突然半跪在自己面前,一只手拿着一条干毛巾,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把她的脚抬起,像是对待一颗易碎的珍宝。
“圈圈,你好像总是照顾不好自己。”他的手掌很大,骨节分明,掌心带着点薄茧。她纤细的脚踝被他一只手便可轻松圈住,还绰绰有余。林凝因为他的触碰,有些不习惯的抖动一下。干燥蓬松的毛巾非常仔细地擦干她脚上的水滴,他擦得认真,指腹偶尔不经意的擦过她敏感的脚心,带来一阵令人胆战的细微痒意。她的脚控制不住向后缩。
楚谨澈迅速握住她的脚踝,让她无法再移动一毫。他掀起眼帘,看向她,“怎么了!”
她红着脸,声如蚊蚋,“痒。”
楚谨澈笑笑,没说话,只是迅速地把她叫擦干,然后替她穿上被放在一边的拖鞋。
楚谨澈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时看了眼时钟,“明天我替你和老师请假了,明天我们再休息一天好不好?周一我再送你去学校。”
他打开吹风机,暖风吹过她的发丝,带来一阵阵的香气,让楚谨澈短暂的呆愣一下,发丝飞舞,像是一只只朝他飞来的蝴蝶。
林凝没注意到他一时的失神,只是思考片刻,就摇摇头,“算了,我下午就回学校吧。下周日就要考试了,老师昨天放学时和我们说了,这周五晚上就要去考场了,学校已经帮我们订好了酒店。”
吹风机工作的嗡嗡声,让她本就不大的声音消散许多,头发吹得半干,楚谨澈关上了开关。坐在她身侧,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药膏,替她上药。
“那中午我们吃完饭我就送你去学校。晚上我来接你。”
林凝点点头。
“考完试想要什么礼物。”
林凝摇摇头,“我没想好,我只希望你可以一直陪着我。等我考完试,我们在一起时间就更多了。”
楚谨澈听罢,捏捏她的脸颊。“会的。晚上早点睡觉。”
林凝趁着他换药的功夫,双手抱着他的腰,语气委屈,“你今天晚上可不可以陪我睡觉?”
她挨着他太近了,整个身体紧紧贴着他,他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体温,心跳,甚至是伴随着她讲话时胸腔的震动。他双手摊开,手里还着药膏,一时不知道该有怎样的动作。
“我…好,我陪着你。”他结结巴巴,只能干巴巴把她手移开,然后举起药膏在她眼前晃晃,“现在给你擦药,擦完药就去卧室。”
听到满意的回答,林凝也没有再折腾他了,非常乖巧地端坐在他面前,让他替自己擦药。
当晚,他挑了一部节奏很舒缓的艺术片,两人躺在床上一起看着电影。电影播放到一半的时候,她就睡着了,睡着的时候眉毛还是紧紧皱着,嘴唇紧抿,睡姿很是紧张。
楚谨澈小心把电影关了,下床替她掖好被子,跪坐在床边,借着从窗户漏出的月光用眼神细细描摹她的轮廓。
经历过这么紧张激烈的意外,再勇敢的人也会崩溃,何况是她。她在自己面前装作放松,只是不想让自己替她担心罢了。
他伸手替她抚平紧皱的眉毛,她睡得并不安稳,感受到他的动作,手轻轻挡了一下。楚谨澈担心吵醒她,马上停下了动作,缓声道,“继续睡吧,我不吵你了。”
“嗯……你不要…不要走。”她用仅剩的意志力再次向他强调。
“不走,我不走,圈圈睡觉吧,我陪着你。”
那一个晚上,楚谨澈就这样趴在她床边,一夜未睡,只是静静注视着她,想把她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深深记在脑海里。
他太爱了,所以怎么看都看不够,所以内疚会把他淹没。
/
第二天下午,他送完林凝回到家里,才开始看手机,昨晚一条陌生号码打了好几条电话。
他心里疑惑,但还是回拨过去。
那边接的很快。
“喂?你好。”
“楚谨澈,我是徐休且。”他开门见山道。
“你有什么事?”楚谨澈的声音马上就冷了下来。要不是因为他来道德绑架圈圈去和他吃饭,她也不会有机会这么晚回家。
“那个人,那天晚上那个男人。”徐休且有些卡顿,他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很大问题,才让林凝那天受了那么大伤害,如果林凝出了什么问题,他是绝对无法原谅自己的。
“我联系了我认识的一位警察,他已经被送进拘留所了。他精神不正常,有过往精神病史,所以我不能保证会让他进监狱,但我会让联系律师,会让他受到制裁。”
“不用了。”楚谨澈出声拒绝了他。
徐休且却不当一回事,只认为他还在耍小性子。“现在不是你耍性子的时候,我这是在干正事。”他有一丝丝愤怒。
可这愤怒却让楚谨澈想笑。“我不管他有没有精神病,我都会让他进监狱,我也会让他一辈子只待在监狱里,精神病史?无所谓,有没有效可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他的语气阴冷,其中的恨意让徐休且短暂的心惊。他不可避免地会想到那天他收到服务员打来的电话后,狂奔到那条黑黢黢的小路,然后就看到楚谨澈抱着受伤的林凝出门的场景。
女孩衣衫破损严重,手上和脸上满是伤痕,男孩状态也不好,眼睛满是红血丝,眼神像丢掉了魂魄,只有对怀里少女的心疼和愧疚,以及对地上那个恶心的男人明晃晃的恨意。脚走路有些不稳,他看到了门被撞击的痕迹,所以他猜想是因为用脚踹门留下来伤。
徐休且敢打赌,如果不是林凝突然出声提醒楚谨澈,在当时,楚谨澈是绝对绝对会把那个男人硬生生的踩死!!!
即使自己当时也出声了,可是徐休且明白,楚谨澈当时能控制住自己,全是因为,他怀里的女孩。
他来晚了一步,除此之外他却庆幸楚谨澈比自己来早一步,不然,他不敢想象如果林凝出了什么事会发生什么。
想到这些,面对楚谨澈挑刺儿的话,徐休且也没有生气,他疲倦地按压眼框,思考片刻继续说,“我会把警长和律师的联系方式推给你。林凝出了危险。我负主要责任,所以该我做的我绝对不会逃避…”
“嘟—嘟—嘟”
楚谨澈把电话挂断了。
他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这个位置是林凝最爱的位置,靠着墙,方便她可以窝在角落里看电视。
楚谨澈甚至觉得他可以从这里闻到林凝身上的香味……
他要疯掉了,他满脑子都是林凝。
漂亮的她,生气的她,睡觉的她,哭泣的她,依赖自己的她,刚刚洗完澡走向自己的她……
通宵之后的后遗症又来了,他感受到自己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痛。
他就靠在沙发上,睡了一下午,他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昏暗下去,没有开灯的房子充满着冷清的孤独,让他很不习惯。
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甩甩手就走了出来。
“喂,哥。”他打开电脑之后,随后拨通一个熟悉的电话。
“你上次说的程序,我有头绪了,我可以帮你写完。”他冷静地向电话另一头的男人说道。
“我想要你帮我个忙,我想让一个有着精神病史的人进监狱。”
“你要我做什么?”电话里的男声毫无感情地询问楚谨澈。
“我需要让他的精神病史失效,以及我要让他进监狱之后永不好过,最好是一辈子都出不来。”
电脑的蓝光照在他脸上,在黑暗的环境中只显得他面目可怖。
他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无情。除了林凝,他好像没有能让他倾注感情的人或事了。
……
电话两端变得沉默。另一端的男人明白了什么,“是我所想的那种出不来吗?”
“你还有其他办法?我问了律师,判他的刑,不会超过5年。”
“不过…”
“你有要求提吧,我会尽力满足你。”
两人达成了短暂的协议,楚谨澈却对此毫无意见,在林凝的事情上面,没有利弊可言,她一直都是他的最高级。
“哦,对了。”在电话挂断的前一瞬。
“你上次让我找的通话记录,废了我好大一番功夫。”
经他一提醒,楚谨澈想到了自己曾让他去帮自己找一份自己曾经注销过的电话号码的通话记录。
那个号码,是林凝在那四年里唯一知道的关于他的联络方式。
“嗯…”楚谨澈的声音嘶哑,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微微发苦,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需要你找这么久吗?”
“通话记录还比较好找。不过你那个电话的通话记录太长了,我得非常小心复制才能不让检测平台察觉到我在偷数据,所以耗费时间比较长。不过你那个号码注销也是正确的选择,特别多没有备注的骚扰电话打过来,保守估计上千条吧,而且都来自同一个地区,要不是你说需要复制所有记录,不然我都会将其剔除在外了…”
“叮——”他感受到自己耳朵传来一阵突鸣,一下子,他就听不见任何声音。四肢发麻,失掉了所有力气,手机砰的一声从他手里滑落,重重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