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赵清浔依旧收到昔日好友宋朝瑾的问候,四年来他没有回应过好友,消息仿佛石沉大海没有回音,所有人都说他死了,但真正的好友没有放弃他,一直坚持发消息问候。
心情平静,甚至因为风铃一直在身边而觉得自己也可以做一个正常人,赵清浔鬼使神差,回复了宋朝瑾。
【谢谢小瑾,同祝新春快乐。你的新剧我有看,男一号真的担起了剧。】
赵清浔人间蒸发四年,曾经的圈中好友宋朝瑾甚至已经不奢望收到回复,却突然看到了赵清浔的消息回复,他激动的一下子蹦起来,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清浔,真的是你,你还好么?你在哪里啊?我太想你了!你,消失了多久你自己知道么?你是坏人啊,都不告诉我你怎么了。】
打出这些文字后,宋朝瑾直接给赵清浔拨通了视频电话,赵清浔看到对方的话,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想起这几年来自己的遭遇,他半身依靠在抬高的床头,激动的指尖颤抖,一时无法操作手机,只得任手机不住的震动。
虽然赵清浔拒绝通话、见面,但好歹他回复了,说明他还活着,没有更换号码,这都是他过得还不错的信号,何况赵清浔有赵蓝因这位鼎鼎大名的母亲,他又会不好到哪里去呢?
瘫痪的第五年春节,有关于赵清浔的传闻再次甚嚣尘上,说他经济、投资、生活都过得很好,只是远离了娱乐圈而已……
高考倒计时时间过得特别快,高考临近,风铃每天按部就班的学习,赵清浔则越来越紧张,已经把全家人都发动了。
“去考场的路线,去了几次了?我今天去看看。”
“你不用去,我带着他们几个,分不同的路线去好几次了,每个人都认得所有路,绝不会有闪失。”宋管家对早餐没吃,却计划亲自去风铃考场看看的赵清浔,是真的没脾气,只能劝啊。
“车,家里车,都不许出去,把油加好,随时给宝宝用。”已经洗漱好,赵清浔躺在抬高了十几度的护理床上,脑子里全是风铃。
宋管家知道赵清浔胃口差,可怎么也要他吃点,于是耐心的劝说,“放心吧,小浔,该吃早餐了,我让他们送上来。”
“嗯,还有,最近不要给宝宝吃辣,海鲜一定要熟,别的生食也不可以给她。她要是不高兴,你们就来找我。”提到吃东西,赵清浔又开始为风铃担心。
其实,老师早也提醒过风铃,她在考前一个月都会特别注意饮食和身体情况,确保自己能够顺利参加高考。
相比赵清浔对于高考的紧张,风铃更加紧张赵清浔的身体。她知道他早早开始吃不好、睡不好,康复课程也没心思做,前一天因为太长时间不排便还做了灌肠,风铃担心死了,又不敢直接问赵清浔,怕他会害羞更加影响到身体状况。
“哥哥,午餐陪我吃,好几天没和我吃饭了。”不等赵清浔同意,风铃结束了课程跑到赵清浔房里,看他穿戴整齐是要出门的样子,居然真的是要去她的考场那边看看。
“嗯,好。”拒绝不了风铃,赵清浔只好点头。
“你别坐轮椅,坐在这里吃吧。”近一年的相处,风铃早已可以熟练照顾赵清浔,她将护理床床头抬高,再把微微抬高的腿部支撑调整平稳,看赵清浔自己挪动双臂刻意保持平衡,风铃才轻轻把他膝盖有些歪的腿脚抚平,看双腿无力的贴在床面,脚尖相对保持着一个下垂的状态,风铃知道赵清浔坐稳了。
护工把小桌子推到赵清浔面前,风铃开始给赵清浔有些力气的左手戴助力手套。
“哥哥最近吃饭不好,你要好好吃饭,才有力气为我担心啊。”风铃决定每顿饭都要和哥哥吃,陪他多吃一点,身体才会好起来。
“我每天在家,才不担心。”不可以把自己的焦虑传给考生,赵清浔身体不行,嘴巴硬的很,才不会承认他紧张的要死。
不再争论担心与否,风铃熟练的给赵清浔布菜、盛汤,偶尔还喂他一口自己喜欢的食物,赵清浔吃东西很慢,还要分一半精神保持形象,不想食物撒的到处都是吓到风铃,其实他姿态是优雅好看的,完全禁得起详细观赏。
吃完了之后,没等赵清浔开口,风铃并不急着下楼学习,而是坐在床边,给他把床头向后调整一点点,小手伸到赵清浔胃部,轻轻给他有规律的打转,帮助他消化,以免久坐不动的人积食。
风铃的生日在高考前,大部分孩子这个时候会举办一个成人礼仪式,一年前赵蓝因没有做的事,19岁生日,哥哥赵清浔给风铃办了一个小小的仪式。
生日礼物是一家注册资金800万的慈善基金会,以风铃的名字命名,“两年后,等你有了公开募捐的资格,哥哥再给你捐款,有能力帮助别人,宝宝,你长大了。”
法式西装,正装皮鞋,搭配稳重帅酷的发型和没有表情已经魅惑众生的脸,风铃第一次见这么成熟且正式打扮的赵清浔,仿佛自己的成人礼是一场最最重要的盛大舞会,赵清浔是全场关注的王子,而风铃,则是当晚的幸运女主角。
驱动轮椅缓缓到风铃裙摆边,赵清浔左手举起盛了法人章的精致盒子给她做礼物,右手颤巍巍抬起来,想要牵她的手,风铃忙半蹲下来,接过礼物盒子,捧住他的右手顺势扑进赵清浔怀里。
轮椅高级有贴和身形的腰腹固定装置,所以风铃不会把赵清浔扑的歪倒一旁,但他也没力气紧紧拥抱她,左手能搭在她腰侧,已用尽了全部力气。
“谢谢哥哥。”甜润低柔的嗓音,风铃几乎吻到赵清浔耳廓,双手搂着他没什么知觉的腰,深深体会到了幸福的感觉。
高考前一天,赵清浔观察风铃状态还不错,他专门等她学习间隙休息的时候,去到她小书房,还是蛮正式的有话要对她讲。
“哥哥,我挺好的,放心好啦。”这个节骨眼,风铃知道赵清浔一定是为她而来。
“我的宝宝,当然是好的。”轮椅停在风铃面前,赵清浔微微仰头,目光清澈温柔,他想说的话等到了今晚,是最后的时刻了,“我想告诉你,高考其实,没那么重要,如果,我是说如果,考的分数不理想,哥哥有其他的办法。”
“有什么办法?”难道哥哥有能力让电影学院破格取录自己?看着赵清浔抬高的下巴,清晰的喉结随着他慢慢讲话在上下滚动,风铃好奇的问他。
“哥哥陪你,出去国外读书,帮你申请最好的大学。”
原来是送定心丸给她,风铃握住赵清浔搭在轮椅扶手的手,挨到他身边说,“好,我记得哥哥的话,一定卸下包袱、轻装上阵。”这都是老师们告诉她的话,风铃心里其实是紧张的,她知道自己的年纪比同年的考生大一岁,如果考不上的话,复读压力肯定是更大了。
高考三天,赵清浔每天早睡早起,把自己收拾的整洁精神,家里家外的查看观察,生怕有哪一个环节影响了风铃的考试。
赵清浔特别想去陪考,可他知道自己身体怎么回事,一旦因为他而拖慢了出门的节奏,或者因为他身体有什么不适影响到了风铃,那他一定后悔莫及。所以,即便心中焦急想要去考场陪伴风铃,考虑自己只能拖累风铃的身体,赵清浔默默忍住了,留在家里,做好她的后盾。
凭借一股子意志力,赵清浔好好的坚持到了风铃所有科目全部考完,他接到宋管家电话,汇报了风铃顺利考完试后,赵清浔夜间便开始发烧。
深夜的北京并不安静,大都市依旧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别墅里赵清浔由低烧转入高烧,吃了药后护工一直守在身边给他擦手脚物理降温,结果,深夜开始,赵清浔的体温依旧降不下来,完全陷入了昏迷。宋管家害怕的打了急救电话,最好的私人医院立刻派车来家中接病人。
这个时候,睡了小半天的风铃胡乱穿了家居服从房间跑出来,碰到刚打完电话的宋管家,“宋叔叔,怎么了?”
“小浔,他病得厉害,我陪他去医院,宝宝在家,家里留人了,你别怕。”正好,宋管家和风铃交代他们要离开。
考完试的风铃倒也不会特别累,她拒绝了赵蓝因带她出去嗨皮的提议,留在家里补眠,半夜醒来,风铃也不知道自己是做梦惊醒,还是被走廊里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吵醒。
听闻赵清浔病了,风铃扭头急匆匆去了他说卧房。
房间里很热,风铃走进来只觉得热气腾腾,但想到赵清浔凉月一般的模样,觉得这个温度也算合理。
护工没有盲目的用厚被子给赵清浔发汗,赵清浔大部分肢体瘫痪,血液循环极差还不会自己排汗,护工只给他盖了轻薄纱被,守在脚边正不住忙活着。
“哥哥,”走到床头,风铃轻轻的叫了两声,很快她发觉,赵清浔仍然紧闭双目完全没有反应,失去了意识。
“这样多久了?”看到他浓密睫毛一点动静也没有,清瘦的面颊苍白泛着青色,嘴唇也白的吓人,毫无血色,风铃担心死了。
“用了药,只降温两个小时,一直在烧,很严重……”顺着护工的目光,风铃看到摆在赵清浔身侧的尿袋,不像平时淡淡的黄色,浅色床品的衬托下,那只有薄薄一层尿液的透明袋子里,是粉红色的液体。
“这,尿血?”一把抓住尿袋,风铃不可置信的仔细看了看又看,瞬间开始心疼。“别给他插管了,是不是特别疼?”看着就疼,在赵清浔身边久了,风铃主动学习了好多护理知识,尿血说明他泌尿系统发炎生病了,很严重的。
“他……不知道疼。”护工也不敢说什么,但赵清浔不知道疼是事实,不插尿管他已经萎缩无功能的膀胱可能一滴也尿不出,憋胀会令他身体出汗和颤抖,更加麻烦,现在这样持续插管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抚摸赵清浔热烘烘的额头、脖子,又摸到他嘴唇、手指却冰凉,在风铃眼里,赵清浔下半身估计没穿裤子,护工给他把一双瘫痪的小腿露出来,不住的给按摩、擦拭柔软无力的瘫脚和小腿,试图降温。
“哥哥,一会儿我们去医院,哥哥,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俯在赵清浔耳边轻语,风铃渴望听到他的回答,明知道他不会回答,病的浑浑噩噩,他怎么可能这么快醒过来?
陷入一片沼泽的赵清浔对于风铃的声音,是有些反应的,他左手手指动了又动,细长的手指什么也没抓住,无力挣脱黑暗束缚,他只好继续与沼泽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