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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自证清白

    雁门关,将军府临时议事厅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炭火在巨大的铜盆里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浸入骨髓的寒意。

    慕容野脸色铁青,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渗出血迹。他如同一头被困的受伤猛虎,焦躁地在厅内踱步,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咚咚作响,布满血丝的鹰眼不时扫过端坐主位、闭目养神的吴琬卿(楚清歌),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怀疑和一丝被强行压制的、对未知真相的惊惧。他带来的几名幸存将领和文官,分坐两侧,脸色同样难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不信任与敌意。

    三日之期,已过去两日。死亡的阴影和背叛的屈辱,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凉国使团每一个人的心。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陈锋一身肃杀之气,快步走入厅内,对着吴琬卿抱拳沉声道:“将军,东西都准备好了。”

    吴琬卿缓缓睁开眼。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经过两日两夜不眠不休的煎熬,非但没有丝毫浑浊,反而沉淀出一种更加冰冷、更加锐利的光芒。她看向慕容野,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左贤王,请随本帅移步偏厅。真相如何,一看便知。”

    慕容野停下脚步,死死盯着她,鼻翼翕张,最终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

    偏厅内,原本的陈设已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占据了大半个厅堂、用沙土精心堆砌的巨大沙盘!沙盘之上,清晰地再现了黑松林的地形地貌——稀疏的松木(用细小枯枝模拟)、起伏的坡地、蜿蜒的小径,甚至遇袭时凉国使团的位置和遇袭者伏击的方向,都用不同颜色的小旗精准标注!

    而在沙盘一侧的长案上,整齐地摆放着从现场带回的、触目惊心的证物:几件沾满泥污和血迹的大梁边民服饰,几支断裂的、带着楚家军制式标记的弩箭箭杆,几把造型粗糙的夜北弯刀和狼牙棒,以及……几具用白布覆盖的尸体轮廓。

    凉国众人看到那些熟悉的“边民”衣物和制式弩箭,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愤怒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射向吴琬卿。

    吴琬卿对那充满敌意的目光视若无睹。她走到沙盘前,拿起一根细长的木杆,指向代表凉国使节团行进路线的蓝色小旗。

    “左贤王请看,”她的声音清冷而沉稳,如同在讲述一场与己无关的战事推演,“当日下午,贵使团离开雁门关,沿此官道西行,意欲折返凉国。行至此处黑松林……”木杆精准地点在沙盘上标注的遇袭点,“遭遇伏击。”

    木杆移动,指向沙盘上代表伏击者进攻方向的几处密集红色小旗:“伏击者分三路。一路正面佯攻,吸引贵护卫注意;两路精锐则利用松林掩护,从侧翼高速穿插!目标直指——使团核心,左贤王您!”

    慕容野看着沙盘上那精准的战术标注,脸色微变,这正是当日遇袭时最凶险的时刻!

    “袭击者装备混杂,”吴琬卿的木杆指向证物台上的夜北弯刀和狼牙棒,“大部分是夜北游骑惯用武器。”随即,木杆又指向那些大梁边民服饰和制式弩箭,“但其中混杂了‘大梁边民’,并使用了杀伤力巨大的制式军弩!这些弩箭,角度刁钻,专射护卫队形薄弱处和马匹,旨在制造混乱,精准狙杀重要目标!”

    她的分析冷静、精准,如同庖丁解牛,将当日那场混乱血腥的袭击,清晰地剖析在众人面前。凉国将领中有人眼神闪烁,显然被这客观的分析触动了。

    “问题就在这里。”吴琬卿的声音陡然转冷,木杆重重敲在沙盘边缘,“若真是我楚家军设伏,意图杀人灭口,背信弃义,何须如此麻烦?!”

    她猛地转身,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慕容野:“我只需在雁门关内设宴款待,于酒菜中下毒,岂不干净利落?神不知鬼不觉!或者,待贵使团离开关隘稍远,以‘镇岳’砲远程覆盖,顷刻间便能将尔等化为齑粉!何必大费周章,调集数百里外的夜北亡命徒?又何必留下这些‘边民’尸体和制式弩箭,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我做的?!”

    一连串的反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凉国人的心头!是啊!以吴琬卿的手段和她掌控的恐怖力量,若真想杀他们,有的是更隐蔽、更高效、更不留痕迹的办法!何必用这种漏洞百出、近乎愚蠢的方式?!

    慕容野脸上的愤怒僵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动摇和惊疑。他身后的文官更是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那么,是谁?”吴琬卿的声音如同寒冰摩擦,带着彻骨的杀意,“是谁既想置左贤王于死地,破坏凉梁联盟,又想将脏水泼在我吴琬卿身上,陷我于万劫不复?!”

    她猛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纸仔细包裹的小包!动作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油纸包打开,一股极其浓郁、带着特殊甜腻与辛辣混合的奇异香气瞬间在偏厅内弥漫开来!那香气霸道而独特,瞬间压过了血腥和药味!

    “龙涎香?!”慕容野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呼!他对这产自极西之地、价比黄金、只有夜北王庭顶级贵族和萨满祭司才有资格使用的香料再熟悉不过!普通夜北部落根本不可能拥有!

    “不错!正是夜北王庭秘制,用以供奉神灵和赏赐死士的顶级龙涎香!”吴琬卿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刃,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此物,是从袭击者头目贴身衣物夹层中搜出!绝非寻常劫掠可得!乃其效忠主子所赐的信物!”

    她捏起一小撮深褐色的香料粉末,在指尖捻动,目光如同燃烧的冰焰,死死盯着慕容野:

    “左贤王久居草原,当知此香在夜北意味着什么!更当知,寻常夜北部落,谁有资格、有能力豢养如此悍不畏死、装备精良的死士?!”

    慕容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呼延灼?不!呼延灼此刻自顾不暇,绝无可能同时招惹凉国和大梁!而且,这香料……这香料的气息,他似乎在另一个地方闻到过……

    “还有这些!”吴琬卿不给众人喘息的机会,猛地指向证物台上那几件“大梁边民”服饰,声音带着刺骨的嘲讽,“左贤王请看!这些衣物,崭新得过分!针脚细密,布料也是上好的细麻!试问,真正饱受战火、颠沛流离的边民,谁穿得起如此好料?谁的衣服上连一个补丁都没有?!这分明是仓促赶制、刻意留下的破绽!就是为了栽赃!”

    她的木杆又指向那些制式弩箭:“至于这些弩箭……陈锋!”

    “末将在!”陈锋立刻上前,手中捧着一个打开的沉重木箱,里面赫然是数十支一模一样的制式弩箭!

    “此乃三日前,雁门关军械库例行盘查时,发现丢失的一批弩箭!”陈锋声音洪亮,带着压抑的怒火,“看守军械库的队正张彪及其两名心腹,已畏罪自尽!死前留下血书,供认受京中贵人指使,盗取军械,秘密运出!‘夜枭’密报,指使之人,通过黑市信鸽,与京城苏府及宫中的某位‘高公公’往来密切!”

    “苏府?高公公?”慕容野身后的凉国文官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难道是……那位苏贵妃和她身边的大太监高德胜?!”

    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吴琬卿用冰冷的手和燃烧的恨意,瞬间串联成一条清晰而致命的毒链!

    夜北王庭的龙涎香信物!刻意留下的崭新“边民”衣物!被盗的楚家军制式弩箭!畏罪自杀的看守!指向京城苏府和阉宦的血书!

    一个躲在千里之外、阴险毒辣的身影,瞬间浮现在所有人眼前——苏若雪!

    是她!买通夜北王庭豢养的死士!盗取楚家军弩箭!伪装边民!设下毒计!既要杀凉国使节,挑起两国战火!又要嫁祸吴琬卿,彻底将其置于死地!

    好一招一石二鸟!好狠毒的心肠!

    偏厅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慕容野脸上的愤怒、怀疑、倨傲……所有的情绪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巨大的、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羞耻感和……后怕!他魁梧的身躯微微颤抖着,那道狰狞的刀疤也失去了凶悍的光泽。他死死盯着沙盘上那标注着伏击点的红色小旗,又看向吴琬卿手中那撮散发着致命甜香的龙涎香粉末,最后目光落在她那双燃烧着冰焰、坦荡而锐利的眸子上。

    一股强烈的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愧疚,瞬间将他淹没。他误会了她!他差点成了那毒妇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噗通!”

    一声沉重的闷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这位以勇猛暴烈、桀骜不驯著称的凉国左贤王,竟双膝一弯,直挺挺地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楚将军!吴帅!”慕容野的声音嘶哑,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双手抱拳,深深低下头颅,虬结的胡须都因激动而微微抖动,“本王……慕容野!有眼无珠!错怪忠良!听信谗言,险些酿成大祸!今日……今日若非将军明察秋毫,揪出幕后真凶,本王和这些兄弟,早已是孤魂野鬼!凉梁两国,亦将陷入万劫不复之深渊!本王……愧对将军信任!愧对死去的兄弟!请将军……责罚!” 说到最后,这个铁塔般的汉子,声音竟带上了哽咽。

    他身后的凉国将领和文官,也纷纷离座,面色羞愧,齐刷刷地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请将军责罚!”

    吴琬卿看着跪倒一片的凉国人,看着慕容野那低垂的头颅和微微颤抖的肩膀,胸中翻腾了两日两夜的怒火和憋屈,终于稍稍平息。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间的腥甜(那是连日殚精竭虑和旧伤牵动所致),上前一步,伸出双手,用力扶住慕容野的臂膀。

    她的动作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左贤王请起!”吴琬卿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寒意,多了一丝沙哑的疲惫,“奸人构陷,离间你我,非王爷之过。当务之急,是同仇敌忾,揪出元凶,共破夜北!王爷明辨是非,迷途知返,便是对死去的英灵,最好的告慰!”

    慕容野抬起头,虎目含泪,看着吴琬卿苍白却坚毅的脸庞,看着她肩头玄甲缝隙中隐约渗出的、因用力扶他而洇开的暗红血迹(那是之前遇袭的旧伤),一股更加浓烈的敬佩与愧疚涌上心头。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借着吴琬卿的搀扶站起身,声音斩钉截铁:

    “将军大义!慕容野心服口服!从今往后,凉国与大梁,同进同退!共诛国贼!共灭夜北!本王即刻修书,八百里加急禀报王兄!凉国铁骑,必按约定,如期西出!牵制呼延灼,绝无二心!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好!”吴琬卿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光芒,“有王爷此言,本帅心安!联盟既定,当……”

    她的话音未落——

    “报——!!!” 一声更加凄厉、带着无尽惊恐的嘶吼,猛地从厅外炸响!

    一名浑身浴血、几乎不成人形的鹰眼队员,如同血葫芦般撞开厅门,扑倒在地!他胸前插着一支乌黑的短矢,伤口周围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溃烂!显然是剧毒!

    “将……将军……” 队员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沾满血污的脸,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声音断断续续,如同破败的风箱:

    “‘枭’……枭队长……追……追查刺客……头目……线索……指向……京城……苏……”

    他猛地咳出一大口黑血,身体剧烈抽搐,最后的话语被剧毒彻底扼杀在喉咙里,只剩下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瞪着虚空!

    “苏若雪!” 慕容野目眦欲裂,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吴琬卿的脸色,在队员倒下的瞬间,变得比纸还要苍白!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暴怒和一丝……被毒蛇盯上的惊悸,瞬间席卷全身!

    苏若雪!你竟敢杀人灭口!灭到我鹰眼头上!

    她猛地抬头,望向京城的方向,那双刚刚因联盟确立而稍显缓和的眸子,瞬间被更加浓烈、更加冰冷的杀意所充斥!如同万年玄冰之下,汹涌着焚毁一切的熔岩!

    “查!” 吴琬卿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不惜一切代价!给本帅查!活要见人,死……也要把她的骨头给本帅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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