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话说再多皆与事实无益,战场上凭的永远是实力。
刀锋掠过最前方血傀儡的脖颈,头颅应声而落,化作一滩污血渗入地面,袅袅白烟从那方地面升起来。但不过瞬息,散落的血液如同受到牵引,重新汇聚,那傀儡摇晃着头颅站起,只形体相较之前有微不可查的缩小。
中森树理眼神微动,心下明白不止一击毙命有用,持久战理论上也能打赢。可她两个都不想选。
开打至今不过十几分钟,阴兽队长那双满载轻蔑的眼眸已因惊怒而圆睁。很显然,中森树理那不合常理的速度和令人招架不住的斩击力道让他有些自顾不暇了。
沐血的身影开始厉声嘶吼,念气在瞬息间勃发,三个颜色暗沉的血傀儡带着腥风,呈品字形扑向中森树理。
可这次有所不同——傀儡不再挥舞着扭曲的关节,也不再试图以力取胜,动作由大开大合转为精细操控。边缘闪着寒光的利爪在合围那瞬划出足以撕裂空气的密集斩击波,试图将猎物撕碎。
这片区域霎时间烟尘四起。
一息间,闷响和倒地声从中传出。阴兽队长的脸应声苍白。
“好慢。”
一截靴尖率先穿过尘幕,中森树理再迈一步,于漫天硝烟中显出身形。
“你似乎执着于给我制造大伤口?看来杀招有前置条件?”她扫过对面那张愈显难看的脸,抬手捋了捋耳侧,那里缺了一缕黑发,可见此次突袭还是产生了那么点效果。
后方劲风再至,被斩碎一地的血傀儡在念力作用下第N次弥合,然而攻击路径上已空无一人。
中森树理拖曳出明黄色残影,刀光如电,精准绕过后发而来的斩击波,从缝隙间接近操纵者。
五条悟随手甩出一发【苍】,将试图过来插手的绿皮阴兽成员轰飞出去,眼睛定在中森树理身上。在柱训中被强化过的「霹雳一闪」在这个世界露出狰狞獠牙,那是一击毙命的架势。
可刀刃没有砍断脖颈——刀柄在手中一转,锋刃由横切竖,向上一划,破开猎物迅速转移到头部进行防御的【硬】,削下半张脸来。
虚晃一招过后,「贰之型·稻魂」接棒。无数跳跃着金色雷光的斩击如同肆虐的雷暴,瞬间将抵至背后的攻击连同血傀儡一起淹没。傀儡在雷光中不断被撕裂、散架,又挣扎着重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剁完后方,中森树理闪身贴上狼狈地后撤的阴兽队长,旋转的剑气裹挟着风雷之势再度破除念力防御,融合了风之呼吸特性的斩击角度刁钻且连绵不绝。
嗤——
一片带着血的皮肉肩头被削飞。
大腿外侧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
噩梦游戏再度回归,哪怕阴兽队长操控傀儡竭力回防,中森树理仍能找准间隙从他身上肌肉丰厚的部位下手。
一片,又一片。
血肉横飞。
不远处,与阴兽队长关系最好的毛领外套目眦欲裂,试图冲过来救援。
咻——
一道苍蓝色的光束精准轰然落在试图靠近战圈的人身前,强大的引力瞬间拉歪了这人的核心,给幻影旅团的玛奇制造出绝佳制胜瞬间。
五条悟悬浮于半空,双手环在胸前,唯有那双苍蓝之眼透过墨镜落在下方的血腥场景上,眼底满是凝重。他看了中森树理一眼又一眼,眉头自开打起便一直蹙着。
不对。
树理此次发挥堪称有失水准——并非力量或技巧不足,恰恰相反,力量用得过于“满”了。
若论2005级3人的战斗风格,中森树理在操作上与五条悟最类似。虽一个偏战士一个偏法师,但在精准控制方面皆一以贯之。不同的是,中森树理没有【六眼】协助捏准“度”,她的精准出于保存体力、应对未知的紧迫感,因而追求施力恰到好处,动作尽可能干净利落,以最小的消耗达成目的。
可现在呢?斩下的每一刀都在地面留下痕迹,下踏时甚至会将地面跺出一个个浅坑,这种力量宣泄完全多余,只能昭示她情绪上头、分寸全失。
说有失分寸其实都算留面子,更过的是这些行为的本质——五条悟天然对“私刑”心存反感,若刨除朋友身份,中森树理此刻的行为与以虐杀为乐、享受猎物哀嚎的烂橘子似乎并无区别。
那浓烈的、扭曲的杀意让他感到陌生和不适。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战场上的嚎叫与风声:“喂,树理。别太过了。”
下方,金色雷光依旧爆裂,刀锋撕裂□□的声音并未停歇。中森树理充耳不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亟待凌迟的仇人。
另一边,旅团与其他阴兽成员的战斗呈现一边倒态势。
刨除还被困在[便利大裹巾]里无能狂怒的信长以及偏向后勤扫尾工作的小滴,此刻在场的旅团三人——飞坦、侠客、玛奇,都不是庸手。
尤其是飞坦,作为在旅团战斗能力稳居前列的武斗派,幽紫色念力似乎带着死亡的阴影,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那五名配合效果出众但单兵能力欠缺的阴兽成员,被绝对实力碾了一遍又一遍,眼睁睁看着胜利女神毫无留恋地撒丫子奔向幻影旅团一方。
正因战斗烈度于旅团方不算太高,除了被飞坦招呼的三个阴兽尸骨无存外,拥有特殊念能力的枭和那个穿大毛领的年轻人虽重伤倒地,但好歹留了一口气。
“手法很糙。”飞坦漫不经心地将手重新抄回裤兜,狭长眼眸饶有兴致地转向那处“私人刑场”,不咸不淡地点评道:“如果目的是折磨,应该尽量少往血管丰富的地方下刀,这样才能延长享受时间。”
小滴歪着头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提问语气毫无波澜:“不是实力不足无法击杀?”
飞坦发出一声嗤笑,作为旅团公认的刑讯专家,他在这方面太有发言权,“不是,以她的速度,想要一剑封喉,机会可太多了。这架势显然是奔着让对方不得好死去的。看样子有私仇,那只阴兽说不定还有机会看个医生。”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毕竟,来日方长嘛。”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五条悟耳中,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下方,中森树理终于厌倦了纠缠不休的傀儡,刀势再变,雷光凝聚于一点。
身影瞬息间穿透了血傀儡的阻隔,刀光过处,血傀儡被从头到脚一分为二。这一次,它没能再等到重组机会——中森树理一记斜劈,她的猎物在愣怔中被切开深口,咚一声倒地。
多余的剑气势头不减,在地面上豁开一道长达数米的狰狞裂痕。
阴兽队长挣扎着抬起血肉模糊的脸,放话时那种不屑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掩盖不住的惊悸:“你、你到底是谁?你知道自己在和谁作对吗?”
这个问题如同点燃引线,激得中森树理太阳穴直跳。一股冰寒气流在此刻逆冲上大脑。她换手拿刀,掌心对准猎物髌骨。
异样波动在她和阴兽队长身边清晰泛开。
飞坦眉头猛然一拧,[凝]瞬间发动,集满念气的双眼上下一扫,略有些疑惑:“不是念能力?”
五条悟彻底绷不住表情,环着的手垂下来。
阴兽队长直觉死到临头,可他全身浴血,最后那一下还砍断了他的脊骨,加之念力近乎枯竭,别说逃跑,动一下都难。绝望如同潮水泛滥开来。
谁都不曾想到,神在此时选择眷顾坏事做尽的恶人——
一道苍蓝色的光从天而降,擦着中森树理手腕边缘坠下,轰中她身前的地面。
泥土碎石飞溅而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深的坑洞现于眼前。
中森树理倏地愣怔,本就不算流畅的术式运转顿时卡壳,咒力灌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硬生生打断,空间波动也随之消失。
她极其僵硬地回身看向依旧保持出手姿态的五条悟,瞳孔微微震动,目光充斥着不可思议。
她怎么都没想到,刀子再一次来自背后。
更没料到的是,就在这短暂的、因内部冲突而凝滞的瞬间,被念线捆缚的毛领年轻阴兽骤然暴起,甚至成功将睁着大眼围观的玛琪甩飞出去。
那阴兽时机找得极好——借中森树理瞪视五条悟、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的一刹,径直冲向趴伏在地的阴兽队长。
中森树理的剑刃和玛琪射出的念线紧随其后。
可惜,皆慢了半秒!
毛领青年指尖擦到自家队长的皮肤这瞬,两声轻微的、气球破裂般的声音低低响起,两人身影在白色烟尘中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两个被置换过来的石膏像,那大张的嘴巴正无形的嘲笑他们掉以轻心。
“哦呀,真伤脑筋啊。”一时不查出了这种插曲,侠客无奈挠头,踩在枭背上的脚加重了几分力道,把重伤号逼出一声闷哼,“只剩这一个,可不能再让你跑掉了。”
他语气轻快面带笑意,仿佛真是什么纯良人士,提着人往车走那动作却决计称不上温柔,“拜托,等会儿要和我们好好聊聊藏品和窝金的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