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了她

    大雨停歇,周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的气味,阮太后不耐的用锦帕捂住口鼻,她叫来暗探,质问他:“你不是说人都死了,现在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暗探跪在地上,不敢看她,低声道:“太后娘娘,小的来时的确看到了满地的尸身,现在……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听了暗探的话,阮太眉头蹙得更深,“可恶,竟然被她骗了,来人,遍搜方圆百里,若她不出来,我们就杀了南境所有的百姓。”

    她这话既是对旁人说的,也是对躲在暗处的陆小小说的,阮太后知道她一定还在附近,也一定能听见她的话。

    若陆小小当真爱民如子,听到这番话的她一定会自投罗网。

    到手的人,阮太后怎么可能让她轻易逃脱,否则她这许多时日的心思岂不白费了。

    *

    随着引线燃烧殆尽,一声爆炸响彻天际,陆小小正欲抬手遮挡漫天的尘土,一个黑影压下,将她笼罩在其中,隔开尘烟。

    怔愣间,陆小小闻到了清冷的,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她好奇抬首望去,那人撑着伞,任由雨滴落在肩头,他只是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天光,似好看的琉璃,让人不觉忽视他满脸的疤痕。

    他嘴角带着轻笑,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替她擦拭脸颊上的脏污。

    陆小小一时失神,忘了拒绝,待反应过来,他身侧的周然先她一步出声道:“你也太过无礼了些,她可是公主,岂是你等凡夫可以唐突的?”

    饶不是眼前的疤痕男高出他一头,周然恨不能立刻上前给他一拳,让他明白,在公主面前不能放肆。

    他都不敢这般对公主,这等莽夫丑陋之人怎敢……

    周然敢怒不敢言,说出的话失了些底气,但为了不在陆小小跟前失了面子,他站了起来,想着若这疤痕男还不离开,他就和他好好理论一番。

    他边想着,挽起衣袖,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不想,当疤痕男听了他的话,侧首递过来一个眼刀后,周然瞬间就怂了,底气全无,腿脚发软。

    “这是朕和公主的事,岂容你在这里多嘴?”

    声音不再沙哑,醇厚好听。

    “文瑾,是你?”陆小小不敢相信眼前的疤痕男是桓景玉,可熟悉的声音让她不能不信。

    桓景玉取下面上的伪装,露出俊朗的容颜,颔首道:“是我。”

    周然见到疤痕男的真面目,知自己是多余的,于是讪讪的走开了。

    陆小小欣喜问桓景玉:“你怎么会来这里,还做这种打扮?”

    听陆小小问他,桓景玉面上的笑敛了几分,看向陆小小的眸光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她想要取你的命。”

    陆小小自然知道桓景玉口中的“她”是谁,但她不解,阮太后给她送粮,送火药的,甚至还主动冰释前嫌,好端端的,怎么又要取她的命。

    “可你信中不是说过,你们母子和好如初了吗,而且我这段时日在南境生活的好好的,并未遇到什么危险。”陆小小杏眼圆睁的看向桓景玉,希望他给她解惑。

    桓景玉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看向她身后的密林,陆小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三个人被绑缚着双手,从林中走出来,他们身后跟着桓景玉的暗卫。

    “这是怎么回事?你抓他们干什么?”陆小小更不解了。

    火药师被暗卫带上前跪在陆小小跟前,桓景玉睥着他们,冷声问:“你们为什么要逃?”

    从桓景玉的语气不难听出,他知道他们逃跑的原因,但这原因他要他们亲口说给陆小小听。

    其中年岁最大的火药师,嘴硬道:“公主饶命,我等只是想去林中小解,并不是逃跑,还望公主明鉴。”

    “小解?”暗卫首领冷笑,把一个包袱扔在他们眼前,“那你们可知这里面是何物?”

    暗卫首领,说着打开了包袱,里面是褐色的粉末,周然见状赶紧凑了过来,道:“这不是他们方才洒在火药上面的药粉吗?”

    不过这里面的,比火药师包袱中粉末气味更香更甜,让人忍不住想要尝尝滋味。

    “周先生休要胡说,我们不认识此物。”为首的火药师还在抵赖。

    桓景玉冷笑:“既然不知,那便把他们和火药加上此物一起烧了。”

    一听桓景玉要把这物用在他们身上,三个火药师瞬间慌了神,连声告饶:“是阮太后让我们杀公主的。”

    “然后呢?”桓景玉冷声问。

    “阮太后不想让人知道此事和她有关,所以让我们在火药中动手脚,到那时,青禾公主的死就是意外,无人会怀疑到她头上。”火药师道。

    “可是我事先试过了,你们带来的火药是正常的,并无异样。”周然不解看向他们。

    他虽不懂火药如何制作,但为了算出做多长的引线,他事先点燃过一些火药。

    “我们带来的火药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们依然可以在上面动手脚。”火药师指着褐色粉末对陆小小等人道:“这是精熬的麦芽糖,在火药上洒上此物,威力会大大增加。”

    说到这里,火药师顿了顿,似是觉出什么不对劲来。

    桓景玉见他这般,嗤笑对他道:“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你们明明在火药上加了此物,我们却都还活着?”

    三个火药师之所以逃跑,便是知陆小小等人躲的地方并不安全,一旦火药爆炸,附近的人都会尸骨无存,所以为了活命,他们三人拼命的往外跑。

    不过却是事与愿违,他们没能逃脱,而青禾公主也还无事站在他们跟前,洒了麦芽糖粉的火药并没有炸死她。

    听了桓景玉的话,火药师陡然明白过来,他看着他:“你们偷换了糖粉。”

    “看来你还不蠢,可你们为什么不知,你们是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的。”桓景玉目视前方。

    “怎么不可能,阮太后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她说只要我们杀了青禾公主,她会赏我们赏金万两,后半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火药师们还沉浸在美梦当中,他们之所以说阮太后在来的路上,便是威胁陆小小等人放了他们。

    谁人都知阮太后势力之大,无人能与之抗衡,而他们现在是阮太后的人,眼前这些人饶是知道他们是来杀青禾公主的,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可一道冰冷的声音,冻结了他们的美梦,“她连自己的亲子都杀,都算计,更遑论你们的命。”

    话是他们跟前的男子说的,他眸看远方,其中透着悲凉,无人能猜出他此刻心中在想什么。

    火药师们没见过他,却认识他的衣服,是疤痕男的,一时不禁对他的身份有些好奇,终于在听到绑他们来的暗卫唤他陛下时,他们身形一软,瘫坐在地。

    看来他们果然逃不出这密林,横竖都得死。

    *

    阮太后话音刚落,从漫天烟雾中走出来一人,从来人的身形看,阮太后一眼便认出陆小小。

    “你果然没死,本宫倒是没想到,你的命这般大,怎么都杀不死。”阮太后冷笑道:“不过今日皇儿不在这里,我看还有谁可以救得了你。”

    陆小小眸中带着悲哀看向阮太后:“你如此两次三番要取我性命,甚至为了和圣主做交换,对文瑾下手,所做的种种就只是为了长命百岁?”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阮太后冷笑问她。

    仿佛任何人的命在她眼中都算不得什么。

    “可你分明知道,哪怕祭祀了我,你也只会是凡人之躯,也会生老病死,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为什么,难道在你眼中,文瑾不重要?”

    陆小小实在不知一个母亲,为何会这么的狠心,虎度尚且不食子,而她却把自己的亲子往火坑里引。

    阮太后见陆小小看穿自己,心下一凌,“你是如何知道,长命百岁只是我杀文瑾的理由?”

    一个母亲想要取儿子的命,却又不想背上内心的责难,所以她把所有一切推给圣主,是圣主蛊惑了她,指使她做出母子相残之事的。

    “你若真相信长命百岁,还会在大雍布局多年,一手遮天吗,还用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登上最高的位置吗?”

    正是因为她不相信,才会把权利牢牢握在手中,让桓景玉做她的傀儡。

    但她是多疑之人,对身为傀儡的桓景玉也不放心,想要扶持母家对抗皇室,但阮焘此人无用,帮不上忙,所以她不得不重用圣主,由他在大雍替她笼络势力,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若母子真到了不得不刀剑相对时,她有十足的把握胜利,仅此而已。

    原本,阮太后和桓景玉可以这般相安无事,继续维持着表面的母子关系,可直到陆小小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

    桓景玉为了陆小小屡次忤逆她,这是阮太后不能忍的,所以她对陆小小起了杀心。

    其实诱桓景玉来南境,是阮太后给桓景玉的选择,若他不来,便是选了她这个母亲,可他来,并且义无反顾的来了,他选了陆小小,连母亲都不要了,既这般,那她也不要这个儿子了。

    可当桓景玉身死的消息传来时,她内心还是极为不平静,她迫自己不后悔,但无济于事,她对他的思念一日重似一日,直到桓景玉安然无恙出现在她面前时,作为母亲的她,才知道,她有多不舍他。

    只要他还愿意听她的话,好好做她手中傀儡,做她的好皇儿,她不会再动他。

    但让阮太后没想到的是,陆小小也还活着。

    只要陆小小还活着,他们母子间永远有条无法缝合的裂缝。

    所以,陆小小必须死。

    “我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总之我不允许你再破坏我们母子间的感情。”

    说完,一个手持长剑的杀手朝陆小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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