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弦愣了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好看,但这场景又属实有些令人尴尬。夸奖她的对象,是自己喝醉了的上司,甚至还没认出她来。
“笨蛋。”最后她只小声骂了一句。
“漂亮姐姐你也觉得我是笨蛋吗?那我还真挺笨的。”南流景又开始喝啤酒,元初弦皱起眉,从他手里夺过那瓶酒,着重看了眼度数。
……也不高啊。
元初弦和眼前的醉鬼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会,后者嘿嘿一笑,“姐姐你真好看,怎么有两个你?”
不像演的。
以元初弦对南流景的了解,他还清醒的时候,是绝无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保险起见,她问了一句,“你喝了多少?”
“不多。”南流景嘿嘿一笑,“真的不多。”
元初弦晃了晃啤酒瓶子,感觉里面差不多还有大半瓶。
至少他没说谎,元初弦想,比清醒的那个实诚多了。
“姐姐,他们都好坏,说我一杯就醉。”南流景看起来很不高兴,撅着嘴,堪比苦哈哈的受气包。
元初弦倒是挺喜欢他这样,忙不迭地想要调戏他,她凑近了些,用几乎耳语的距离说道,“……其实,我年纪比你小。”
“真的吗?”南流景愣愣的,“我比你年纪大?”
“对啊。”元初弦想起某人的黑历史,笑着说道,“你还让我叫你哥哥。”
南流景那张脸在酒精作祟下,变得比娇艳欲滴的苹果还要红,“你、你说什么呢,比我年纪小的……才没有这么好看呢。”
她起了些不可告人的歪心思,“你觉得我长得像谁?”
“元初弦?”南流景的眼神迷惘了一会。
有那么一瞬间,元初弦以为南流景识破了这场恶作剧,她的心砰砰直跳,似乎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鸟,在胸腔内疯狂地扑腾翅膀。少年的脸在月色的照耀下莹润着一层白色的光,他高挺的鼻梁轻轻蹭在她的脸颊上,呼吸似乎吹动了脸颊上柔软的绒毛,模糊了两人之间本该只是友情的边界。
元初弦闭上眼,暗自期待着什么。
在这天到来之前,她不是没有幻想过恋爱,也并不像在同学面前表现的那样无所谓。
比起伪装的淡漠,她其实,比身边的任何人都渴望被爱。
就算这个人是南流景,她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即便她有时讨厌他。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想,只是一个吻罢了,又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事。
南流景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倒下了。
元初弦睁开眼,发现他直挺挺地倒在台阶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了许久,她叹了口气,打电话给秦墨时,让他来接南流景回去。
等秦墨时的这段时间里,倒是没人经过,不然又该有人误会了。
“呀,真是个没用的男人。”晚照笑嘻嘻地说,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的,偷听了多久。元初弦警惕地看着她,下意识地将南流景护在身后。
“别那么紧张嘛,姐姐。”晚照学着南流景的口气,笑容更甚,“你好像挺享受这个称呼的。”
元初弦不太喜欢她这样阴阳怪气的语调:“你来做什么?”
“哎呀,姐姐真的好生分呀,怎么,他能叫你姐姐,我就不行了吗?”
“……”元初弦不想和她交流太多,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女,每次出现,都在讲一些她很不喜欢的东西,“我一会就要回去了。”
“什么呀,难得打扮得这么好看,却不打算和我跳一支舞吗?”少女摇摇头,“你看,我特地为了你,穿上了我最喜欢的晚礼服裙。”
那是一条深红色的裙子,元初弦之前看的一部宫廷剧中,只有女主角才会穿这种裙子。少女棕色的长发末梢打着卷,嘴唇樱红,比起元初弦艳羡的那些女生,丝毫没有逊色之处。
“没有兴趣。”元初弦说,“跳舞很无聊。”
“是吗?”少女格格笑了起来,“可是你刚刚还在幻想和南流景……”
“你别说了。”元初弦气愤得羞红了双颊,“不是你说的这样……”
少女笑而不语。
电话忽然响起,元初弦松了口气,连忙接起电话:“喂?”
“初弦,你在哪,我到礼堂附近了。”是秦墨时。
“我在台阶这边,你快点过来吧。”元初弦说。
她看了一眼南流景,他还在呼呼大睡。
睡不死他。
秦墨时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二话不说就扛起南流景,朝着元初弦微微点了下头,接着离开了。
南流景走后,元初弦有些无聊地站起身,打了个呵欠,慢悠悠地往楼上走,现在应该是举行舞会的时间,去舞池的话,还能偷偷吃点点心。
不知为什么,每天晚上到了这个点,她就特别饿,总想着该吃点什么。
正想偷偷溜进去,却看到了往外走的南晓莹,和谢卿尧走在一起,两人似乎是在讨论什么,见到元初弦,谢卿尧的脸色有些发青。
“我先走了,”她说,“晓莹你慢慢回去,我还有点事。”
南晓莹没有回话。元初弦默默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一样,想直接略过南晓莹,却被她伸手拦下了。
她恶狠狠地将元初弦甩到墙上,冰冷的大理石硌着后背,有些难受。
元初弦有些不太适应地挣扎,“放开我!”
“放开你?好啊。”南晓莹冷笑一声,果然松开她的衣领,抓着她的头发,像是对待玩具那样,把她的头撞到墙上,“这样呢?是不是更爽一些?”
元初弦有些口齿不清:“南晓莹,你这个疯子!”
这话也不知哪里取悦了南晓莹,她居然哈哈大笑起来,“疯子?哈哈哈,我当然是,我怎么可能不疯呢?”
元初弦看着她笑,心里一阵恶寒。
“呵呵,元初弦,你觉得,你能轻松逃离我吗?”南晓莹将她摁在墙上,她的手劲很大,元初弦手无寸铁,根本打不过她,“跟我过来,不然,我就把你丢丑的样子发到学校网上,让你的朋友都觉得你是一个恶心透顶的人。”
元初弦想拒绝,奈何南晓莹拎起她的头发,又是一撞,磕得头都在流血,一阵耳鸣之后,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睁开眼时,她衣衫不整,双手被反捆在椅子上。元初弦用力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
“为什么偏偏是你呢?元初弦。”南晓莹笑了笑,“要怪,就怪自己不幸运吧。”
她狞笑着走到红色的幕布前,揭下那块脏兮兮的红布,一缸淡黄色液体出现在元初弦面前。
“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是福尔马林。”她笑了笑,脸上有种嫣红的病态,“如果南流景看见你被做成标本的样子,他会怎么样呢?是难过?还是不屑一顾?”
“……晓莹姐,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旁边的跟班问,“我们不是说好的只是吓吓她吗?”
“多嘴。”南晓莹道,“你随时可以滚,我也可以随时让你死。”
她的眼中似乎燃烧着某种不合情理的狂热,阴险而又恶毒地聚焦在元初弦的肌肤上。
“呵呵……瓷娃娃,如果你真的变成可以媲美娃娃的存在就好了,估计是角落里没有人要的丑娃娃吧!哈哈哈哈哈……”
元初弦咬牙:“你有本事就把我放了,我们一对一公平决斗。”
“决斗?”南晓莹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就你,也配?”
她用手指挑起元初弦的下巴,细细端详着她脸上的神情,像是在品味一道可口的开胃点心:“我就喜欢你想要杀了我却没有胆色的样子,实在是太美味了,尤其是你所有的伤疤,在你的身上就像是淋满了草莓酱的小蛋糕。”
南晓莹勾了勾唇,“你真恶心,元初弦,要是没有你,我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
“还在说什么呢?不赶紧动手?”
元初弦看向门口,却发现是谢卿尧,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放弃了。
谢卿尧和她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那时元初弦还很照顾她,有零食想着分她一口,作业有疑问也会帮忙解决。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卿尧,你来了呀。”南晓莹格格笑了起来,“这不是还在等你吗?”
“……我有点忙,檩夏刚刚还在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宿舍。她说有人在找元初弦,问我看到了没——骗过张檩夏,又不是什么很轻松的事。”
谢卿尧换了一身纯黑色的衣服,斜乜着眼,居高临下地打量元初弦。
“哈哈,如你所说,我去调查了档案,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南晓莹笑,“她就是南家的败类和杂种,根本就不配在白梅高中学习!”
“那不是正好吗。”谢卿尧笑,“你替天行道,岂不美哉?”
“你说得对。”南晓莹调用灵能,让浑浊的液体在手上凝聚,“现在就开始吧,让她品尝一下,什么叫做被活活制成标本的感觉。”
元初弦拼命想要挣脱,却眼见着那半透明的液体离自己越来越近,她都能闻到那股刺鼻酸臭的气味。
昏黄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一声少女银铃般的轻笑。
“姐姐,需要我的帮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