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下停停，在我回家后又下了一场小雨。
没有等来五条悟的消息，先把硝子的电话等来了。
我接通以后，硝子开门见山：“你今天帮五条买喜久福了？”
我刚洗完澡，正坐着擦头发，闻言应了一声：“对哦，杰跟硝子说的吗？”
“不是，”硝子在那边冷静地摁开打火机，传来“咔哒一声”，“五条跑到我寝室炫耀的，就像小孩子炫耀新玩具一样。”
“……”我无奈地笑了一下，忍不住幻视叼着战利品炫耀的猫，硝子这时开口：“我说，你对那家伙未免也太纵容了吧？”
“嗯？”我擦头发的动作没停，随口说，“还好吧，我没觉得啊，我对你们也是这样的。”
“就是因为对我们是这样才不对劲吧。”硝子毫不客气地说，“你和我们都认识三年了，你什么性格我还不清楚？平时跟谁都有距离感，怎么偏偏对那个问题儿童这么包容？”
“有吗？”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和五条悟的相处，“还好吧，我觉得他的性格不讨厌啊，像猫咪一样，雪穗之前也养过一只白色的猫，和他有点像，也是想要什么就一定要蹭到手，不给就闹，但得到了就心满意足地走开，下次见到你又像没事猫一样黏上来。”
“很可爱。”我再次重复道。
我觉得，哪怕我不喜欢他的话，我也会对他包容的。
是很可爱的性格吧。
“……”电话那头硝子诡异地沉默了一会，然后迟疑地说，“原来是这样……是我瞎操心了？”
我翘了翘嘴角，走到窗户前看着窗外飘着的细细的雨丝：“而且五条悟其实很纯粹的吧，想要喜久福也好，要联系方式也罢，目的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我知道前者是因为他想图方便，后者则是想和杰较劲，不过我没觉得有什么，这些都在我的接受范围内。”
“所以硝子就放心好啦。”我把毛巾放到一边，弯了弯眼睛，“如果他要是真得有事情做的过分的话，我也是会生气的。”
硝子在电话那头似乎又吸了一口烟，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纯粹？是任性到极致吧。算了，你自己有数就好，不过……”她语气一转，带着点促狭，“他要是真把你当猫爬架或者长期饭票使唤，别客气，揍他就好了，虽然是少爷，但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揍五条悟吗？我想象了一下，完全想象不出来呢，如果五条悟要是被揍的话，前提一定是他心甘情愿的吧，要不然没人能揍的了他的。
这样一想，感觉就是猫知道他自己做错了事情，所以故意把柔软的肚皮露出来送给你摸了呢。
更可爱了。
挂了硝子的电话，窗外的雨已经彻底停了，留下湿漉漉的霓虹灯倒映在街道的积水上。我来回翻看着手机，那个顶着“The Honored One”嚣张ID的对话框，还停留在“我和杰已经在路上啦” 那句话上。
他晚上会发消息来吗？会说什么？是炫耀任务报告完成了，还是抱怨杰又管着他了？或者……只是为了确认下次可丽饼的约定？
时间一点点过去，对话框始终没有动静。我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鼻尖似乎还能闻到一点点残留的、属于五条悟的那种独特的薄荷混合着点甜的气息。心脏的跳动在安静下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莫名的期待和一丝被硝子点破后、自己也不愿深究的微涩。
我真得能做到不纵容他吗？
答案显而易见。
“叮咚。”
手机屏幕猛地亮起，清脆的提示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我手忙脚乱地拿起来看。
【The Honored One】：哈哈哈哈最强の五条悟大人凯旋归来！任务报告搞定！超——轻松！
【The Honored One】：［图片］
【The Honored One】：刚刚骗着杰又打了一次赌，这次我赢了于是报告还是他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杰脸都绿了！估计现在恨不得穿回打赌前吧～
【The Honored One】：怎么样～今天是我先给你发消息的吧！
我先点开图片，图片有些模糊，明显是偷拍的。夏油杰的背影笼罩在台灯昏黄的光线下，正咬牙切齿地奋笔疾书，即使看不到正脸，也能从他绷紧的肩膀线条感受到那股怨念。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刚才那点微妙的情绪瞬间被这充满画面感的“杰的受难图”冲散了。
果然人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吗。
【蓝色控怎么了】：哈哈哈哈，杰好惨www
【The Honored One】：是吧是吧哈哈哈哈！对了对了喜久福超——好吃！特别是毛豆生奶的！Su~zu~酱最棒了，这是给你的钱，下次可丽饼我请定了！给你加双份奶油和草莓～
【The Honored One】：【转账】
【蓝色控怎么了】：【拒收】不用啦，上次不是说要给你见面礼吗？多出来的那些甜品就当是见面礼了，不过还是谢谢前辈(^^)
他字里行间都洋溢着一种“看杰倒霉我就开心”以及“甜食万岁”的纯粹快乐，对我帮他买喜久福的感谢也像是顺手给听话的“小弟”一点甜头。
至于伞下那短暂的贴近、他下巴搁在我头顶的重量、呼吸拂过发梢的触感……在他这里，大概就像随手撸了一把路过的小猫，转瞬即忘，毫无特殊意义。
我笑着摇了摇头，果然猫都是主子。
【The Honored One】：那好吧。对了对了！下次要是顺路的话再帮我买那家的泡芙吧，听说新口味超绝！
【蓝色控怎么了】：好。
【The Honored One】：好耶，就这么说定了，Suzu酱比某个小眼睛可靠一万倍。［墨镜得意.jpg］
【The Honored One】：啊杰写完了，我去嘲笑他。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看着屏幕上最后那个得意洋洋的墨镜表情包，还有那句“比某个小眼睛可靠一万倍”，轻轻叹了口气。
硝子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对那家伙太纵容了吧？”
是啊，明知道他把我当成了和杰较劲时顺手使唤的、好用的“工具人”，却还是无法真的拒绝他那种太阳般直白又任性的要求。那份喧嚣和明亮，即使带着点让人哭笑不得的幼稚和丝毫没有坏心思的利用，也依旧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因为是五条悟啊。
……怎么会是五条悟啊。
我笑了笑，把头埋进枕头里。
黑暗中，雨后的潮湿空气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心跳渐渐平复下来，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那只任性大猫下次又会搞出什么名堂的微小期待。
***
值得一提的事情是，惠在硝子和杰入学高专的时候就开始上幼儿园了。当然，过去的两年里，他早就学会了说话，第一声叫的是“姐姐”。
不过大概是“泠”比较好发音，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叫的泠。
小惠随着年纪的增长，开始变得不怎么爱笑，应该说是不怎么愿意展露自己属于小孩子的那一部分稚气可爱的一面，对此让我有些可惜。
今天我去幼儿园接小惠，走过拐角就看见熟悉的三个人影围在幼儿园门口，路过的家长时不时往那边瞅一眼。我眉梢挑了挑，放轻脚步上前去看他们三个在干什么。
五条悟蹲在地上问惠，表情凶神恶煞：“喂小鬼，知道我是谁吗？”
惠无言地看了一眼他身后拼命憋笑的硝子和夏油杰，然后平静开口：“不认识，你谁？”
五条悟咧嘴一笑，然后猛地站起身，夸张地撩了下额发，露出一个很帅的表情：“听好了！我、是当代最强，是咒术界之光！我就是传说中的——”
“Gojo satoru大人！！”他摆出了个夸张的pose，白发随风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气氛顿时凝固。
惠的头顶好像有乌鸦飞过，他叹了口气，抬头和硝子说：“硝子姐姐，咱们走吧。”
五条悟则一把摘掉墨镜，苍蓝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他猛地回头看向夏油杰和硝子，指着自己：“喂喂，他无视我？这小鬼真的是suzu的弟弟吗？一点都不可爱！”
夏油杰终于憋不住了，捂着脸笑得肩膀直抖：“噗……悟，看来你的名气还不够大啊。”
硝子拍了拍惠的脑袋，咬着没点燃的烟懒洋洋地补刀：“连三岁小孩都唬不住，真逊。”
五条悟“啧”了一声，重新蹲回去，贴近惠的脸：“再给你一次机会，小鬼，好好看看这张帅脸，记清楚了，以后见到我要叫‘五条大人’！”
惠后退两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
“泠。”他直接绕过五条悟，朝我伸出手。
我忍不住笑出声，从杰身后走过去把他抱起来，揉了揉他的头发：“惠，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
“嗯。”惠点点头，然后瞥了一眼还蹲在原地的五条悟，小声问我，“他是硝子姐姐的病人吗？还是千早医生的？”
“噗哈哈哈哈哈哈！”硝子终于笑出声，夏油杰也笑得直不起腰。
五条悟僵在原地，像一只被雷劈中的大型白猫，半晌才猛地跳起来：“喂！小鬼你什么意思啊！”
惠直接把脸埋进我肩窝，留给他一个无情的后脑勺。我忍俊不禁，和五条悟说：“抱歉啊前辈，惠还是个小孩子呢。”
五条悟不服气地指着自己：“可是杰和硝子他都认识！”
“那是因为杰和硝子经常来家里。”我无奈地说，“前辈这是第一次见到惠啊。”
五条悟不满地啧了一声，表情不爽，我浅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前辈不要不高兴嘛，下次给你买大福赔罪可以吗？”
猫很不高兴，尾巴在地上拍得啪啪响：“至少三个！”
“惯的你。”硝子翻了个白眼，从我手中把惠接过去，我笑了下：“给你买五个。”
猫这才高兴了，长臂一揽挂到了我身上，笑嘻嘻说：“还是suzu最好了。”
夏油杰在一旁扶额，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