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了耶西。
银发少女不紧不慢，“除了我所看到的东西，我确实也结合了其他人的叙述。”
赞格威尔教授面带微笑，右手背在身后，眼睛中带有鼓励意味，看起来像是一个努力激发学生表达欲的优秀老师。
没人知道他背后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那么你看到了什么呢？”
耶西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她拿起自己手中的白水晶，解释道：“我看到了一些波纹，就像……”
“就像一滴水落在平静水面上泛起的涟漪。”
她声音不大，语气却坚定。
赞格威尔心头巨震，圣殿找了那么多占卜大师都没有得到的结果。
果然，还是需要它的主人才能破解。
可赞格威尔的脸上却没有透露分毫诧异，他欣慰的点点头，仿佛没想到有人能猜到真相。
事实上，无论耶西说什么，他都会如此。
“你的天赋很好，请坐吧。”
赞格威尔当场赞同了耶西的答案，继续进行他的占卜课，却有点心不在焉。
终于等到课程结束，眼见耶西准备和朋友一起离开，他连忙叫住对方。
少女回头，面上带有对老师的尊敬，“有事吗，赞格威尔老师。”
赞格威尔挠挠头，尬笑着说：“你的占卜天赋很好，我一看到这样的学生都走不动道了！”
这样直白夸奖让耶西脸蛋微红，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她摇摇头，“我还需要多向您学习。”
看了一眼耶西身边的雪莉，赞格威尔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只是盛情邀请道：“课后有时间可以来我的办公室一趟，就在中心礼堂旁边的那栋棕色小楼里。”
耶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目的达到，赞格威尔点头率先离开，恰好撞上等候在外的菲尼安。
短发少女面露惊喜，“赞格威尔……”大人！
赞格威尔正冷冷地盯着她，面上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反倒像一位遇到自己曾经心爱的学生那样。
他惊喜地打断了菲尼安的话，“你怎么回来了，好久没来上课吧，别耽误，明天我要是看不到你，你的学分可要遭殃了！”
这听起来充满了一位老师对自己得意学生的敦促。
菲尼安忙点头，“我明天一定会去的，老师放心！”
耶西在他们身后看见了这一幕，心中并不觉得有什么，她还记得菲尼安说过自己擅长占卜，原来就是赞格威尔教授的学生。
身旁的雪莉只看了一眼菲尼安，便皱紧眉，拉着耶西的胳膊准备离开。
耶西笑了一声，顺从胳膊上传来的力道。
菲尼安也看到她们离开，抿抿唇，内心尚对赞格威尔大人竟然亲自来斯纳城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
她望了一眼耶西离开的背影，转身往赞格威尔离去的方向走。
……
赞格威尔的办公室堆满了书籍，打眼一看，几乎都是和占卜学有关。
这十分符合对方占卜课教授的名头。
“下午好，赞格威尔老师，希望突然到来没有打扰到您。”
赞格威尔摆摆手，“哪会打扰呢，我迫不及待地希望所有学生都能为了学习占卜来找我。”
两人对视一笑，气氛分外和谐。
赞格威尔拿出上次课程中用到的布袋子，询问：“你想看看你的答案是否正确吗？”
耶西面露疑惑，她以为昨天课堂上赞格威尔已经赞同了她的答案，否则为什么会夸赞她呢？
赞格威尔将布袋子推到耶西面前，等她自己打开。
撑开袋子，耶西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普通木盒，这与装着普通白水晶却布满魔法纹路的精致盒子完全不同。
看起来里面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可打开盖子时，闪耀的流光划过，耶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盒子中深蓝色的宝石。
宝石流光溢彩，耀眼夺目，仿佛一件收藏品，应该在富人家中的保险箱中锁好才是。
至少绝不是待在现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木盒子里。
耶西将盒子连带着里面的宝石放好，看向赞格威尔，“这……确实不是水，我的答案是错误的。”
她皱眉回忆了一番曾在白水晶上见到的波纹，可如何也无法将那画面与眼前的蓝宝石结合在一起。
耶西难得沮丧。
赞格威尔却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赞美，“事实上，它就是水。”
“我想您没必要安慰我。”
无法从这蓝宝石中感受到任何元素魔法的气息，可以排除是晶石的可能。
但这样品相的石头绝对价值非凡，也绝对不可能是水。
“它的表面看起来是一颗普通宝石没错，但无数占卜大师曾为它头疼，最后罗兰格最有名的圣魔法师莎柏琳娜说出了和你一样的答案。”
“莎柏琳娜也是一位占卜大师。”
他语速时紧时慢，耶西适时表现出好奇。
赞格威尔继续说：“它是一颗有故事的宝石。”
耶西点点头，如果没有缘由，一堆占卜师怎么可能对一颗普通宝石感兴趣。
她心中不由猜测着，难道这其实是一块魔法石？
“这块石头最初是一个渔民从海边捡到的，多拉捡到时这块石头还不是如今这样平凡的模样。”
耶西心中暗道：其实现在看起来也不太平凡。
赞格威尔想要讲故事的心情似乎达到顶点。
“多拉捡到石头后以为自己非常幸运，将石头带回家藏起来，准备找机会再到城里的交易所里卖出去，没有人知道这块石头的事。”
“可小村子里的人很快发现了怪事。”
“他们依靠出海捕鱼生存，天气却变得十分异常，黑色的乌云整天笼盖了村子，风吹得吓人，却又不下雨，仿佛只是一种警示，连着好多天都这样，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冒险出海，却根本捕不到鱼。”
赞格威尔适时停顿，他看向耶西，对方不明所以，以为他想得到些听众回应便问道：“那他们怎么办呢？”
“他们尝试了很多次，很多人猜测他们是不是惹怒了海神，海神想杀掉他们所有人。所有人围在一起想办法，多拉想到了自家藏着的石头，心中很忐忑，可此刻的他根本不敢说出来。”
多拉回家后，连忙从自己的床下翻出这块石头，宝石闪着非凡的光泽，他后来说那块宝石拿出来时，天空似乎更加黑沉了。
他想将宝石扔回大海，却又难以抛弃近在咫尺的财富。很快村中出现了第一个昏死在梦中的人，没人知道他做的是美梦还是噩梦，第二个第三个也相继出现……
最终多拉带着宝石，经交易所介绍后以高价卖给了一个游行商人。
见多识广的商人曾听过许多神的故事，在听了多拉的叙述后，他觉得这宝石里藏有海神的秘密，但结果让他失望：经过鉴定，宝石中没有任何魔法痕迹，它似乎只是一颗普通宝石。
“可是你知道这个商人最后怎么样了吗？”
赞格威尔看向耶西，少女眉头微皱，合理猜测道：“死了？”
赞格威尔摇头，“商人不肯放弃，他觉得这样大的秘密肯定需要魔法才能破解，于是他将宝石献给了罗兰格议会。”
耶西还记得依塔口中提到过的鎏金协洽议会，崇尚公平交易。
她点点头，不置可否。
“议会尚未看透宝石的秘密，那个商人就孤身一人死在了外面，身上没有任何致命痕迹。”
鉴定师一无所获，他们找到占卜师，试图得到一些线索，可古怪的事情再也没发生过，一切似乎都只是巧合。
在莎柏琳娜判断出这宝石其实只是水之后，原因却根本无法探索，最后出于安全考虑，她使用圣魔法将宝石隔绝在另一个空间内。
赞格威尔说：“所以你是继莎柏琳娜以后第二个占卜到它是水的占卜师。”
耶西微笑，感谢他的夸赞。
“真是神奇的故事，可似乎还是没有为什么宝石是水的答案。”
赞格威尔点头，“这是很多占卜师想知道的问题，包括我。”
他起身看向耶西，伸手邀请道：“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一起研究一下这个问题？”
耶西似笑非笑，她握住赞格威尔的手，“这是我的荣幸，赞格威尔老师，我感受到了您的……期待。”
赞格威尔不作他想，点头，“我最期待的一直是有占卜天赋的学生。”
“说起来，要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学生，她也对这个很感兴趣。”
赞格威尔看向门外，耶西也随之看过去。
短发少女菲尼安正站在门外，看起来似乎在赞格威尔讲故事时便过来了。
“下午好，赞格威尔老师。”菲尼安又看向耶西，“下午好，耶西。”
赞格威尔似乎没想到他们认识，在得知他们两人都住在石塔楼后，他点点头，声音微扬，将宝石盖子合上，递给菲尼安。
“既然你们两个离得这么近，就拿着一起研究吧。”
耶西看着赞格威尔的手，将宝石交给自己熟悉的学生无可厚非，可为什么她总有种赞格威尔不敢将宝石给她的感觉。
菲尼安点头，看向耶西，“我们可以一起约时间研究它。”
耶西点点头，两人一同离开，路上随口聊了些占卜有关的事。
等到了石塔楼下，耶西突然开口：“可以先把宝石给我吗？我想今晚单独研究一下。”
占卜新人对自己的课题产生好奇，想独自研究应该也算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