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上学的时候，我便来过多次，所以……”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里没有我的布置；又为什么会觉得，他能阻碍到我？”
傀儡藏于树丛的阴霾中，它的声音与奈洛本人无异，或许她此时正透过傀儡的双眼看着他们。
神乐不说话，毕竟……
有乐子谁不看？尤其是与她不太对付的白童子的乐子；打开的扇面掩去她上扬的嘴角。
至于白童子本人，在短暂的惊愕后，他又恢复以往桀骜的模样，他开始质疑且怀疑——五条的强大；不然奈洛怎会在对方的眼皮下操控傀儡？
然而真实情况是……
五条悟忙到没时间盯梢楼下的住客；他能空出一天时间与对方玩你猜我答的游戏便已是极限了，作为最强，只要这世间还有人类，那么咒术师的活永远干不完。
在其它城市高空上的五条悟忽地打了个喷嚏，他抬手揉了揉，比起所谓的‘感冒’，他更倾向与……有人骂他。
所以会是谁呢？
回到森林
白童子冷声问道：“然后？大费周章瞒着我们在这里放置傀儡的目的是什么？”
“我只是推断会有这样的可能。”
至于哪样的可能，无需明说；白童子心知肚明。
这一刻，哪怕旁听的神乐都心生不爽的情绪。
奈洛太了解他们，或许真是应了人类的那句话——你妈永远是你妈。
远在高专，藏于天元结界里的奈洛闭眼躺在床上，体内是作为操控傀儡的媒介，借助不妖壁的功能，在对外界屏蔽自身妖力的前提下，她谨慎地用着极其细微的妖力驱使着傀儡的媒介，虽说五条悟不在，但……
还有所谓的天元大人，而她正藏于祂的地盘里，那么对方能否察觉到，又能察觉到多少，然后做出什么呢？
至少在这几日，除去与五条悟有来有往的试探，天元始终静悄悄的。
这是好现象，也是坏现象。
比起迟早能摸透的五条悟，天元才是最没方向的那个。
奈洛分神思索时，白童子开口了，他说：“所以，你的目的。”
她没藏私，说道：“我们缺乏眼睛耳朵，这是最好的工具。”
实际还有一点，想要触发埋藏在寺庙下的傀儡，除去白童子的气息外，还需另一人、非夏油的咒力，所以，如果没有满足这个条件，她也不会有所察觉，并操控傀儡登场；只能说……
她的布局恰好撞上打算给她添堵的白童子。
她的孩子，除了神无、白夜，真没一个听话的。
好在，她‘生’得太多，只‘生’了五个。
“死掉的？”白童子挑眉，带有一丝讥讽问道。
在操控上，能做到最为逼真的，只有神无；毕竟她是在人活着的时候，吸取对方的灵魂加以操控；而神乐……
只要眼不瞎，都能看出，哪怕能动，那也是死人。
“所以，下次动手，想想怎么最大利益化，”穿有雪白猩猩袍的傀儡传递着奈洛的话，她说，“这次，你做得太肤浅了。”
稚子额前无声地浮出青筋，连同握在手中的长刀都隐隐闪着寒光。
这家伙……
神乐极力压制滚到喉咙处的笑声，笑死，真是事没干成，反倒被奈洛拐着弯骂了句‘蠢货’。
“神乐，让他过来。”奈洛吩咐道。
刚死没多久，身体还是热乎的加茂拓海迈着僵硬、不似人的步伐走到奈洛跟前停住。
原本还有人形的傀儡忽地化作肉泥，刺穿加茂拓海的胸膛，随即像寄生般涌入他的身躯内，不一会，原本不再跳动的心脏忽地动了下，随即发出‘生’的喜悦，他活了过来。
白童子蹙眉，神乐挑眉，不过眼里都有着相似的狐疑。
“只是短暂复活的假象，不出三个月，便会报废，”男人张口，声线却是奈洛的。
她通过傀儡，间接操控死去的躯壳，感受着一同活过来的咒力，与妖力相似，却又不同；沉思后，她说道：“神乐，白夜的莲花给我。”
那是用来掩盖他们独特气息的幻术结晶，是白夜的能力之一。
而不妖壁在被她征用后，最适合跟在奈洛身边的，便是与生俱来‘纯洁无瑕’的神无。
事实证明，奈洛的选择是对的。
可见，五条悟的双眼在奈洛眼里有多么的棘手。
“记得控制你的妖力，哪怕夏油没有五条的眼睛，保不准他有其它的妙招。”她出声提醒道，这里指的是被附着在白童子身上的咒力，她看去。
无需多言，白童子轻啧了声，低低解释道：“与结界相似的东西。”
这是他与夏油各退一步的成果，也正因为这一步，导致周遭仅有他们。
早知道……
还不如让对方跟着。
神乐拿出藏于怀中、散发着淡淡白光的莲花，她抛过去，在对方伸手接住的同时，说道：“我没那么蠢。”
一旁的白童子眼含刀光射去，她不为所动，在奈洛跟前，他们是平等的，事实上，他们自始至终都在一个高度，只是白童子想在仅有五个同根同源里凸显出来。
至于目的……
呵，真的只是为了取代奈洛吗？
神乐用扇子遮去大半的容貌，仅露出双眼，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高专眼线太多了，他正好是另一个突破口。”莲花被奈洛按压在胸膛上，不一会便被吸纳进身体内，他瞧着更像活人了。
“你还有他的记忆？”神乐问道。
奈洛抬手掩唇，思考片刻后，动了动手指，握拳在加茂拓海的头上锤了拳，血液顿时顺着伤口飙出，她说：“好了，‘我’重伤失忆了。”
神乐：……
早知道不问了，留个坑让她踩上去得了。
“你在人类的手机上都学了什么？”
她那遏制不住的随口一说，恰好给了奈洛提示。她当即摸出对方的手机，借着指纹顺利解锁，又从手机里的部分信息中，大致摸准清了‘加茂’ 分家的住处。
奈洛感慨道：“人类真是有趣，即便弱者占据主导，也能创下如此不可小觑的成就。”
飞机、网络、枪械以及她都得重视的原子弹。
“……网络真是个好东西。”她扬起嘴角，后又提醒道，“记得回去跟白夜要莲花，至于白童子……”
她想了想，说道：“把你的结界展开，试试他有多大概率能打破。”
如此便能大致判断出——五条悟能否打破它。
当夜，重伤的加茂拓海扶着墙，踉踉跄跄回到加茂分家，隔天高层便通过他的同族复述得知——另一个白发孩子的实力，只是他被叛逃的夏油杰庇护着，无法明目张胆抢过来。
“另一个呢？”高层老者问道。
“属下愚钝，瞧不出什么。”下属低头恭敬回道。
也是，能做到一眼瞧出天赋高低或术式的，只有五条家的‘六眼’，但能被五条悟带回，甚至至今未向他们汇报，说明……
那也是有极高天赋的孩子。
“一连生出两个很可能带有术式的孩子，还是极高的天赋……”老者喃喃道。
“除了祖上有术式外，便是父亲那一边的天赋。”同级别的老者跟着分析道。
“又或者……”
“那个女人有着极好的孕体。”
一时间，封闭的屋子静了下来，他们在分析，这究竟是遗传来的，还是……
母亲所拥有的天赋。
如果是前者，或许真跟五条有关系；如果是后者……
想到家中不成器的孙辈，一个贪婪、歹毒的念头齐齐浮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抢过来，让她为家族开枝散叶。
……
奈洛要知道，非得扬了他们的骨灰。
* * *
寺庙
夏油杰摩挲着下巴，一边仔细打量白童子展开的结界，一边伸手轻轻触碰，同时复述着白童子用三言两语概括的结界由来：“你是说，你砍了对方之后，这东西忽然就从你身体里冒出来了？”
还能再扯点吗？
他用‘他不是傻子’的表情看着白童子。
后者扭头冷哼了声，“我说了，我是天才。”
“你有说过？”夏油杰反问道。
“那，难道我是蠢材？”他磨牙讥讽一笑。
看来，他是记下奈洛拐弯抹角的责骂。
“可别这么说，能在七岁觉醒术式，还能收放自如的，并不多。” 展示完结界后，白童子便按夏油杰的要求反复收放 —— 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他在术式觉醒的刹那，就已经掌握了运用的技巧。哪怕是悟，当年也是历经成长与控制，才适应了六眼带来的信息负担；而白童子却能无师自通，直接熟练掌握了。
他手掌压在白童子的结界上，说道：“你称它为‘结界’？”
“难道还有其它的称呼？”
“不……”
夏油杰短暂停顿后，说道：“仅用来格挡、保护自身的话，确实与‘无下限’有相似之处，但……”
他盯着掌心下方的结界，在逐步施压后，光洁的屏障缓慢地出现龟裂的痕迹，最后无声碎开，他收手说道：“远远比不上他。”
白童子沉默地看着夏油杰毁掉结界。这并非结界本身的强度 —— 它的力量其实已缩减到只剩三层，即便如此，结果也大致能测出来了：五条悟或许真有能力毁掉他们的结界。
这可不行。
奈洛原本轻阖的眼，毫无声息地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