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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听到这三个字,温宁沅头皮发麻。

    她这时候意识到,原来他早就在她身边。

    为了早日逃离容述身边,她必须得对他温和顺从,转眼间,温宁沅眉眼弯弯,眼底尽是浓浓笑意,不见半分惊讶。

    “郑郎君来了呀。”在人前,女主没有叫他官家,而是听容述的吩咐,依旧称呼他为“郑郎君”。

    容述的真实身份虽然暴露,但他挺享受当郑郎君的时光,所以没让温宁沅改口。

    容述用鼻音淡淡应了,手拿折扇,轻轻一甩将其展开,晃动扇风。

    “依旧是老包厢。”容述大步流星向前走,边走边说:“菜品都跟从前一样,只加一道酸笋。温娘子,待会儿你陪我一道用餐。”

    留下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容述便上楼走向熟悉的雅间。

    方才听到温宁沅的那番话,容述绝不认为这是她心底真实的夸赞。

    他在她的眼底,应当是十恶不赦的人,她恨他入骨,只差不能手刃了他。

    若不是碍于他是一国之君,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现如今绝不会对他笑脸相迎。

    不过没办法,谁让他是帝王,任何人都要对他卑躬屈膝,哪怕心底千万个不愿、怨恨,也要对他言听计从。

    想到这里,容述内心更加畅快,走路的步伐也轻快不少。

    楼下的温宁沅迟迟没有从容述的话语中缓过神来。

    瑶琴担心道:“大娘子当真要去陪伴他吗?”

    “我别无选择。”温宁沅无奈,一手紧握住瑶琴的双手,在她手上轻拍两下,说:“只是吃个饭,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瑶琴还想再说,被温宁沅制止。

    “他想得到一个人,不过一句话的功夫。”温宁沅分析道,“所以,他没必要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与他身份不符。”

    瑶琴抿唇,“婢子都听大娘子的。”

    温宁沅点点头,转身提着裙角上楼,她眉心皱起,心跳到了嗓子眼。

    面对未知的事情,内心有些恐惧再正常不过。

    转眼间,温宁沅就走到了雅间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容述正坐在椅子上小酌一口茶水,心情非常愉快,脸上笑容都多了许多。

    “官家。”温宁沅规规矩矩行礼,温声喊着容述。

    “嗯。”容述放下茶盏,背往后靠了靠,姿势更加舒适。

    他挥挥手,示意温宁沅坐在他对面。

    “温娘子,别拘束。”容述皮笑肉不笑道。

    温宁沅照做,看着饭桌上没怎么动过的筷子,不由得发出疑问:“是酒楼的饭菜不合胃口吗?官家都不怎么动筷。”

    容述目光轻瞥桌上的美味佳肴,他的确没什么胃口,不过与酒楼的饭菜无关。

    “江南烟雨楼的饭菜美味可口。”容述一码归一码,“才能吸引到汴梁内外城的百姓。”

    温宁沅含笑回话,“官家说得是,多亏了官家提的建议,否则酒楼生意不会如今日般红火。”

    容述也赞同温宁沅的话,“为商诚实守信,一心为百姓们着想,这也是你酒楼生意兴隆的原因。”

    这个道理,适用于挺多场面。

    容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今日你陪我多喝些酒。”下了朝后,赵太后听到容述对姜寺卿的处置,怒不可遏,命身边内侍传召容述。

    大靖以孝道治天下,不尊长辈是礼乐崩坏的朝代才有的特征,容述身为九五至尊,更要以身作则。

    在明面上,他从未忤逆太后,对太后十分恭敬,面上的功夫是做得足足的。即便太后以前待他偏心,近来又频频针对温宁沅,容述也保持了基本的敬重,只因太后将自己抚养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赵太后尚在气头上,无视容述的感受,直接贬低容述生母,“当年郑苋不过是我身边的一个洒扫宫女,因我身子不适,她代为侍寝,这才有了你。我的孩子没了,你却活得好好的,先帝心疼我,这才把你送到我的阁里,让你认我为母。否则,以郑苋的出身,你断不能成为储君,以至现在的皇帝。”

    容述对自己生母的事情略有耳闻,但当年发生的皇室秘闻,恐怕只有端坐在他面前的赵太后知晓。

    他轻声嗤笑,“这可真是托了大娘娘的福。”

    赵太后恍若未闻,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太后就拥有废帝的权利,前朝女主武氏当政,不就废黜了当朝的皇帝吗?这个法子是困难,但只要有心就能办到。

    可惜了,她无亲生儿子,先帝留下来的皇子大多与她关系不亲近,还不如这个养子呢!

    太后废帝有先例,皇帝废太后没有先例,所以赵太后有恃无恐,对容述的怒意充耳未闻。

    怒气过后,待到孤身一人时,容述不免觉得寂寞,觉得寂寞就会思念,他就来到了江南烟雨楼,想让温宁沅陪他疏解郁结。

    也不知喝了多久的酒,容述脸颊上爬上一抹绯红,视线模糊不清,眼皮下沉,头脑昏暗。

    “官家,您喝醉了。”温宁沅滴酒未沾,只依照容述的吩咐,一次又一次给他倒酒。

    “醉了?”容述声音轻飘飘的,“醉了好呀!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温宁沅提议道:“妾身命人扶您去楼下厢房歇息吧。”

    容述不答应,倔强得像个小孩一样,气鼓鼓说:“我就要在这里。”

    温宁沅无奈应是。

    浓浓酒意入味,情感上头,容述不管温宁沅想不想听,自顾自地说起他的故事。

    “自我幼时起,我一直以为我的养母是李太妃,生母是当今太后。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得知了真相。原来天凉为我添衣,天热为我做凉薄夏衣的皇后,不是我的生母。”容述再次灌了一口酒,“其实我的生母是皇考的淑妃。当年淑妃和贵妃一同怀孕,皇考更喜欢贵妃,对贵妃承诺,只要她生下皇子,便可封为皇后。”

    这些事情,温宁沅都知道,听得不算认真,垂眸思考自己的事情。

    她有些许看不透面前这个人。

    他究竟是温文儒雅的郑二,是独断专行的官家,还是如今借酒消愁的容述?

    “二妃同时怀孕生产,可惜贵妃难产,诞下死胎,淑妃安然无恙生下一名皇子。”容述接着道,“皇考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于是他身边的内官提议,让二妃的孩子换了换。最后,生下皇子的淑妃因生下死胎而失宠,日渐消瘦,最终病逝。诞下死胎的贵妃,因为有了一个儿子,从而成为皇考继后。”

    “当年这个消息,本是不会泄露出去,皇考处置了涉事的一干人等,只因淑妃求情,饶了淑妃的宫女一命,将宫女逐出京城。”容述越说越觉得好笑,“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件事情早就被各大官员知晓,就连街头巷尾的说书先生也了解一二,还改编成‘狸猫换太子’的戏文。”

    容述不知不觉间,眼眶泛红,说:“越传越玄乎,皇考能堵上当时涉事之人的嘴巴,不让大内之人告知我真相,却堵不住百姓们的悠悠众口。皇考驾崩后,有人跟我说了这件事情,声称淑妃是被太后害死。”

    温宁沅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一直沉默不语不是办法,她接过话头,道:“所以你以为这就是真相?”

    容述颔首,“不错,于是我追封淑妃为慈和太后,厚赏郑家,并下令开棺验尸,查明真相。结果淑妃是病故,并非太后所杀。太后听到消息寒心不已,和我之间的嫌隙越来越深。”

    温宁沅的确看出来了,若非如此,否则太后不会针对她。

    “温宁沅。”他叫着她的闺名,神情肃穆,将杯盏往下倒,一滴酒也没有,他问:“我当时所做是否正确?”

    “我并不认为你做错。”温宁沅分析道,“为母查清死因真相,是人之常情。不过,官家真正该迁怒怨恨的,应是先帝,而非章和太后。”

    容述凝眉,表情有些许愠色。

    “若不是先帝,此事怎会酿成?”温宁沅抒发自己想法,“章和太后正值妙龄,何愁不能再生一位皇子?先帝一时心急,用此等方法来成全他的心思,不仅害了慈和太后,更害了官家与章和太后。”

    “你可知你此言,会让你们温家抄家灭族?”容述冷冷地说,声音如冬日里的积雪融化般寒冷,衬得三伏天的气温都有所降下来。

    温宁沅叉手行礼,“妾身明白,妾身只是不愿官家生活在痛苦之中。逝去的人已经不在,这么些年,慈和太后对您是严苛了些,却也有过母爱——”

    容述打断她的话语,“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不懂。”

    “妾身不懂,妾身希望官家一生欢愉。”温宁沅说着违心的话语。

    真假参半的话,没让容述起疑心,他现在的心思全放在自己的身世上,神情黯然,说:“我只盼你是真心。”

    温宁沅微微一笑,“这是自然。”

    她真心希望可以回到从前,离开容述身边,从此他的喜怒哀乐,都与她无关。

    趁着酒劲还没过,容述联想到近日的节日,站起身把手中杯盏放平,下达命令:“过不了几日就是七夕佳节,那日你陪我过。”

    说罢,他扬声唤了唤屋外的人,拖着沉重的身子离开了,只留温宁沅在原地。

    七夕佳节,共同相伴,本是夫妻或情人之间该做的事情,她对他没有心意,何谈相伴?

    可笑,当真是可笑。

    温宁沅望着半开的雅间大门,忍不住笑出了声。

    另一边的容述却对中秋佳节有所期待,笑容满面。

    内官福胜了解了事情经过,“官家不若趁那日将生米煮成熟饭?”

    容述严厉拒绝,“不可。当时我话虽如此,但并非想要强迫她跟着我。”

    他见惯了虚情假意,想要一份水到渠成的情感,至于是不是爱情,他自己也分辨不清。

    那日破庙再会,他难受得难以喘息,却因为她的接近与关切,他的心脏不停跳动,带来的不是疼痛,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从未有人让他如此。

    他思来想后,或许那日动的不是杀心,而是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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