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一个时辰,天就黑了。”江惊鸿走出大门,跨上大马。
江远也上马:“你也知道?”
两人相视一笑,接过包袱,即刻启程。
“咦?”才走了一条街,江惊鸿习惯去摸腰间的荷包,没有。
二人又回转,到了叶宅门口。正碰到李七出门。
“江老板,你怎么回来了?东西忘了?我陪你去找。东家刚才出门时说,她今天晚上,不住家里呢!”李七顺嘴说道,又嘱咐门子早些上锁。
江惊鸿应了一声。
一转身的功夫,李七就到了镇子最边上的宅子。
李七提着食盒,敲了敲门。
“是七哥吗?”叶轻舟从屋子里走出来,声音由远及近。
茅檐低小,门口的人被门挡着,不说话。
“东家,我要吃水晶脍,金乳酪。”重画也跟过来。
重画打开门,笑盈盈地伸出手。
食盒果然放在她手里。
重画的脸上,却没有吃到美食的喜悦,只有吃惊。
最后的夕阳,也湮没了。灰暗和黑夜,即将到来。
江惊鸿不悦的脸,和黑灰的天色相得益彰。对上叶轻舟不解的眼神,江惊鸿忍着怒气,似笑非笑:“就这?”
重画探头一看,李七正蹲在地下画圈圈。江远和他蹲在一处,脑袋看着无人处。
惊鸿不是走了吗?叶轻舟不明白他的愤怒:“我怎么啦?”
并非夫妻,所以你就这样,无视自己的感受吗?江惊鸿本想说什么,一眼看见窗子上,似乎映出人影儿,一股子怒火中烧,大步流星地走进去。
登徒子,吃老子一拳!让你知道,谁才是她的男人!
李七和江远,也站起来准备进门。
里面有人!叶轻舟想起来,连忙追上去,拉住他的袖子:“你别进去。”
江远拉住李七,继续外农家院外蹲守。
江惊鸿盯着叶轻舟,知道拦他,她还有点良心。
她的衣服,还整整齐齐。她的头发,发钗发髻,一丝不乱。她的身上,是他熟悉的香味。也就是说,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来得及。
不听话的小猫儿,打一顿屁股,立个规矩,让她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就完事儿了。
江惊鸿抓住叶轻舟的手,把她往外拉:“跟我走。”
不料叶轻舟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不行。我们说好的。”
不行?江惊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心中顿时划过几个人的名字,窗子上的身形,看起来并不壮,那个不是,那两个也不是。
难道,还是虞溪?
管他是谁!揍他!江惊鸿冷哼:“放心,我只会让他长长记性,记住别人的女人,别踏马的瞎惦记。”
别人的女人,瞎惦记?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这不是你以前干的事儿吗?别管心里怎么叨叨,江远还是站起身,扶了头上的六合一统帽,准备替兄弟撑腰。
只要兄弟不叛国,剩下的他都可以昧着良心,站在兄弟这边。
江惊鸿再次转身,两三步跨入中堂,一两步再转内室。
江远拉着李七,随手捡木棍,埋伏在窗户下,万一那小子跳窗逃跑,他们就来个包抄。
床上,有人。
那人听到动静,急忙套上交领衫,下床。
江惊鸿一进门,就和刚刚系好腰带的吕小草,打了个照面。
两人四目一对。
各自背了过去。
重画扶着叶轻舟,乐呵呵地把饭菜摆好:“来来来,大家都吃饭吧!”
门外,有人喊:“臭娘们儿!滚出来!”
“刘老六,你才臭!”吕小草小声地接了一句,随手拿起一个包子,出去了。
重画也去看热闹。
李七的屁股刚站着长条木凳,就准备起来。江远看了看自家兄弟紧绷的脸,把他拉住了:这波还站兄弟。
江惊鸿拉着叶轻舟,去了内室,关门。也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她。
这是,无声的声讨?叶轻舟眼睛一转,连忙解释:“惊鸿,小草和她男人吵了架,自己搬了出来。这几日,她男人来闹她,堵着要钱。我听说了,怕她吃亏。所以才陪她。”
你就不怕自己吃亏?个胆子大的!江惊鸿眼睛一动,余光一瞥,一张脸还是没什么表情,继续堵着门站着。
他,在生气吗?叶轻舟一双手,拉住江惊鸿的一只袖子,只用一点儿力气,轻轻地摇啊摇,声音也软软的:“惊鸿,你别气嘛。下次不会了。”
管他因为什么生气呢?先哄了再说。叶轻舟凑近他一些,笑眯眯地。
这小手劲儿,猫崽子呢!江惊鸿扯走自己的袖子。
哎?袖子没了?他还在生气?叶轻舟连忙握住江惊鸿的手,这次换摇一摇他的手。
江惊鸿叹口气,手指捏了捏叶轻舟的嫩手:“说句好听的。这事儿,我给你办。”
那可太好不过了!这大体格子,往那儿一杵,脸一黑,就够吓人的。叶轻舟眼睛一亮,形喜于色,软软糯糯地开口:“惊鸿是好人~惊鸿最英俊了~惊鸿最厉害了~。”
就会哄人。气人的事儿少干点,不得了?
江惊鸿脸上,黑色的冰冻尽化,一脸三月暖的春暖花开:“行!我去!”
“啵!”
再亲了她一口,江惊鸿满意地转身,开门。
李七乐呵呵,笑起来脸上的肉发颤:“二管家,你羡慕不?”
江远白了江惊鸿一眼:“我恨!”
惊鸿这么好哄?女儿一哭,要吃的玩的。他比女儿都好哄。脸上的口水湿润,以前还要擦一擦。今天,叶轻舟都忘了去擦。
门口的争吵,愈演愈烈。
重画和吕小草,本来把刘老六骂的后退三步,直退到门外。哪知刘老六老娘,一看儿子受欺负,双腿离地一蹦,两手一拍大腿:“小贱人!敢骑我儿子头上?活腻味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