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周旋

    温宁昼满是后怕,庆幸自己没有再深问什么。背后说小话还被逮了一个正着,谁不会心虚。

    “打扰你们了?”虞惊言往里走了两步,一步不多,故意敲了敲门,“殿里的小厮说是可以直接上来。早知道那么热闹,我就早些来了。”

    温宁昼的脸色不好看,但宁游可就满脸新奇的:“这就是你的新娘子了?”

    虞惊言微笑:“这位是?”

    温宁昼抢在宁游前面介绍,一脸戏谑:“他是宁将军的二公子,宁焉可的哥哥。”

    又一个有仇的。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温宁昼爆发出一阵笑。

    她真没见过这种架势,丝毫不觉得是在玩笑,当即沉了脸:“我本以为殿下是找我有正事。或许我该去外面打听打听,就能知道殿下眼里是没有正事,只知道玩乐的。”

    温宁昼这个太子,谁都知道他风评不好。但没有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说的。

    虞惊言皱着眉,温宁昼瞪着眼。

    宁游夹在中间里面不是人:“那个,你们两个别吵啊,我可去找苏阁主了。”

    温宁昼面色稍有缓和,但语气仍旧很冲:“你去找她做什么?”

    说话间,苏佟已经来了:“我怎么不能来,说好了把我们介绍给你新娘子,我还没露脸,你就跟人家小姑娘吵上了。是不把小姑娘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苏佟看向她:“我叫苏佟,是这霜雪阁的阁主。今儿有我在,谁也撵不了你走。”

    虞惊言微点头,算是示意了:“苏阁主你好。”

    “喂!你对她怎么就温声细语的?”宁游不理解,拿扇子指着虞惊言。

    “拿开你那不长眼的扇子”苏佟瞪了他一眼,“霜雪阁可只招待有钱的顾客。我怎么听说这个月,宁大公子又被克扣了月例呢?”

    有苏佟出来,玩笑着把场子打热了,所有人还没松一口气,就听苏佟问:“陛下真打算把婚礼草草办了?”

    “外面正在闹饥荒,确实不应该大办。”看着没人说话,还是虞惊言先开了口,“陛下不愿意铺张,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其实听了她这话,对面三个人都很震惊。

    苏佟淡定一点儿,给她倒茶:“那怎么成,宫里头有宫里头的说法,我这霜雪阁可没那么拘束。到时候给你好好摆上一桌,也算我的一番心意。”

    温宁昼也来凑热闹:“苏姑娘,怎么不给我摆一桌?”

    苏佟没理他,反而继续看着虞惊言:“我听说你带了很丰厚的嫁妆来,肯定也是想有一场风光婚礼的。你不委屈,我可就要替你委屈了。”

    “苏阁主说笑了,嫁妆大都是我的吃穿用度,谈不上丰厚。”虞惊言朝她笑笑,“我是谈不上委屈的,只是可怜苏阁主白白在我身上浪费了善心。”

    宁游凑到温宁昼身边:“她们叽叽咕咕说的好没意思。”

    苏佟试探她的底线,她就这么轻轻推开了,还夸了苏佟一句。他就说这个虞惊言不是一个善茬。

    温宁昼看热闹看得起劲,往椅背上一摊:“别答应的那么爽快,父皇的意思是,既然你的父母亲人没有一个到场的,那他和母后也不会出席。”

    真是荒谬。她的父母要是来了北部,还能好好得回去?

    “陛下和娘娘都是万岁千金的人,我一个晚辈怎么敢置喙长辈的做法。”她没安静几刻,故意问,“我的父母是因为路途遥远不来,我是不觉得有什么的。只是,太子殿下现在是什么心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温宁昼霍然起身“你什么意思!”

    苏佟假装拦了一下,实则一直打量着虞惊言,却见她乖巧地坐在方凳上,浅笑着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随便问问,殿下急什么?”

    “少来!我就问一句话,你接不接受?”

    “接受,但,”虞惊言一顿,“我要你以太子殿下的身份去官府,要一块儿令牌给我。”

    宁游往门口挪了挪,苏佟凑过去:“你要官府令牌干什么?”

    察觉到气氛的紧张,虞惊言实话实说:“婚礼可以从简,甚至可以不办。但我要个名分,我要以太子妃的名义施粥。”

    “施粥可用不着令牌。”宁游说了一句。

    “不只是施粥。”虞惊言解释,一脸认真,“我们还需要取暖用的棚子,不然吃饱了也会饿死在外面。”

    “今年好像没到能冻死人的程度。”此话出自温宁昼,又是一句很刻意的言语。

    很刻意地,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懂。

    “那是你在整日烧炭的屋子里不冷,是你天天吃饱喝足不冷。”虞惊言抿唇,分明没有任何动作,却又不容拒绝。

    她发现了。温宁昼很喜欢这样干,一边故意让自己显得很不着调,一面回怼她。但又不是很强硬的态度,像是在逗她。

    令人恶心的玩笑。

    不过好在,她这次也知道温宁昼在担心什么,直截了当开口:“我只要一块儿令牌。在不影响我赈灾的前提下,其他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包括向我父母解释婚事从简的缘由。”

    苏佟把宁游往屋里拉了一把,调侃:“你一个人赈灾,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虞惊言安静看着她:“我来的时候,是备着婚事要用的银钱的。现在用不上了,拿出来赈灾也不算浪费。”

    她说罢就站了起来:“殿下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天要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苏佟见她真要走,喊了个小厮把人送出去了,才气势汹汹地朝温宁昼走过去:“你们也真是心大,那么大一个人来了,你们就没有察觉?”

    温宁昼吐槽:“我今天告诉她的时候,她说的是要我去接。谁知道她怎么回事自己跑上来了。”

    宁游嬉皮笑脸靠近:“苏阁主,我怎么觉得你对那个虞姑娘很不一样呢?”

    “大庆奉行厚嫁,她可比你有钱多了,宁二公子。”苏佟抱臂,“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整天往我这霜雪阁跑,嘴上说着要赏梅,实际在我这里蹭吃蹭喝!”

    温宁昼也掺和:“那是,把她拉拢到了,苏阁主可是多了一个大客户。”

    苏佟拍拍手:“但真要说起来,这姑娘我也喜欢。看着温温柔柔的,声音也小,但又在谁那都不受欺负。”

    宁游不服气:“还不受欺负呢?哪个人不注重自己的婚事。”

    “那不就在你眼前了么,对吧,太子殿下。”苏佟当即反驳,故意拍了拍温宁昼的肩。

    温宁昼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怎么扯到我身上了?她脑子聪明,知道婚事从简,就是父皇母后在表态,那她在这一圈儿的王公贵族里就不受待见,名份就打不出去。”

    宁游后知后觉:“所以她施粥是为了,”

    苏佟敲了他一下:“自己知道就行了,喊什么喊!”

    在确保没有宵禁之后,虞惊言的马车拐了个弯,又出了城。粥棚这次热闹多了,大家扫出来一块儿空地,围着粥棚坐着聊着天南地北。

    黎阿姐大老远瞧见她了,绕到她后面:“您怎么又来了?”

    虞惊言哈出一口气搓搓手:“小福怎么样了?禾苗忙着准备材料,我摸不到她的影子不好问,正发愁呢。”

    黎阿姐明白了,说着给她看自己手里掐着的大鹅:“诺,吕大娘赔给您的。说是错怪您了,想给您赔个不是。但她自己不好意思来,就让我拿着,专等着姑娘来呢。”

    虞惊言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吓得花容失色,慌忙躲在观星后面。

    黎阿姐看这样子,立即拿远了,丢给黎老三。“姑娘不喜欢鹅?搁上以前,说不定吕大娘还能给你鸡啊猪的,现在可只要鹅了。”

    虞惊言听不得这些,攥了攥拳,用手心暖着手指,细细问了吕大娘家的情况。

    房子被雪压塌的时候,吕大娘她当家的被大梁砸了个正着,直接就埋进了雪里。她连续两三天都没缓过来神,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乡亲们都在忙着逃难了。

    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不论在哪个方向抬头,都只能看见白茫茫一片。

    吕大娘想,她可不能掉队啊。房子已经塌了,也没有人能庇护她们了,可她得带着小福活啊。

    紧赶慢赶,她也就从雪里找到两只活鹅。死的是不敢吃的。下了那么久的雪,死了那么多人,雪里什么都有,就连她自己的丈夫都在雪里。

    死物留在雪里,就算是给死去的亲人也留点上路的口粮了。

    其实猪也是活着的,但是她自己一个人搬不动,只能抹掉眼泪,把孩子和鹅一起塞进背篓里,去赶大家的队伍。

    虞惊言越听心里越难受,又的的确确不知道该怎么办。指尖越来越冰了,冻得人发僵。

    观星给她披上斗篷:“小姐儿,还是回车上歇一会儿吧。”

    虞惊言拉紧斗篷,沉默点了头,自己先上车了。

    “黎姑娘,太子妃是来救灾的,怎么能拿你们的东西。”观星福至心灵地走到黎阿姐面前,“粥棚还缺人手,不知道那个吕大娘有没有时间来帮忙。我们能也能给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的,起码是暖和的。还劳黎姑娘转告。”

    解决好这些,在回去的路上她还在草拟方案。

    现在下雪还好说,雪化的时候才难熬。那些难民只有几个人施粥是不行的,遮风避雨的住处也得赶上日程。

    慢慢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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