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苏木嘴硬道:“我们之间又没吵架,何来和好一说?”

    李予初拿食指点了点苏木的肩膀,“你呀,刀子嘴豆腐心。”

    苏木不想回答这个话题,“爷爷,你今晚这么晚回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这不是马上要启程去扬州了吗?”

    “我想着多采些草药备用也是好的。”

    李予初刚放下的篮子里全是药材。

    苏木没想到一个人可以为别人付出到这个地步。

    换作是他,他肯定不会愿意去瘟疫横行的地方,毕竟没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他一时之间形容不上来这种感觉。

    苏木严肃看向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

    “你说。”李予初多年的人精,怎么会不知道他想问什么问题?

    这么些年,很多人都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可他心底一直不愿意说出真正的原因。

    苏木见李予初沉默,还是将问题问出口,“您为何要救我?”

    “一般人看到那副场景恨不得躲起来。而你不仅救了我还不要我一分钱,究竟是为何?”

    在苏木的印象里,身边很多对他好的人不是他的钱,就是图他身上的价值,很少有人什么都不图。

    一次性遇到了两个怪人,一个什么都不图的救他,一个拼了命的想跟他划清界线。

    不知是夜色快过苍凉,还是李予初实在是累坏了,今天他说出一句实话。

    “若一定要说一个原因的话,我想我这大概是在还债。”

    “早年我有愧于两人,现在不过是在完成她们的理想。”

    这是苏木从未见过的模样,这些听的相处当中,爷爷虽然不是说非常和蔼可亲,嘴巴甚至有些毒,但确实对他很好。

    老人每天都要给他和易乐游煎药,毫无怨言,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原因。

    “不说我了,你又是为何?”

    李予初实在不想深入去聊这个话题,他原本是想给两个闹脾气的小孩辅导辅导,没想到和苏木聊偏了。

    苏木没有说话,李予初觉得这小孩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好说话,一到重要的事就有些闷。

    “你不说,那我只好来猜猜看了。”

    “你骂她了?”

    苏木低头不看李予初,摇头表示不是。

    “还是和她打闹过界了?”

    苏木还是摇摇头。

    “该不会,你有事瞒着乐游吧。”

    苏木顿住,不动了。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她突然和我划清界限,我翻来覆去想也只有一个原因——他有事瞒着她。”

    苏木确实有事瞒着易乐游,他偷听到易乐游和李予初的谈话,谈话中还涉及自己的娘。

    于是他传信给娘,虽没说此事,但以自己娘多年的经验说不定已经猜到什么。

    偏偏,翟伊什么都不和他说,让他一个人在这里犯难。

    他也不能告诉李予初,自己偷听到他们谈话的小部分内容。

    本来现在易乐游就不理自己,要是把李予初惹怒,怕是自己的毒都没人解了。

    苏木不语,其实何尝不是一种承认。

    见苏木不说话,李予初也不继续问下去,他只能换个方式开导他。

    “哎,我第一次见着小姑娘的时候,就感觉她肯定跟他娘是一个性子。”

    一句话,成功引起苏木的好奇,“什么性子?”

    他也想知道易乐游这古怪的脾气到底是遗传谁的。

    “直来直去,她娘平生最恨骗她的人。”

    “曾经不少目的不纯之人接近她,全都被她打跑了。”

    回想起晁优,李予初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他现在想起来都是笑容满面。

    随后便想起那个闷葫芦,脑海中一回想起那个闷葫芦的脸,李予初又是生气又是悲伤。

    “所有精明的人里,她偏选了个闷葫芦。”语气中淡淡的悲伤和无奈。

    “闷葫芦?”

    苏木想难道是易乐游的爹?

    “是啊,闷葫芦一看到他娘就脸红,说话也结结巴巴,两人成亲后幸好没什么人知道,不然不知让多少青年才俊会看红了眼。”

    苏木没想到易乐游爹娘居然是这样的配合,他更加好奇:“易乐游的娘是什么样的?”

    “他娘当年一袭黑衣打遍,打遍天下无敌手。”

    “话虽不多,但是心肠很好。”

    “他爹空有一副好皮囊,每天也不说话就围着她娘身边转,给她干苦力,没想到还报得美人归。”

    苏木听完描述后,有些为易乐游的爹打抱不平,“爷爷,明明易乐游的娘也不爱说话,你为何只叫她爹是闷葫芦。”

    “她娘是遭受多年非人的训练,早就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情绪了,她爹油嘴滑舌只是到易乐游她娘面前闷着不说话。”

    “那易乐游的娘是不是在江湖上很有名气啊?”

    “江湖当年何人没有听过晁优的名号。”

    晁优!

    苏木原本放松的身子突然挺直,晁优不就是母亲屋内挂的那副画,画中的女子嘛?

    所以一切都说得通了。

    易乐游的母亲是晁优,而晁优曾经和自己娘有交集,又怎么会看不出翟伊身上独属于训练场的佩刀。

    难怪在翟伊出现之后,易乐游的态度大变。

    易乐游肯定清楚自己和翟伊是一伙的,甚至自己的身份比翟伊要高。

    苏木马上又联想到另外一层。

    “爷爷我的问题可能有些冒昧,乐游母亲还活着吗?”

    那一秒,苏木多希望李予初能够说出一个好的答案。

    李予初眼含泪花,“还是珍惜眼前人吧。”

    换作以前,苏木内心肯定不会有那么大的波澜。

    苏木随母亲出现在这里,李予初将自己救下,而自己的娘亲却把易乐游一家全部杀害,唯一留下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这让她如何在这个世道上生存。

    这样的落差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

    可苏木也没有办法,自己的娘也不过是听从那人的安排,若是可以,娘怎么会希望晁优死。

    苏木心口堵住一般,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易乐游。

    他从小在皇宫中看遍世间冷暖,但还是第一次这样直面死亡带来的悲愤。

    “小木,你想什么呢?”

    苏木勉强扯出一个笑,“没想什么。”

    “又扯远了,我想告诉你,乐游和她娘一样,喜欢真诚,讨厌那些弯弯绕绕,你若是真的有事瞒着她,只要和她说开,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可这件事,苏木该如何和易乐游说开呢,完全就无法张口。

    他现在去坦白,无异于在易乐游还未结痂的伤口上撒盐,未免有些太过残忍。

    可苏木浑浑噩噩回到房间后,他盯着放在桌子上易乐游写的采买清单,心中又闪过一丝异样。

    训练场上他看惯了生死,为什么会心疼易乐游。

    他想不明白,他深吸一口气,最后又无奈叹气。

    最后还是什么用的都没有。

    易乐游爹娘的死是事实,易乐游浑身的伤是事实,而现在自己对她的欺骗也是事实。

    他又能拿什么弥补。

    他挣扎半天,还是没法像李予初那般无私,他做不到子偿母债。

    他心中责怪自己,要是什么也做不了,又何必假惺惺为她感到悲伤呢。

    翟伊走到苏木身旁,“这是易乐游刚刚拿过来的采买清单。”

    苏木拿起采买清单,借着烛光,他还是没忍住,“翟伊我接下来问你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如实回答我。”

    “什……什么事?”翟伊打量着苏木的脸色,他不知道苏木想要问他什么,万一还是之前那个问题,自己又该如何回答。

    “我记得你参加了那场围剿。”

    “易乐游母亲死前是什么模样?”

    翟伊眼睛瞪大,嘴里支支吾吾,组织半天也没能说出所以来。

    “你大胆说,今晚你什么时候想好,什么时候告诉我,不然我们就在这里耗着。”

    苏木不像是在开玩笑,翟伊想不通他怎么开始好奇这个了。

    “晁优死时心口处有致命伤,血流了满地,但晁优脸色却很安详,她静静窝在易青云怀中,易乐游也躺在旁边。”

    一家人静静躺在屋内,最后只有花大人留在屋内呆了一阵,随后她出来以后,我们就一把火烧了挣个树屋,不知道易乐游是怎么被人救下。

    “晁优死时痛苦吗?”

    “大人亲自下的手,没有折磨,都是一剑毙命。”

    翟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苏木情绪如此低落。

    他如实将情况复述出来,原以为苏木是要问为什么易乐游没死,没想到苏木根本没有发难,而是看着易乐游的字,眼神晦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翟伊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心想这人又抽什么风。

    苏木以后又该如何面对易乐游,他娘为那人做事,何尝不是身不由己。

    苏木一直相信善恶终有报,对于本就该死的人,苏木从来没有一丝同情,可易乐游做错何事,非要承担这样的后果。

    多年没有出现的愧疚之感涌上心头。

    皇宫之中,勾心斗角是为了权力,而易乐游一家远离皇宫,却依旧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苏木看着天上的残月,决定对易乐游多加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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