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九井月是吧?你现在还只是个新人而已,倒是对你的前辈们尊敬点啊!”老实人伏特加忍无可忍,觉的无需再忍。
看看这人都嚣张成什么样了!日本职场规则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懂啊,是吧?
小心前辈们给你穿小鞋哦?
“哈?别让我笑了。刚见面就打算杀了我的前辈,有什么能值得我尊敬的?”
丝毫没有敬畏心,实际上是职场新人的九井月毫不客气的回怼:“我们一群干黑活的 ,还搞什么老旧职场那套啊?迂腐!”
“尊敬前辈难道能让我存活率更高嘛?恐怕你只是想找个听话的后辈,然后方便压榨吧?”
“你再说一遍?”壮壮的伏特加爆发出了大大的怒气,虽然九井月说的其实是黑暗世界里随处可见的现状,但没头脑的他刚刚说话时根本没想到这一层,所以这时委屈暴增。
两人一时针锋相对。
其实你们两个幼稚的人都是幼儿园出身吧?
另有心事的琴酒按耐下自己蠢蠢欲动,想要同时砸向两人的拳头,突然向九井月发问:“会用枪吗?会狙击枪吗?”
对方的武力值他已经见识过了,那么现在只剩下这一个问题。
行动组的成员都是耗材,每隔段时间都有人因为各种原因而下地狱,所以他们一直都非常缺人。
如果可以,把眼前这人拉到行动组也不是不行,起码咒术师应该更难杀一点。
何况这样独特的术式,从它连伏特加的隐私都能探知到的方向来看,说不准只要合理的利用它,还能够分辨卧底。
“额,会啊!”这个问题来的有些突兀,九井月下意识回答:“我狙击枪射程6000码。”
好歹是个杀手,这些都是基础中的基础,她早已熟练于心,回答时都有些不假思索。
“我知道了。”得到答案的琴酒带着伏特加大步走出公园,点头颔首:“你等我消息,随时待命。”
他走的有些急,很难说没有点落荒而逃的成分。
毕竟再继续留下来,谁知道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这就不行了啊?”跟人斗嘴都在酣畅淋漓的九井月贸然被打断,总觉得还没有过瘾,只能不满的撇撇嘴,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
“等等,听刚才琴酒那个意思,我不会还要在平时,跟着他们行动组接任务吧?”
“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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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九井月很忙,忙的像个无法停止旋转的陀螺,总有个无形的鞭子在背后抽打着她前进。
比如说,那无穷无尽的工作 ,再比如说,还是那无穷无尽的工作。
工作就是大海,纵使阳光再烈,再强,再毒,也不可能使它蒸发。
从前的九井月主业是学习,副业是瓦利安黑手党。
可瓦利安还算是有点儿人性的组织,至少人员充沛的他们还不至于使劲压榨学生,一般只会适当给点任务,除非学生主动要求多做任务。
再加上学校天天八点才上学,一点钟就放学。
那时的她,生活轻松悠闲,放假超多,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从没觉得这有什么好稀罕的。
直到现在,现在的她已经身兼三职--瓦利安云守,总监会高潮,还有黑衣组织新人。
就算每个组织需要做的任务都不多,但它们叠加起来,就数量非常可观了。
每天清晨起床,被轻薄的空调被死死拽在床上时,她就忍不住怀念以前的上学生活,痛恨自己不知道珍惜。
转头一巴掌拍向叮咚作响的闹钟。趁着闹钟飞到地上之前,定睛一看,时针与分针都共同指向数字五的方向,就不由得更加悲痛欲绝。
当初上学的时候,她可从来没起这么早过!
但是没办法,纵使有万般不情愿,她也只能慢吞吞的离开她最爱的被子君。然后走到窗边,一手推开窗户,感受初升的温暖阳光,略带水汽的薄雾迎面而来。
她试图靠接触屋外的清新空气,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
但眼睛的困顿是不可避免的,脑袋的罢工也是不可能避免的。在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之时,昏昏沉沉的她痛苦得想。
果然这都是报应吧?
早就听说樱国学生通常早上六点半到校后,要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才能放学。
当时她还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结果没想到,原来报应在这儿呢。
现在她的时间表跟樱国上学的学生们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除了可能有点儿来自黑衣组织的额外加班任务。
和往常一样,驱车赶来的山下惠子带着早饭,走进小别墅,咚咚咚地踩上楼梯,然后曲起手指,扣扣扣地敲门。
一切尽在她的意料之中,十几分钟过去了,卧室的房门依然没有打开。
她熟练的按下门把手,熟练的道歉:“失礼了,小姐。我要进来了。”
随着房门的打开,山下惠子迎面便看到了站在窗边的九井月。
被掀开被子,稍有凌乱的床铺带着些许主人的体温,金色暗纹的地毯上横躺着闹钟的尸体。
看来今天小姐的起床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大。
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床头柜,熟门熟路的打开柜门,向柜子最底层探去,一个崭新的闹钟堂堂出场,即将迎来它在第二天的死亡。
捡起昨天新拿的,如今却躺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闹钟。山下惠子有些奇怪的看向今天没继续躺在被窝里,反而是站在窗前的自家小姐。
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不过小姐既然醒了,那为什么不愿意给她开门呢?
难道是心情不好吗?
她一边收拾着闹钟的残渣,一边胡思乱想地猜测着。
如果真的是因为心情不好的话,那她今天倒是带来了一个绝对能让小姐心情改善的好消息。
想到这里,她立刻决定现在就跟小姐分享这个好消息。
于是她用温柔的嗓音呼唤小姐:“小姐,今天我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小姐?”
九井月一直没有回话,仍然沉默的伫立在原地,似乎在观察窗外的风景。
奇怪,深感不对劲的山下惠子抿着唇,脸上的皱纹仿佛都加深了一些。
她将怀抱着的闹钟残骸丢进垃圾桶,站起身,放慢脚步,缓缓靠近一动不动的九井月,最后稍稍弯下腰,扭过头打算仔细观察一下她家小姐。
啊,原来如此。
始终没有得到回应的原因,原来是--因为九井月站着睡着了啊!
即使是站着睡觉,似乎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睡眠体验感。
站着的她面容安详,眼眉舒展,粉嫩的嘴角微微翘起,像是正在做一个令人高兴的美梦。
悄悄注视了许久,山下惠子有些心疼,她们家娇弱的小姐这几天一定是累坏了吧?
她已经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了,同时也是个孤独的寡妇。
她的故事就跟咒术界大多数的寡妇一样,虽然悲惨,却十分普通。
也就是丈夫死于咒灵之手,紧接着,孩子又步上丈夫的后尘,同样死于咒灵之手。
自从家人们相继离她而去后,她在这偌大的世间,就一直孤零零的,像一缕游荡世间的游魂。
不管是在哪个传统封建的家族,女人都处于弱势地位,更别提向她这样的寡妇,简直没有地位可言,沦落为仆从,任谁都能随便踩一脚。
直到她遇到了九井月,九井月跟九井家其他人最大的不同,便是她会尊重,尊重身为仆从的她,向来将她放在平等的地位。
也因此,看着比自己小几十岁的九井月,她的心灵仿佛找到了能够停靠的港湾,满腔自孩子去世后无处发散的母爱之情,仿佛也找到了倾泻口。
而如今的她看着站着都能睡着的九井月,明明心里知道九井月的工作时长可能还比不上自己的。却还是会怜爱地想,可怜的孩子天天这么辛苦,一定是累坏了。
殊不知,九井月只是单纯的嗜睡而已。
还有明明自回国后就从没掉下去过的体重。
甚至可以说,因为回国后,不用再去上学天天做体术训练,耐力训练什么的,又不知节制吃零食甜品饮料,她都有些长胖了。
但在山下惠子眼里,就是刚回国,生活上尚不能适应的小姐,平时吃饭都会因为不合口味吃不饱,只能委委屈屈地吃零食充饥。
你瞧瞧,小姐都瘦了!(其实并不)
总而言之,在山下惠子的滤镜里,小姐的一切都是完美的!
因为感应到有熟悉的气息靠近,九井月迷迷糊糊地眯着眼,含混不清道:“惠子,再让我睡会儿吧,就几分钟。”
最近她早上遇见走进房间的惠子,在睁开眼前的第一句话就总是这句话。
但往常的惠子顾虑着小姐的上班问题,担心小姐天天迟到会被职场排挤,所以总是温柔,又不失坚定地拒绝她撒娇。
哦,对了,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家小姐在总监会的风评如何呢。别说是被职场排挤了,怕不是小姐一个人排挤了整个职场。
如果她知道的话,也许就不会担心迟到问题了。
不过这次与往常不一样,惠子温婉地露出浅笑,微低着头,言语见尽是宠溺的从容:“好的,小姐,站着睡容易着凉,我扶你到床上去睡吧。”
嗯?九井月一下子被吓清醒了,她睁开眼睛盯着温顺的惠子,感觉今天的惠子都不像惠子了。
怎么回事?惠子,今天的你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