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35

    她说这句话时带着波涛汹涌的感情,红了眼眶,嘴角微微颤动。

    “特别是,覃小姐那句。”

    “所以你选择结婚是为了报复?”李俟菩肃声道,“选择玩这种要命的游戏,也只是为了覃诩水刺痛你的一句话?”

    陶赐有些无措地揪了揪衣角,揉成皱巴的团,然后松下。

    她看了一眼江隈,状似做错事的五岁小孩。

    许久,她说:“不错,我一开始没想到那位余小姐能依骨辨认我与秦欠的关系,恼羞成怒才……”

    她没说下去,将一丝卑劣忍在心头。

    李俟菩倒也没戳穿,只是另起问道:“一起下地狱?可秦家除去早死的小姐,一共三口人,你只杀了一位。”

    “怎么,是对无辜的继父良心发现,还是对你从没见过的母亲仍有感情。”

    李俟菩总是能一语中的,陶赐吸吸鼻子,“人对母亲,总是有种特殊的感觉,即使她抛弃了你。”

    “至于那个男人,我只是不想他死后,我妈无依无靠。”

    “我就是想不明白,秦欠她当个宝,对于我,她却避之不及。”

    陶赐嘴角下垂,满脸怨恨,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比复杂的情绪。

    江隈打断,“等等,我还没问过,你母亲是搞外遇才生下了你,那这么说你是私生子,你反而怨你母亲嫌弃你是女孩子?”

    陶赐苦笑一声:“那是她的事情,她和我爸产生了感情,因为我是女孩子而放弃了我,又转头去和她丈夫恩爱,这才是关于我的事。”

    “和谁在一起,我自然不能左右我的母亲,这是她的权力,家里人谁都可以站在德道层面批判她,但我不能。”

    陶赐眼里求爱的癫狂已经不能由人言来表达,江隈没有再开口。

    “而且我在秦家这几天也搞明白了一件事情,当初就是因为秦家男人被判定无法生育,他居然让我母亲和他爸借种!”

    “来达到他家里所谓的传承!”

    “嗯?”李俟菩少见地眨眼。

    江隈见识广,也倒抽一口冷气,“借种?和秦欠的……爷爷?”

    两人如遭雷击。

    陶赐说到此处声音颤抖,恼怒道:“母亲当然不愿意,宁死也不从。”

    “我爸和我妈原是青梅竹马,因为联姻,最后母亲才嫁他人。”

    “我爸当时想带着我妈私奔,哪成想,那个男人无法生育这件事居然是个乌龙,没过多久,我母亲就被迫怀上了秦欠!”

    “后来我爸我妈一直都有联系,没过多久,我出生了。”

    李俟菩再次截断她的话,“女人怀孕是藏不住的,当时秦先生居然没怀疑?”

    陶赐嗤笑一声,“呵,那男人早借了个出差由头在国外待了一年没回来,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外面乱搞去了!”

    “我爸当时劝说了好久,说是离婚算了,可我母亲居然因为我是个女孩子,女孩子!选择了那个强抢丈夫!”

    “没过多久我爸死了,可秦家又再添新子!”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血泪从眼里流出来。

    目光像是淬了毒,只能对着空气发泄她的恨意。

    “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李俟菩问。

    “我姑父告诉我的。”陶赐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回忆起童年那段回忆又温柔了嗓音。

    “他们待我很好,我很幸运,可没过多久,他们也走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怨母亲,后来我终于无牵无挂,我终于可以鼓起勇气问她一句为什么!”

    “但最后我还是不敢坦白,只能借着秦云此的名字去问,为什么她对秦云此不管不顾,得到的回答却是因为秦欠。”

    李俟菩眸光刺人:“你对秦夫人尚有留恋,所以你将全部的怨恨都转到了秦欠的身上?”

    “嫁进来后,我每天尽职尽责地当一个让他们满意的儿媳妇,可昔日秦欠的甜言蜜语最终都变成了恶意,我才嫁进来一天,他就打我……”

    陶赐死死咬住嘴唇,把委屈混着刀片吞进肚子里,以为只是在胃里划伤几刀,却没想到眼泪最先出卖了她。

    她哽咽一声,“他不是个好东西,他对他妹妹如此打骂,他也该死。”

    李俟菩静静望了她一会儿,看向身后那片没有摧残到的玫瑰花,“秦欠是怎么发现的?”

    “婚检并不能检测出来,我告诉他的。”

    话题到这里都变作阒寂。

    李俟菩问:“你是怎么死的?”

    陶赐道:“上吊。”

    “既然是自杀,说明你之前就想到料到变做鬼魂取命,你一个普通人,不解释一下吗?”

    陶赐抬眉朝江隈那边扫过一眼,又低下头没有说话。

    李俟菩转而又问道:“这门吃诡的功法,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告诉她的。”江隈出口解围。

    “你为什么要帮她?”李俟菩投以怀疑的眼光。

    江隈胡诌道:“看她可怜,看她无依无靠,看她孤掷一注,或者看她单纯漂亮,都有可能。”

    李俟菩没理,对陶赐道:“你绕了一大圈,就是要一网打尽这些人,然后安心回鬼市吗?”

    “最初是想这样的。”陶赐闭上眼,“但现在……我会去自首的。”

    “不用麻烦了。”

    李俟菩一记跃起,带起劲风。

    一张符箓直接贴上陶赐的脑门,她白净的额头瞬间被灼烫了个洞。

    她闷哼一声,没有反抗,最终化为一丝怨魂被李俟菩收入囊中。

    转身将黑呼呼的枪口对准她。

    “喂,你这是干嘛?”

    江隈露出欺骗性的笑容,双手诚实举起投降。

    “既然她自首,那从一开始想要除掉调查组的就是你了。”

    “陶赐是个诡,那为什么她会说人话?是否与土中碧有关?你才是何诏的幕后人?”

    “还有,三鱼共首图的背后不是你临时贴的薄符,你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一连几个问题砸下来,江隈眼中的戏谑更甚。

    “陶赐会人言你不应该问她吗?何什么诏的我不认识,土中碧啊,是在一个背着棺材的诡手上抢的。”

    她说:“我没有盘算,我只是路过。”

    “你真是看陶赐可怜才帮她?”李俟菩目光如炬。

    “真的,当初我不是看你掉进捕兽网才帮你一把?我这么好心的人自然是走哪儿帮哪儿啊。”

    与江隈的初见李俟菩早忘得一干二净,但这种话一听就是胡扯。

    “为什么要除掉调查组?”李俟菩不拐弯抹角,言语犀利。

    “看她们不顺眼啊。”江隈轻摇折扇。

    李俟菩从枪后探出一只眼睛。

    “喂,你真当那枪里还有子弹?要不是我想让你单独活下来,怎么可能留把枪给你?谁知你根本就没上楼。”

    江隈看向李俟菩身旁的尸体,“保险起见呢,这把枪里只有一颗子弹,而刚刚,你用过了。”

    李俟菩手上余愁山给的囊袋动了动,她眯眼,随后向天空一扔。

    一声炸响,陶赐自爆了。

    “喂!你这小姑娘怎么过河拆桥啊!”江隈忙转回身,紧紧捂住自己耳朵。

    天地倒转间,画中的幻境破了,浓烟滚滚。

    三鱼共首这幅画完全报废。

    李俟菩皱眉散了散风,再睁开眼时,满脸玩味的江隈早已双手被绑,扇子掉落在地上,整个人一副落水小狗的可怜姿态。

    再往她身后去看,赵慵的脸出现在视野里。

    “好久不见啊,阿菩。”她招招手。

    半死不活的样子在她脸上溜走,她现在看起来十分的健康。

    李俟菩稀松平常地问:“孟队与余愁山呢?”

    赵慵向一楼的客厅里一瞥,孟娩和余愁山整齐地躺在地上。

    “在这儿呢!”

    是覃诩水大声喧叫的声音。

    死了又活的事情江隈在同一时间段经历了好几次。

    她无语凝噎,一脸铁青,“小阿菩要不要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楼下的陈箐小跑上楼,全无疲态,故作惊讶道:“前辈居然没看出来吗?是年纪大了,眼神儿变差了呀。”

    江隈没力气与之斗嘴,沉思几秒,眼睛正好看到了客厅里的钟盘,对李俟菩道:“是你动了钟表。”

    “想明白了没,台下的观众只有你一个哦前辈。”陈箐咳嗽大声说,“要不你转我五十,我就从头到尾跟你解释一番。”

    李俟菩说:“她还欠我十万。”

    “哇塞,年纪轻轻就背负巨额债务,要不要我帮您打个防诈骗电话?”覃诩水哒哒跑上来。

    一言一语的倒是没惹恼江隈,她还是那副气定神闲模样,“一群穷货,我不缺钱,只缺个解释。”

    “口气还挺大,你有现金吗你,富的是哪朝货币说说看?”陈箐挑眉。

    江隈不屑与一群小屁孩说话。

    赵慵没再让这人闲扯,正言道:“人质呢?”

    江隈却道:“一计换两人,不亏。”

    “就这么想听?”李俟菩眸色淡淡闪烁。

    江隈嗯哼了一声,“我活了这么多年,居然被你们给耍了,讨个说法还不行?”

    李俟菩见她执着,才施舍般开口。

    “第一日,真心话轮盘开局,我收到了孟娩的信号,她说她早在坐下之前就与余愁山结了血契。”

    “简而言之,就是短暂地换了血,一人为主一人为奴。”

    “此法本是驯诡之法,人与人使用伤害巨大,因为余愁山那时已经受了很严重的精神污染,找她结血契才不会引人怀疑。”

    “换了部分血就等于换了半个人,所以孟娩说谎并没有受到惩罚,但是相反的,奴位的余愁山就要被迫地承受双倍身份叠加。”

    “无论当时余愁山说她是狼人还是否定,都会被判定为说谎。”

    赵慵接着说道:“那时的你一定以为,孟娩是稳下了情绪才逃过测谎仪而懊恼,或是因为余愁山想要牺牲自己而感动?”

    覃诩水笑意凉薄:“你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孟娩利用通眼术给在场所有人都传了信号吧?”

    江隈默不作声。

    李俟菩继续道:“你说要休整,却没想到给了我们第二次机会,还记得那朵郁金香吗?”

    “相信你在孟娩死前也听到过这个词,那是孟娩在试探我,是不是真的杀了赵慵。”

    “还有在轮盘上,我想孟娩说那句话,最根本的目的是为了告诉我们,郁金香可破局,还在想怎么到手,你却送了良机。”

    “江隈,我可用万物制符,你忘了吗?”

    江隈咧嘴一笑:“你逆转心脉,写了回血符,而这种符显然不受空间掣肘,她们才能死而复生?”

    “你调动时钟是为了避免余孟二人血契失效,加快进程,你们才能按计划走,对吗?”

    李俟菩眼里闪过笑意。

    她道:“其实普通的血符并不能起到回生的效果,但画里的结界反而帮了我大忙,法器与符箓修成的结界,我借了点残存的灵力。”

    江隈抚掌,“我怎么忘了,你就算没有仙……呵,所以你们一开始就在演戏?”

    赵慵拎了拎她手上特殊材料制成的麻绳。

    “不然你怎么好成功诱惑阿菩?虽然醒得太晚没偷听到你们是什么联系,但还是勉强听到了陶赐的炸裂发言。”

    意外的,这几人并没有在此刻追问李俟菩与江隈的关系。

    江隈败下阵来:“那两女孩在卧室,放心,并没有事,只是昏睡了。”

    赵慵与其他人连忙推开那扇主卧门看人。

    江隈摇摇头,“李俟菩,你真是好狠的心哪。”

    说完,她又道:“若是不出意外,就该出意外了。”

    李俟菩还没听明白这句话,便两眼一黑,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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