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或许是崔蓉一直以来不显山不露水,将“苟”的原则进行到底,加之清河崔氏子弟百十年来从未入朝,以至于众人都几乎要忘记清河崔氏在当朝是个什么地位。

    如今她乍然爆发,便将在场所有人都震慑在了原地。

    只有那边一脚踏入鬼门关的小宫人还在被几名医者围着,有条不紊地抢救。

    现场的沉默并没有影响到崔蓉,她教训完了安春,便即起身转向傅晟温声道:“医判,里面似乎还有一位患者,我们去救治它吧。”

    傅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崔蓉说的是那匹不明原因发狂的马,当即点点头,甚至下意识向崔蓉做出了请先行的姿态。

    如此仿佛崔蓉为主傅晟为辅的姿态,惊得众人面面相觑,此时在倒在地上的安春脸色更是青白交加。

    枉她们还自以为拿捏着太子,能压住崔蓉,玩弄于鼓掌。甚至企图借机神不知鬼不觉将她害了。

    却忘记她本身或许并不需要太多内宫的仪仗,何况还是个没有政绩没有声名,还是个废人的太子。

    幸好崔蓉没有多加惩处,否则以崔氏在朝中的人脉地位,别说安春只是个品级不高的大宫女,便是宫妃,都未必能安然无恙。到那时,她的主子真的还会下力气保她吗?

    思及此安春心里狂跳,也不顾脸上的刺痛麻痒,爬起身来人还没站直,就已经往跑马楼后的马厩跑去。唯恐自己去的慢,那矜贵的崔氏女已经被那疯马撞死,如同躺在地上的那个宫女未来可见的下场。

    谁想安春着急忙慌进去,就见崔蓉不知如何靠近的疯马,一跃身,人已经骑在了裸马马背上!

    安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惊呼了一声:“崔姑娘!”

    崔蓉闻声也不回头,专心致志在将自己固定在马身上。

    安春急得连声喊,见她不听就试图去拉傅晟的袖子:“大人,您快想想办法!崔姑娘可不能有闪失!”

    傅晟却也不予理睬,双眼炯炯盯着场内的人。

    安春没有办法,想让身后跟着一起来的小宫女帮忙把周围的危险陈设搬开,扫视一圈才发现这清场清得已经相当干净了。

    想必是办事的人觉得靠这匹疯马已经足够弄死一个大家闺秀,没有必要画蛇添足。倒是给安春留了一线生机。

    她一时也没了更好的办法,只能跟傅晟一般将注意力都放在崔蓉身上。

    此时安春才发现,崔蓉跟一般的京中世家出身的娇小姐截然不同。不仅伸手矫健,而且体力也惊人。

    安春是伺候皇贵妃的贴身大宫女,不仅年头长,地位也不算低,曾经跟着皇贵妃随驾秋狩,也仗着皇贵妃疼宠骑过几次马。

    一般来说,走马和跑马,御者随会有些吃力,也不至于难以负荷。但高频小步跑和颠马,没有常年锻炼的腰力和体力,绝对容易被从马背上颠下来。

    马具齐备的驯马尚且如此,更别说野性难驯、还被做了手脚的裸马了。

    崔蓉的身形看起来不是很稳,但上身几乎无时无刻不紧紧贴在马背上,颀长的手臂牢牢环住马颈,仿佛一条肉做的胸带。

    她几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保证自己不在马颠簸的时候落马而已。

    安春觉得不仅是马疯了,崔蓉也发了疯,连自己都要被眼前这一幕逼疯了!她到底要干什么?!

    圣人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她一个矜贵的大小姐!若她有什么闪失,自己一条贱命尚且不够赔,可不要带累她的家人啊……

    可渐渐地,那疯马似乎终于感到了疲惫,剧烈的甩动和尥翻变少,动作幅度也低了。而马背上的崔蓉也开始了动作。

    只见她松开了牢牢握紧的双手,一条手臂仍紧紧攀着马颈、揪着马鬃,另一只手则伸向了自己胸前,抽出了一条边缘不齐的布巾,拿到马首之侧。而后竟然下肢用力夹紧马腹,另一只手也松开了!

    安春盯着她撒开马鬃的手,慢动作一般一帧帧前探,最终一起将那条令她破觉眼熟的布巾展开围在马面上。

    若非那疯马此刻一直在原地打转,安春都怕它一个失控冲向石墙,把自己一头撞死!

    这是在干什么?

    马的行动越来越慢,崔蓉也逐渐放松了对它的“钳制”,一只手勉强将那布巾蒙住马眼,另一只手则开始轻轻拍抚马颈,甚至似乎开始同那马儿耳语起来。

    安春越发看不懂了。

    有过了几分钟,直到安春感到胸口一阵阵发闷发痛,那疯马终于力竭倒地,在马摔向一边时,崔蓉竟也脱力一般松了全身劲力,被甩飞了出去!

    安春本以为以崔蓉这一阵展现出来的身体力量,完全可以平稳落地,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崔蓉居然会失手!

    安春倒抽一口凉气,才发现自己的胸口撕扯般的疼——她竟看得忘记了呼吸。

    她赶忙带着人赶到崔蓉身边,七手八脚将人搀扶起来,这才发现她只是有些气虚体软,应当是耗力过度所致。只是她那双漂亮的手,落地时被蹭破了一大片,短时间内怕是做不了什么细致的针线了。

    安春着一人回禀娘娘,崔蓉考核失利,又亲自将崔蓉交到了外头刚刚紧急处理完小宫人伤势,正要将人抬走的两位医士手上。

    再回头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傅晟还没有揭开崔蓉蒙马头的布巾,安春这才看清那布巾似乎是从哪个下品宫女的衣服上撕扯下来的,沾着零星的草叶,而那布巾旁马嘴边似乎也沾着一些药粉,被马涎沾染得看不分明了。

    安春不了解马,自然也不明白崔蓉是如何驯服了一匹被下了药、不发疯到力竭而死不停歇的马,只能跟傅晟告辞,自己带着剩下的几人回到内侍省,转道又回承香殿。

    而又美滋滋躺在少阳院的病室,让彦青给自己上药的崔蓉,捻起许魏之的例冰冰镇的葡萄,吃得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儿,跟方才智斗疯马的清河崔氏女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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