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波洛咖啡厅,安室透和榎本梓站在柜台后,面对着堆积如山的食材,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忙碌。

    “安室先生,最后一批面包蒸好了,酱料也已经又调好了一批!”榎本梓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使命感。

    “辛苦了,小梓小姐。”安室透动作迅速,切火腿、铺生菜、涂抹特制酱料、盖上面包、切割、装盒打包……

    一百份招牌三明治。

    流川光为迹部宅今晚的晚宴预订的数量。

    他和榎本梓提前了两个小时到店,通力合作,才勉强赶在约定时间前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在将最后一份三明治装入印有波洛Logo的袋子时,安室透的动作微微一顿。眼前的景象,恍惚间与记忆中某个忙碌的一天重叠——那是樱井有以的粉丝们因偶像打卡而蜂拥而至的日子,同样的人头攒动,同样的手忙脚乱。只是那时,他还未曾料到,他会与樱井有以有这么多的牵扯。

    那天,扔下手榴弹的人,难道就是恰恰酒?

    他晃了晃头,把繁杂的思绪清理出去,抬高声音和榎本梓告别:“小梓小姐,那我先走了,店里就交给你了。”

    安室透赶到的时候,流川光已经站在门口等候。看到安室透,他示意身后两名穿着同样制服的侍者上前,动作利落地将保温箱接了过去。

    “安室先生,辛苦了。”流川光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不如进来稍坐片刻?景吾少爷特意吩咐,要好好感谢安室先生。”

    安室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婉拒:“流川先生太客气了。店里还有些收尾工作,我就不多打扰了。”

    流川光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拒绝,注视着安室透,忽然开口将话题突兀地转向了一个看似无关的方向:

    “其实,我真的很好奇,安室先生您是如何能将看似简单的三明治,做得如此美味,令人回味无穷的?”他顿了顿,似乎在认真思考,“如果满分是100分的话,那么我的厨艺得分,恐怕只能是‘Zero’了。”

    Zero。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绝非偶然。昨天,在网球场上,流川光就已经故意提到“Zero”,他警铃大作。现在,流川光又故技重施。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绰号?!

    流川光将安室透那瞬间的僵硬和眼神的剧变尽收眼底,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笑了笑:“怎么了,安室先生?感觉你突然很紧张啊。走吧。别让你的朋友等太久。”

    ·

    降谷零跟着流川光穿过走廊,心跳在耳膜里轰鸣。

    流川光推开门,长长的会议桌尽头,背对着门口,坐着一个身影。

    仅仅是一个背影。

    一个穿着普通深色休闲外套、黑色碎发柔顺地贴在颈后的背影。

    降谷零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停止了流动,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紫灰色的眼眸里倒映着那个无比熟悉、刻入骨髓、却又早已被宣判死亡的人影。

    Hiro?!

    “你是谁?!”降谷零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失控的凌厉杀意。他死死盯着那个缓缓转过来的身影,下意识地进入警备状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和更深的警惕:“你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是Hiro的模样?

    他与诸伏景光的一切联系,早在他决定潜入组织之前,就已经被彻底、干净地抹除。在组织里,他们更是刻意保持着距离,从未有过任何可能暴露关系的交集。这个伪装者,为什么会选择用诸伏景光的模样来试探他?

    更何况……他明明已经死了。

    坐在椅子上的身影,终于完全转了过来。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轮廓,还有那双此刻正注视着他,充满了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情绪的蓝色猫眼。

    “Zero,好久不见。”诸伏景光的声音响起,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降谷零那写满了震惊、狂怒、怀疑和一丝希冀的脸庞,声音里充满了苦涩和心疼:“真的是我,Hiro。”

    降谷零没有说话。他盯着诸伏景光,一言不发。

    “那个晚上,我被恰恰酒救下来了。这三年,因为无法确定导致我暴露的原因是什么,以及一些别的事情,我一直没能联系你……如果知道你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我还活着。”诸伏景光的话语里充满了自责。

    降谷零依旧沉默。看着他这副拒绝交流的模样,诸伏景光深深叹了口气,知道必须给出解释。他正要开口,旁边却传来一声刻意的轻咳。

    是站在一旁的流川光。他收敛起用于维持幻影的精神力,那张属于流川光的脸庞闪了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更为年轻、带着几分玩世不恭、此刻却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

    “好久不见,波本。我是仁王雅治,或者你也可以叫我恰恰酒。”仁王雅治直视着降谷零,没有丝毫闪躲,主动将一切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是我要求景光这么做的。为了保护我的安全,苏格兰必须死,必须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还活着。他这三年一直作为我的联络人在地下活动。”他指了指自己缩小的身体,“拜琴酒所赐,我被喂下了组织研发的毒药,侥幸没死,却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坦诚,直接。所有的秘密,都在这一刻摊开在了降谷零的面前。

    会议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衬得这沉默更加沉重。

    降谷零的目光缓缓扫过诸伏景光愧疚而复杂的脸,扫过仁王雅治苍白却沉稳的面容,最后落在了坐在诸伏景光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樱井有以身上。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

    突如其来的邻居、雨夜的偶遇、深夜的表白、列车上的对峙……回忆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强行拼合,却呈现出一种他从未想过的图案。

    “我明白了。”降谷零终于开口。他强迫自己恢复冷静,尽管内心依旧翻江倒海,但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他看向樱井有以,缓缓分析:“所以,最开始,你们并不信任我。于是,你们利用樱井小姐来试探我——故意引导我去调查她,发现她和恰恰酒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再根据我的反应和行动,来判断我的立场是否值得合作,是否能被你们拉拢?”

    他突然冷笑一声:“想必,樱井小姐并没有经受过太多专业训练吧?至少,当时应该请我喝苏格兰威士忌才对。”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被降谷零打断:“但是,经过了铃木特快列车上的事情,你们应该对我彻底失去信任才对。”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诸伏景光身上,眼神更加复杂,“你们信任相处了三年的Hiro,但绝不会因为信任他就信任与他有关联的我,尤其是一个在你们看来意图绑架、甚至可能杀害樱井小姐的组织成员——波本。”

    他向前一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所以,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现在突然向我坦白这一切?”

    诸伏景光迎着他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抛出了真正的目的:“导致我三年前身份暴露、差点丧命的那个内鬼,已经有眉目了。”

    降谷零的瞳孔骤然一缩。这件事如同跗骨之蛆,折磨了他整整三年。

    “富田耕造。”诸伏景光清晰地吐出这个名字,“警视厅成员,实则是公安厅安插过去的秘密警察。我需要你利用你在公安内部的身份和资源深入调查他。查清他当年是如何得知我的卧底身份,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以及他现在是否还在为组织效力。我们需要你的情报,也需要你在关键时刻的配合行动。”

    “我们?”降谷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一旁的仁王雅治和樱井有以,眉宇间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丝不悦和排斥。

    诸伏景光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失态和不满。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更深的心疼,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悲凉的清醒:“Zero,你该知道的……我没办法以诸伏景光的身份回到警视厅了。”

    那个名字早已被封存在档案中,不见天日。重新出现,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审查、猜疑,也可能暴露更多。

    ——甚至会连累降谷零。

    “是暂时。”降谷零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和不容置疑的强势,“Hiro,你只是暂时没办法回去!”

    他终于又对着这张活生生的面孔,喊出了那个深埋心底的名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以诸伏景光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回来。”

    太好了,Hiro。

    你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

    会议结束,初步的合作意向艰难达成。降谷零需要时间消化这颠覆性的信息,也需要立刻着手调查富田耕造。他起身告辞,背影依旧挺拔,卸下了千斤重担,又背负上了新的、更复杂的使命。

    当他即将踏出会议室的大门时,一个身影拦住了他。

    樱井有以站在他面前,抬起脸,直直地、毫不退缩地注视着他紫灰色的眼眸。

    “骗子。”她的声音很轻,却让降谷零的脚步顿住。

    他没有辩解,没有解释组织的任务、卧底的身份、以及那些不得已的苦衷。

    没关系,反正会有这种想法的也不止樱井有以一个人。

    他刚想开口,却听见樱井有以继续说:“抱歉,我是个欺骗了你的骗子。”

    出乎意料的话语让降谷零沉默了片刻,他摇了摇头:“不,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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