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的实操仍没能让耶西开窍，四个人中只有雪莉完成任务。
不过很明显，其他两人都只剩下火候问题，离成功并不遥远。
只有耶西，依旧卡在第一步上。
为什么会有人连处理原材料都做不好！耶西有点发狂，她认为自己的操作手法完美复刻玛利亚老师，可结果就是不尽如人意。
罗温已经离开，芙蕾雅也开始收拾自己的桌面，今天时间有些晚了，她打算明天再继续。
此时雪莉正站在耶西身旁，想要帮她找出问题所在。
看到此幕，芙蕾雅忍不住勾勾唇角，内心忽然被一种隐秘的快感占满。
能住在石塔楼的人天赋也不见得比她好。
她走过去关切地问道：“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了吗？”
雪莉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感觉耶西处理原料的手法已经相当熟练，可效果却总是差强人意。
好几次，雪莉都想说要不直接用她处理好的材料吧，可是又忍不住担心耶西会因此感到难过。
时钟滴滴嗒嗒，机械小鸟探出脑袋提醒她们已经九点了。
“耶西，可以明天再来试试。”芙蕾雅想回宿舍，这个点已经快到她日常睡觉的时间，而且她和雪莉住在同一栋楼，自然要一起回去。
耶西点点头，“你们先走吧，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再走，路上注意安全哦。”
芙蕾雅率先往外走，雪莉趁此机会偷偷将一个药剂瓶塞入耶西手中，小声道：“这是我多做的一份，如果实在做不出来可以用这个先应付一下玛利亚老师。”
玛利亚老师明确提出过不允许代做，可前期学院要求全面发展，如果一直完不成某项任务那可是很危险的。
耶西也清楚这件事，感激道：“谢谢你，亲爱的雪莉。”
等大家都离开后，她将自己的失败品也装在药剂瓶里，和雪莉偷偷给她的成品一起带回了宿舍。
她一定要弄清楚失败的原因！
月光洒在前往石塔楼的小路上，智慧之泉泛着浅浅的波光，上面的智慧女神身体背光，脸部隐入黑暗，不动声色窥伺路过的生命。
回到房间，耶西迫不及待拿出两个药剂瓶，其中一瓶里面橙黄色的液体随着她手上动作微微摇晃，另一瓶则是雪莉的，成色赤红。
她打开自己那瓶的瓶塞，一股不可言说的气味冒出来。
耶西不禁屏住呼吸，她昧着良心鼓励自己：味道也不是太难闻，只是和玛利亚老师做出来的很不一样罢了。
变故却突然发生。
“呕！这是你从哪里薅出来的邪恶药剂，像是森林地精吃了腐烂蘑菇后吐出的呕吐物，粘稠且有毒。”
一道阴沉嘶哑的声音响起，吓得耶西手中的药剂瓶一下摔落在地。
那声音更加崩溃，“天呐！女巫打碎了她的毒药，她要害死乌尔！”
地上厚实的红地毯承受了一切，药剂瓶落地，药剂迅速流出浸润到其中，那股不可言说的味道逸散开来。
耶西微张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狼藉，“该死！是谁！”
她转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窗户敞开，晚风吹得窗帘微动，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异常。
可刚刚的声音绝不是她幻听！
顾不得处理这些药剂，耶西走过去，脚重重地踩在地板上，声音明显，她现在十分恼火。
头探出窗外，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满腹怒火无处发泄，她啪地一声关上窗户，动作粗暴地拉上厚实窗帘。
再一回头时，却与一双大眼睛对上。
“嘶。”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声被耶西死死压住，她倒吸一口凉气。
进入石塔楼第一天曾见到过的鸮鸟，如今莫名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
乌尔微微歪头，牢牢抓着脚下的沙发靠背，黄棕色大眼睛搭配黝黑小瞳仁显得十分睿智，它上下扫视耶西，叫道：“我是石塔楼宿舍管理员！”
宿舍管理员？耶西脑中不由得想起了今天去找米尔纳的事情。
这不会就是米尔纳想出的解决石塔楼宿舍过于冷清的方法吧？给她派一只鸟送温暖？
耶西努力扯出一个微笑，“你是来给我送戒指的吗？”
乌尔的鸟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声音高昂，大喊：“我是宿管，快把你带回来的臭东西清理干净，我鼻子都要坏掉了！”
耶西闭眼，忍不住心里吐槽：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家伙，她的药剂怎么可能摔到地毯上。
乌尔见她不动，嗓门愈发响亮地催促道：“快点快点！”
耶西深吸一口气，往药剂洒落的地方走去，幸好她曾学过清洁魔咒，否则……
“你没有学过清洁魔咒吗？书架上《魔咒大全》里第3页都没有学会吗？你是大笨蛋吗？”乌尔尖声喊着，可它本身的音色实在过于特殊，耶西感到脑袋都痛了起来。
可这鸟口中的话，耶西转头看向书架，上面所有书籍涉猎相当广泛，虽然她还没有看完，但第三页似乎确实是清洁魔咒的内容。
乌尔又滋哇乱叫催促她快一点。
“克-拉夫萨-安。”
耶西深吸一口气，嘴唇微动，念出清洁魔咒，这发音与日常说话时完全不同。
一道白光凭空打在地毯上，已经渗入其中的粘稠液体仿佛被什么力量剥离出去，凝成一团出现在半空中。
她连忙捡起药剂瓶，瓶口对准空中那滩液体，在液体乖顺地滑入后盖上盖子。
“乌尔感到好多了，你的剥离魔咒学得还不赖，没那么呛鼻子了。”乌尔松了口气，如果一只鸟可以做出这样的动作的话，它确实松了口气。
“剥离魔咒？”她使用的不是清洁魔咒吗？
乌尔鄙夷地看着她，“愚蠢！竟然连自己用的魔咒是什么都不清楚，去，翻书！《魔咒大全》第243页，乌尔不可能记错！”
……
耶西顺从地走到书架前，找到那本深蓝色书封的《魔咒大全》。
她先是翻到了第3页，上面介绍的是一个利用水元素达到清洁作用的魔法咒语，确实不是她在教廷学得这个。
而243页，介绍的则是一个通过剥离污秽达到清洁作用的魔咒。
耶西诧异的看向乌尔，真诚夸赞，“你好厉害。”
乌尔美滋滋地扑扇翅膀，仰着大脸，自我吹捧道：“乌尔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猫头鹰。”
耶西眨眨眼，试探着问：“这里的书你都看过并且记住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看书可以自带导航，期待的目光投向乌尔。
场面一时沉寂，乌尔合上翅膀，面无表情，“邪恶的女巫，为什么要问乌尔如此难堪的问题？”
耶西了然，忙继续夸它，“那你只记住了《魔咒大全》这一本书？那也好厉害，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猫头鹰。”
“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巫！”乌尔再次开心起来。
耶西趁此时纠正它，“我不是女巫，我是一个……魔法学徒？”
乌尔脖颈微微前倾，盯着耶西的灰眸一字一顿道：“你就是女巫，你就是女巫，你一定是女巫！”
它整整重复三遍来强调自己的话的真实性，头也随之一点一点，似乎打算以此来催眠对方。
耶西无奈抿唇，她忽然觉得和一只鸟争论自己是不是女巫没什么意义。
那还是跳过这个话题比较好，“随你怎么说吧，话唠鸟。”说最后三个字时，她的语气明显带上了调侃意味。
“乌尔的主人喜欢乌尔多说话。”这只鸮鸟挺起自己的胸膛，一点不觉得耶西在嘲讽它，反而骄傲的很。
耶西抓住重点，“你有主人？是米尔纳吗？”
乌尔扑簌一下飞了起来，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来表达自己的焦急，大喊：“乌尔不认识什么米尔纳！乌尔的主人是……”它忽然卡壳。
耶西趁热打铁，“是谁？”
乌尔再次落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脑袋微微歪着，语气饱含歉意，“黛丝亚说不能告诉别人乌尔是黛丝亚养的。”
黛丝亚？
一瞬间，耶西的脑海像是被什么击中，她嘴唇微张，喃喃，“黛丝亚……”
为什么这个名字念出口的瞬间，充满了熟悉感，就好像，她曾经念过很多次。
可记忆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还是说她只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耶西稳住心神，试图继续追问关于乌尔主人的信息，这只鸮鸟却明显脖颈一僵，狠狠瞪了她一眼，大喊：“我才不会告诉你。”说完便一头往窗帘上撞去。
耶西惊呼一声，“等下！”后面有玻璃啊！
这只笨鸟该不会把自己撞晕吧？
耶西伸手想拦，乌尔的身影却径直穿过窗帘消失不见，且窗帘毫无被碰撞的痕迹，纹丝不动。
她连忙跑过去，一把拉开窗帘，窗户仍紧闭着，手指抚摸玻璃表面，试图确认这玻璃其实是破损的。
然而它完好无损，乌尔的身影也彻底消失不见。
一只能穿过厚实布料与玻璃的鸟，还自称是石塔楼的宿管。
少女忍不住闭眼，这只鸟甚至能记住书本上各个魔咒的位置。
神奇宿管拍拍翅膀离开，独留耶西一人陷入沉思，脑中一遍遍回放乌尔穿过窗帘那幕。
很快，她想到有一种生物能正好与其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