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小王子

    柳嘉之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右肩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整个人瞬间栽倒在地。

    后来的事,她有些记不清了。

    只模糊记得,似乎是跟着冲进来的守门小伙子扶住了她,又好像是诺敏萨仁急切地将她抱了起来,耳边是嘈杂的呼喊和搏斗声。

    混乱不堪。

    再次醒来,已是三日后。

    帐内光线柔和,温映薇坐在她床边,眼眶通红,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那个刺客已经被思夫人处死了。”

    柳嘉之想追问详情,可温映薇只是不停地哭,再也说不出别的。

    柳嘉之望着帐顶,有些恍惚。这好像是她穿越过来,第一次受这么重的皮外伤。以前有晏井承在,总是把她保护得严严实实,哪受过这种皮肉之苦啊。

    想到这,又有着温映薇充当气氛组,她鼻尖一酸,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

    这时候,有人轻轻掀开帐门,单兴为端着一些餐食走了进来。

    他看到床边哭得伤心的温映薇,放柔了声音劝道:“别哭了,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再哭该影响恢复了。快,先来吃点东西。”

    柳嘉之听着他的声音,忍不住夹杂着鼻音笑着接话:“怎么?这次是真有人差点替她杀了我,让她为我难过一下,不过分吧?”

    单兴为这才猛地望过来,才发现已经醒来的柳嘉之:“嘉之!你醒了!太好了!”

    他几步小跑到床边,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说着说着,眼眶竟也红了。

    柳嘉之看着眼前这两个为自己泣不成声的人,加上右肩隐隐传来的痛感,之前强忍着的泪水,终于也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

    好巧不巧,诺敏萨仁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大声喊道:“小柳枝!他们告诉我你醒了!”

    可他过来定睛一看,就愣住了。

    眼前的场景有些滑稽,这莫名其妙的三个人,一个躺在床上哭,一个趴在床边哭,还有一个站在床边哭。

    更滑稽的是,他自己竟也被这气氛感染了,鼻腔微微发酸。可从小阿娘就教导他,草原的男子流血不流泪,就算是特别想念阿爹的时候,他都硬生生把眼泪咽了回去。

    不知怎么,现在看到他们哭,自己也有些控制不住。

    他连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单兴为说:“你快带着你的映薇姑娘回去休息一下吧。在这守了那么久,她手上还受着伤呢。”

    单兴为这才如梦初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了看一脸真诚的诺敏萨仁,又回头看了看柳嘉之。

    柳嘉之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单兴为这才搀着温映薇,慢慢走了出去。

    *

    等他们出去,帐内只剩下两人。诺敏萨仁还愣在原地,像尊木桩子。

    柳嘉之看着他,忍不住开口:“小月亮,你在那傻站着干嘛?你没受伤吧?”

    说完,她下意识想抬起右手擦掉泪痕,却被右肩的伤口狠狠扯了一下,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诺敏萨仁见状,鬼使神差般上前坐下,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柳嘉之有些猝不及防,僵在那里。

    他的动作很轻,细细擦净泪痕后,他的手慢慢往下,停在她右肩的绷带上空,将碰未碰。

    柳嘉之被他这副样子看得有些别扭,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地说:

    “别担心,小月亮。你忘了?人体内有血小板可以凝血,我这点伤,过段时间就好了。”

    诺敏萨仁听完,才回过神把手迅速收了回去,眼神有些闪躲。

    *

    半晌,诺敏萨仁才轻轻开口:“你为什么要救我?”

    柳嘉之被问得一脸懵,心想这问题是什么古偶剧里的固定程序吗?

    于是随口道:“也不算是我救的你吧,那个人是冲着我来的。”

    诺敏萨仁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立刻皱起眉头,有些固执地争论道:“那你也是为了救我才不顾危险冲进去的,就是你救的我!”

    柳嘉之见状,连忙妥协道:“好好好,那就算是我救的你行了吧?你小点声,吵得我头疼。”

    诺敏萨仁听她松口,便乖乖听她的,把声音压得极低,小声问:“那我们现在算是患难之交了吗?”

    这次他又说得太轻,柳嘉之没听清:“什么?”

    诺敏萨仁又提高了些声音,问道:“我们现在算是患难之交了吗?就像你说的,和单兴为那样。”

    *

    柳嘉之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想笑,但肩膀的伤口一抽一抽地疼,只能扯出一个微微笑意,敷衍道:“算算算。”

    “但是你这患难之交有些太容易了些,现在明明只有我一个人遭了难好不好。”

    诺敏萨仁立刻变得无比认真:“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

    柳嘉之摇了摇头:“什么都不用你做!你就告诉我,那个刺客是不是为着拐卖案才来杀你的?”

    诺敏萨仁被她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折弄得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点头:“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想来这个案子已经被你处理得十分妥当了,他们的势力被连根拔起,才会狗急跳墙,跟你奋起一搏。”

    诺敏萨仁重重点头,补充道:“那人是从之前抓的人里逃出来的,不过已经被处死了,你放心。”

    柳嘉之忽然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太好了,这件事终于结束了。”

    *

    诺敏萨仁却犹豫着开口:“不,还没完。还在等你们大宋那头的消息。那边还有一些残留的势力,不过我已经按照那个小丫鬟给的完整名单,全数上报给你们官家了。”

    柳嘉之闻言,扭头看向他:“我昏迷了几日?”

    “三日。”诺敏萨仁老实回答。

    柳嘉之眼睛转了转,心中盘算:“三日……那消息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帐外就有守卫进来,在诺敏萨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诺敏萨仁听完,转头对柳嘉之说:“我阿娘找我。你……”

    “去吧去吧,”柳嘉之挥了挥左手,一脸疲惫,“我累了,我要好好睡一觉。”

    诺敏萨仁点点头,想了想又叮嘱道:“先别睡,我叫她们端药过来,喝了药再睡。”

    *

    果然,汴京那边的消息随着飞鸽传书火速抵达。

    这桩令赵祯头疼许久的跨境拐卖案,终于随着峘王被逐出玉牒、其党羽尽数伏法,以及与昭弥部正式建交而告一段落。

    而负责护送那十来个获救的大宋女子重归故土的差事,自然落到了小王子诺敏萨仁的头上。

    当然,除了送她们回家,此次出使更是昭弥部在新邦交中展现诚意的关键一步。

    赵祯在信中特意提及,已在边境重镇派了专人恭候昭弥部的使团。

    此番进京,既是为了领受朝廷的嘉奖,亦是为了共商边境互市之事,以通有无,永结秦晋之好。

    *

    在送别诺敏萨仁的那天,柳嘉之看着思夫人准备的满满好几车金银玉器、狐皮貂裘,不免又打了个冷颤。

    或许这个【郡主】的身份,又被人不动声色地利用了一番。

    正出神,诺敏萨仁的大嗓门就把她拉回现实:“小柳枝!!!”

    柳嘉之回过神,下意识抬手就拍了他一下,皱着眉说:“都说了叫你小点声,吵死了。”

    这一动,又牵扯到右肩的伤口,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诺敏萨仁立马紧张地扶住她,“好好好,我小声点。你要等我回来啊,不许偷偷走。”

    柳嘉之撇撇嘴,故意逗他:“那得看晏井承何时来找我。他要是来了,我就跟他走。”

    诺敏萨仁的脸唰地一下就黑了,不服气道:

    “他就算来了,你也要拉着他等我回来!我倒要看看,你一直念念不忘的晏井承,到底长什么样子。”

    柳嘉之被他孩子气的样子逗笑,刚想说话,余光却瞥见了人群中的云芝。

    她收敛了笑意,低声对诺敏萨仁说:“我过去一下。”

    *

    说罢,便走到云芝跟前。

    这些日子,获救的女子们都换上了干净衣裳,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精神看着好了许多。

    柳嘉之看着云芝有些凌乱的鬓发,伸出手,轻轻替她别到耳后。

    云芝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哽咽道:“真的很谢谢你,柳东家。”

    柳嘉之看着她,没说话,只是从自己头上轻轻拔下一枚鹿骨簪,塞进她手里。

    “此番回去,若你愿意,就拿着这个去州江楼找纪掌柜,也就是听莲,你应该认得。让她给你安排个差事,安稳下来,好好过接下来只属于你的人生。”

    诺敏萨仁目光追随着柳嘉之的一举一动,不自觉地一直笑着。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

    他下意识地张望过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讶异。

    *

    柳嘉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转头望去。

    等马近了,她脸上的表情比诺敏萨仁还要惊讶几分。

    她连忙走到不远处立着的单兴为和温映薇身边,压低声音问道:“阿为,我不是眼花了吧?”

    此时同样望着那三匹马的单兴为,也是一脸震惊,揉了揉眼睛,缓缓说道:“如果你眼花了,那我可能也眼花了。”

    不多时,三人便已相继下马。

    诺敏萨仁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上前,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阿姐,你怎么来了?”

    那女子闻言,温声笑道:“我听闻你要代表咱们昭弥部去汴京,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赶来为你送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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