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间空荡寂静，田柾国卑微的乞求像投入潭水的石子，连被撞回来的回音都带着几分楚楚可怜。
“这样的话，你会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尹枝盯着他泛湿的眼尾，忽然笑出声，抬手拍了拍田柾国的脸颊，像是在逗小狗：“不错嘛，田柾国，终于知道我吃软不吃硬，学会装可怜了。”
初春的首尔风里还掺着冬季的冷意，尹枝的指尖冰凉，触得他一颤，却下意识地握紧她的手。
田柾国垂下眼眸，没有否认，“尹枝，我只要一点点就可以。”
尹枝心里啧声，这小子还演上瘾了。
她用力挣了挣手腕，却被田柾国攥得更紧，声音冷了几分，“松手。”
他像是没听见，反而得寸进尺地往前凑了凑，“就一点点。”他又重复了一遍。
指腹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滑，指尖轻轻试探勾住她的，尹枝刚要甩开，他却猛地收紧，执拗地钻进她的指缝，骨节相抵的瞬间，滚烫的掌心严丝合缝地贴上来。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相牵的手，在尹枝的手背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不要丢下我。”
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何时灭了，昏暗的楼道间只余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声。
那只被他吻过的手背带着微麻的痒意，顺着肌肤往上爬。
她突然来了兴趣，田柾国究竟能为她伏低做小到什么程度？
“哪怕我会和别人暧昧，你也没关系吗？”
田柾国没应声，尹枝来了劲，她往前凑了半步，语气轻佻，“田柾国，如果不丢下你的前提是，我会和别人约会、牵手、接吻……做尽我们之前做过的所有事，你也没关系吗？”
她听到田柾国的呼吸声骤然变得急促，像是在极力压抑自己愤怒的情绪，可没过多久，那急促的呼吸平复下来，他哑着嗓子说道：“没关系。”
尹枝挑挑眉，他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她还以为，按他以前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要吃醋生气的性子，早该生气了才是。
这样的田柾国，让她意外之余还有些新鲜。
她忍不住再恶劣一点，肆无忌惮地继续挑衅：“如果那个人是闵玧其呢？”
十指相扣的手被再度攥紧，指腹用力到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尹枝皱紧眉头正要开骂，却被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所有话语。
他吻得毫无章法，像头被触及逆鳞的小兽，褪去了温顺，将所有不甘全揉进了这个吻里。
尹枝挣扎着偏过头，却被田柾国按住后颈，不容她有丝毫闪躲，唇齿间的纠缠愈发汹涌。
片刻后，田柾国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额头抵住她的，喉结滚了又滚，声音低哑：“没关系。”
全都没关系。
因为他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尹枝被他这句话堵得一怔，刚要发作的怒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你说什么？”
按在她后颈的手忽然放缓了力道，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他字字清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没关系。”
“只要你别丢下我，就都没关系。”他低头，在她红肿的唇瓣上轻啄了下，“尹枝，我学乖了，我会听话的。”
分手后的223天，5352个小时，足够他想清楚了。
或许是第一次在感情中尝尽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滋味，或许是因为被甩的不甘在作祟，又或许，他是真的栽在了她手里。分手后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他的所有思绪仍被尹枝占据，挥之不去。
至少现在，他还没办法失去她。
所以，他可以伏低做小，可以俯首称臣，只求换她回头。
“是吗？”
尹枝突然抬手猛推，田柾国猝不及防往后踉跄，后背撞在墙上发出闷响。声控灯骤然亮起，刺眼的亮光照出两人对峙的模样。
她蹙眉抬手擦了擦嘴唇，目光冷冷地射向他，“田柾国，上赶着给人当狗，你贱不贱？”
她冷笑一声，“既然这么听话，现在就滚，我不想见到你。”
“我……”
他话没说完，就立刻被尹枝打断，“怎么？不是说会听我的话吗？第一个要求就做不到？”
田柾国沉默了很久，久到尹枝以为他要翻脸，他才慢慢站直身子，声音轻得像羽毛，“好，我滚。”
*
回到家里，尹枝越想越气，拨通了闵玧其的号码。
听筒里还没来得及响起铃声，就被一声低沉的“喂”截断。
“前辈，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田柾国发疯就算了，现在还敢跑来堵我了。”
尹枝根本没有给闵玧其说话的机会，像把机关枪似的咄咄逼人，“哈，前辈，你就是这么解决问题的？”
她生气了。
又阴阳怪气地叫他前辈。
“柾国去找你了？”闵玧其垂眸捏了捏眉心，“抱歉，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冲动。你没事吧？”
尹枝讽笑一声：“不劳前辈关心，我的死活对你们来说重要吗？”她声音不高，却句句带刺，“一个故意在餐车上放合照，一个故意发ins动态回击，真是好厉害啊。”
“我拜托你们，能不能别把我当成你们较劲的工具？”
听筒里沉默了几秒，传来闵玧其低低的叹息，“对不起，是我欠考虑了，我会补偿你的。”
尹枝一口拒绝：“我不需要你的补偿，我只要你们都别再来烦我。”
“恐怕有点难，”闵玧其顿了顿，“至少我这边，做不到。”
尹枝拧眉：“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无法放弃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