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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日的红天

    值日夜的红天

    晚自习的铃声拖着疲惫的尾音消散时,林佳佳正对着黑板上的函数图像发呆。秦挽已经把书包甩到肩上,踩着高跟鞋在讲台边转圈,鞋跟敲地的声音像在催命:“韩舒悦!磨磨蹭蹭的,再不走锁门的大爷该来催了!”

    “马上就好!”韩舒悦的声音从后排传来,她正踮着脚够窗台上的抹布,校服袖子滑下来,露出细瘦的胳膊。萧瑾烁的座位就在窗边,她刚才擦桌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铅笔盒,现在脸还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林佳佳把最后一摞作业本抱到办公室,回来时正撞见韩舒悦对着萧瑾烁的空座位傻笑。“笑什么呢?”她把扫帚往墙角一靠,懒得动了——今天轮到她们三个值日,秦挽嘴上喊着要走,却把自己的抹布洗得雪白,显然也没打算真撂挑子。

    “没、没什么。”韩舒悦慌忙转过身,手里的抹布滴着水,在地上洇出个小水洼,“就是觉得…瑾烁的字写得真好看,连草稿纸都像字帖。”她刚才捡废纸时,发现了张萧瑾烁扔掉的演算纸,上面的公式排列得整整齐齐,连涂改液的痕迹都像颗小小的星星。

    秦挽刚拖完地的拖把“啪”地往桶里一扔,水花溅了韩舒悦一裤腿:“花痴病又犯了?一张破纸能看出花来?”她嘴上刻薄,却往韩舒悦那边挪了挪,用自己的影子遮住地上的水洼——韩舒悦的帆布鞋最怕沾水,一湿就会透出里面打了补丁的鞋垫。

    韩舒悦没在意裤腿上的水渍,反而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把那张演算纸铺平,用透明胶带粘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你看这里,他连写‘解’字都比别人好看。”她的手指轻轻划过纸上的字迹,像在抚摸什么珍宝。

    林佳佳靠在门框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刚才还是寻常的墨蓝色,此刻却慢慢透出点诡异的红,像被谁泼了桶稀释的血。她的后颈突然有点发紧——这种颜色的天,她小时候在老家见过一次,那天晚上,隔壁的老槐树倒了,压塌了半个猪圈,而她清楚地看见,树影里缠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婆婆。

    “佳佳,发什么呆?”秦挽的声音把她拽回现实,“快擦黑板啊,想留到明天被老班骂?”

    林佳佳拿起黑板擦,刚擦了两下,就听见韩舒悦又开始念叨:“瑾烁今天体育课投进了三个三分球,姿势帅呆了…”

    “他帅不帅关你屁事?”秦挽翻了个白眼,拖把杆被她戳得“咚咚”响,“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明天的数学小测,考砸了别哭鼻子。”

    “瑾烁数学好,他说可以借我笔记…”韩舒悦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他还问我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

    秦挽猛地转过身,拖把上的水甩了韩舒悦一脸:“你答应了?!”

    “还、还没…”韩舒悦抹了把脸上的水,眼睛亮晶晶的,“我在想要不要穿那条新买的裙子…”

    林佳佳的手顿了顿,黑板擦在“二次函数”四个字上蹭出片灰雾。她抬头看向窗外,那抹诡异的红越来越浓,已经蔓延到整个天空,连月亮都被染成了暗红色,像只充血的眼睛。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教室的玻璃窗上,不知何时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鬼脸。

    那些鬼脸挤在一起,有的张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有的闭着眼,眼角淌着黑泪;还有的只有半张脸,另半张像是被硬生生撕掉的,露出森白的骨头。它们的轮廓模糊不清,却能清晰地看出是学生的模样——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胸口别着褪色的校徽。

    林佳佳的呼吸猛地一滞。她认得其中一张脸,是上周在自习课上见过的苏晓,她的马尾辫垂在玻璃上,手腕上的跳绳还缠着,正对着林佳佳无声地摇头,像是在警告什么。

    “你擦个黑板磨磨蹭蹭的,被鬼附身了?”秦挽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她走过来想抢黑板擦,却被林佳佳猛地按住了手。

    “别碰!”林佳佳的声音有点发紧,目光死死盯着窗户,“你们没看见吗?”

    “看见什么?”秦挽皱着眉,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不就是天黑了吗?你吓傻了?”

    韩舒悦也凑过来看,脸上还带着没擦干的水渍:“没什么啊…就是有点暗,可能要下雨了吧。”她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萧瑾烁的座位上,“瑾烁的笔忘带了,我帮他收起来吧?”

    林佳佳的心沉了下去。她们看不见。那些挤在玻璃上的鬼脸,那片像血一样的天空,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

    苏晓的鬼脸在玻璃上用力地拍打着,嘴型一张一合,像是在说“快走”。林佳佳刚要开口让秦挽和韩舒悦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就听见“啪”的一声——韩舒悦手里的粉笔盒掉了。

    粉笔撒了一地,有几根滚到了教室后门。韩舒悦蹲下去捡,手指刚碰到根白色粉笔,突然“啊”地叫了一声,猛地缩回手。她的指尖红了一小块,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

    “怎么了?”秦挽赶紧抓过她的手看,“被粉笔划到了?”

    “不是…”韩舒悦的声音带着哭腔,“刚才…好像有人咬了我一口…”

    秦挽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嘴硬:“胡说八道什么!哪有人?”她往教室后门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应急灯亮着惨绿的光,“肯定是你自己吓自己。”

    林佳佳却看得清清楚楚——一个穿着初一校服的小男孩,正蹲在韩舒悦刚才捡粉笔的地方,手里拿着半根粉笔,对着韩舒悦的影子画圈圈。那男孩的脖子不自然地歪着,像是被人拧过,脸上还沾着泥土,正是去年在教学楼楼梯间摔死的那个学生。

    “别捡了,赶紧扫地。”林佳佳把扫帚塞给韩舒悦,自己拿起拖把,故意往小男孩的方向拖了拖。拖把杆穿过他半透明的身体,男孩“嗷”地叫了一声,飘起来对着林佳佳做鬼脸,脖子歪得更厉害了。

    韩舒悦拿着扫帚,动作却很慢,眼睛总往萧瑾烁的座位瞟。“你说…”她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发颤,“瑾烁会不会觉得我很笨啊?连擦黑板都擦不干净…”

    “他觉得你笨才好!”秦挽拖完最后一块地,把拖把往桶里一扔,“省得你天天魂不守舍的。”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镜子,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突然“咦”了一声,“镜子里怎么有个红点?”

    林佳佳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她看向秦挽手里的镜子,镜面反射着窗外的红光,而在秦挽的肩膀后面,正趴着个长发遮脸的女鬼,那红点是女鬼的眼睛,正死死盯着秦挽的后颈。

    是缠着她们宿舍的那个学姐!

    “别看镜子!”林佳佳一把夺过镜子,“啪”地扔到讲台上。镜子摔裂了,裂纹里映出的女鬼脸变得扭曲,长发像水草一样缠在一起。

    “你疯了?!”秦挽急了,那是她新买的限量版镜子,“林佳佳你有病啊!”

    “那镜子有问题。”林佳佳的声音很沉,目光扫过玻璃上的鬼脸——它们更密集了,有的已经把脸贴在玻璃上,鼻子都压扁了,像是想挤进来。苏晓的鬼脸在最边缘,拼命地摆手,嘴型还是“快走”。

    “能有什么问题?”秦挽瞪着她,“我看你是晚自习上傻了!”她气冲冲地去捡镜子,手指刚碰到镜框,突然“啊”地叫了一声,猛地缩回手。她的指尖上多了道细小的血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了。

    “怎么了?”韩舒悦吓得脸色发白。

    “没什么!”秦挽把手指往嘴里含了含,含糊不清地说,“被玻璃碴划到了。”她偷偷看了眼镜子,裂纹里的鬼脸已经不见了,只有自己发白的脸,心里却莫名地发慌。

    林佳佳看着学姐的鬼脸从镜子里飘出来,慢慢落在秦挽的肩膀上,对着她的耳朵吹气。秦挽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裹紧了校服:“怎么突然这么冷?”

    “我也觉得冷…”韩舒悦抱着胳膊,牙齿有点打颤,“是不是窗户没关严?”她走过去想关窗,手刚碰到窗框,突然尖叫起来——她的手背上多了个黑色的手印,像是被谁狠狠按了一下。

    玻璃上的鬼脸们突然躁动起来,有的开始用头撞玻璃,发出“咚咚”的闷响;有的用指甲刮着玻璃,发出刺耳的“咯吱”声;还有的张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像是要把玻璃咬碎。

    “快、快走吧!”韩舒悦的声音带着哭腔,拉着秦挽就往门口跑,“我不想值日了!”

    秦挽被她拽得踉跄了一下,却还是回头瞪林佳佳:“还愣着干什么?想留在这里过夜啊?”

    林佳佳没动。她看着玻璃上的鬼脸们撞得越来越凶,有的脸已经撞得变形,流出黑色的血;看着学姐的鬼脸飘到讲台上,拿起那根韩舒悦被划伤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字——“别走”。

    苏晓的鬼脸还在最边缘,这次她不再摆手,而是指着教室后墙的时钟。林佳佳看过去,时针和分针都指向了十一点——去年学姐跳楼的时间。

    “咚咚咚。”

    教室门突然被敲响了。

    秦挽和韩舒悦吓得同时尖叫,紧紧抱在一起。秦挽的声音都在发抖,却还是强撑着喊:“谁、谁啊?”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持续不断的敲门声,节奏很慢,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敲。

    玻璃上的鬼脸们突然安静了,所有的眼睛都盯着门口,连撞玻璃的动作都停了。学姐的鬼脸飘到门后,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

    “别开门!”林佳佳的声音有点发哑,她的心跳得像擂鼓,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她能感觉到,门外的东西比玻璃上的鬼脸更可怕。

    “那怎么办?”韩舒悦快哭了,“万一是锁门的大爷呢?”

    “不可能!”秦挽的声音也发颤,“大爷早就该下班了!”她的目光落在门把手上,那上面不知何时多了层细密的水珠,像是有人刚摸过。

    敲门声突然停了。

    教室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三人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玻璃上鬼脸们压抑的呜咽声。林佳佳看着学姐的鬼脸贴在门后,眼睛瞪得很大,像是在紧张地等待什么。

    过了大概半分钟,门外传来个幽幽的声音,像是个女生在唱歌,调子很怪,忽高忽低:“月光光,照厅堂,学生娃,快上床…不上床,鬼来抓,抓去当,替死鬼…”

    韩舒悦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死死捂住嘴不敢出声。秦挽的脸色惨白,手紧紧抓着韩舒悦的胳膊,指节都捏白了。

    林佳佳的后背沁出冷汗。她认得这个调子,是小时候奶奶哄她睡觉时唱的童谣,只是歌词被改得阴森森的。她看着玻璃上的鬼脸们听到歌声后,突然变得兴奋起来,撞玻璃的力度更大了,有的玻璃已经出现了裂纹。

    “快躲起来!”林佳佳压低声音,指了指讲台下面,“快进去!”

    秦挽和韩舒悦也顾不上害怕了,手脚并用地钻进讲台下面,紧紧缩在一起。秦挽还不忘把她那摔坏的镜子塞进怀里,像是那能给她壮胆。

    林佳佳没有躲。她看着门把手动了动,像是有人在里面转动;看着学姐的鬼脸飘到她身边,对着她的耳朵吹气,声音细得像蚊子:“他来了…”

    “咯吱——”

    门被推开了条缝。

    一股浓烈的铁锈味顺着门缝飘进来,呛得林佳佳咳嗽了两声。她看见门缝里塞进来只手,皮肤是青灰色的,指甲又黑又长,正慢慢往门把手上爬。

    玻璃上的鬼脸们发出兴奋的尖叫,撞玻璃的声音震得人耳朵疼。有块玻璃终于被撞碎了,碎片“哗啦啦”地掉在地上,一个鬼脸从缺口挤了进来,是个穿着初一校服的女生,她的脖子上缠着根跳绳,和苏晓的很像。

    “别进来!”林佳佳捡起地上的扫帚,对着那个挤进来的鬼脸挥过去。扫帚穿过鬼脸的身体,打在墙上,发出“啪”的一声。

    鬼脸愣了一下,突然对着林佳佳露出个诡异的笑,然后飘向讲台下面,对着缝隙里的秦挽和韩舒悦做鬼脸。

    讲台下面传来秦挽的骂声:“滚!离我远点!”声音却带着哭腔,明显是怕极了。

    门被推开得更大了,那只青灰色的手完全伸了进来,抓住了门把手。林佳佳看清了,那只手的手腕上戴着个褪色的红绳手链,上面串着颗小珠子——和去年跳楼的学姐照片上戴的一模一样。

    学姐的鬼脸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飘到门口,对着门外的东西伸出手,像是在迎接什么。

    林佳佳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看着越来越多的鬼脸从玻璃的缺口挤进来,飘在教室里,对着门口的方向鞠躬;看着学姐的鬼脸和门外伸进来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看着玻璃上最后剩下的苏晓鬼脸,对着她摇了摇头,然后慢慢消失在红色的天空里。

    “快出来吧…”门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了,像是就在耳边,“我们一起玩啊…”

    林佳佳深吸一口气,抓起地上的拖把,死死盯着敞开的门缝。她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讲台下面的秦挽和韩舒悦还在发抖,她们看不见飘在周围的鬼脸,看不见门口那只青灰色的手,更看不见那片像血一样的天空。

    但她看见了。

    她从小就能看见这些东西,阳气弱得像风中的烛火,却也练就了比常人更硬的骨头。她摸了摸口袋里给小乐准备的肉干——早上出门时忘了给宿管阿姨,现在倒成了唯一的慰藉。

    “想玩什么?”林佳佳举起拖把,声音意外地平静,“我奉陪。”

    门外的东西似乎愣了一下,那只青灰色的手停住了。教室里的鬼脸们也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林佳佳身上。

    红色的天空下,破碎的玻璃映着鬼脸们扭曲的脸,而林佳佳握着拖把的手,稳得像块石头。她知道,今晚的值日,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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