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走

    “啊!!!”带着惊恐的尖叫声响彻山林,惊起飞鸟四散。

    不过细听之下,这声音带着点稚嫩。

    这一声,让漆姑在沉沦的深渊中找回一丝理智,她推开身前的人,拢好自己的半褪到胳膊的衣领,脸薄红,眼泛水花,“司马弘,你欺我至此!哼!我会叫你好看!”

    漆姑急忙整理好衣裳,又胡乱用手扶了扶发髻,红着眼眶,走相向壮儿所在的方向。

    “怎么了!壮儿。”她快步走到表妹的身旁问道。

    只见刚刚发出惊恐叫声的壮儿,蹲在石头旁边,好奇的看着脚边一个黑乎乎浑身长满刺的东西。

    阿泰站在一旁,见公主回来,她身后,自家郎君手里提着公主的背篓,悠悠的跟着,表情看着像一只饕足的雪狼。

    壮儿见到她回来,伸手拉住她的手,指着地上的小东西说:“阿姊你瞧,这是阿泰大哥给我抓来的,刚才它从我身后的石头后跑出来,吓了我好一大跳。”

    漆姑看向她手指的方向,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刺猬,原来壮儿是被这刺猬给吓到了。

    现在她对这小东西倒是不惧怕了,带着好奇和喜欢。

    壮儿看了一会儿,从地上站起来,忽然盯着漆姑的脖子发出“咦?”指了指表姐脖子,“阿姊,你这里红了,呀!有好多处呢,阿姊你是起风疹你了吗?”

    漆姑低头,看向自己的脖子,一片狼藉,她忙用手挡住,尴尬的道:“山上蚊虫多,阿姊被咬了。”

    这话壮儿是信了,鸿雁和阿泰是不信的,只是两人都装作非常相信的模样。

    鸿雁体贴的拿出一件披风准备为自家公主披上,从后面走来的司马弘接过了她手里的披风,“我来吧。”

    漆姑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想到她刚刚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若他不是司马弘,她定叫福莲将他打死!

    她劈手从司马弘手里夺过披风,干净利落的自己穿上,理也不理司马弘,拉着壮儿就道:“壮儿,走阿姊带你去找好玩的。”

    福莲站在鸿雁身旁:“这才三月天,哪里来的蚊虫?”

    鸿雁看了看司马郎君的方向,哪里没有蚊虫,还是好大一只呢,看来自家公主的婚事要有着落了。

    这时,徐进不知道从哪里跑回来,手里拿着两束野花。

    “公主殿下,送给你。”徐进将一把五颜六色的花递到漆姑面前,漆姑接过:“谢谢你,徐进。”看着手里五颜六色的话,还怪好看的。

    她低头嗅了嗅,其实野花没什么香味,但是透着草木的清香,闻起来提神醒脑。

    徐进摸着后脑,呆呆的道:“是我要谢谢公主。”

    “啊?”漆姑不解:“为什么要谢我?”

    “因为我发现,和公主在一起,我好像没有那么倒霉了。”

    漆姑一想,还真是,第一次他们见面,就是徐进就被花盆砸了头,后面两次见面,倒是很顺利。

    “这样说起来,我还真是你的贵人。”

    两人有说有笑,漆姑注意道身后一道沉沉的目光看向她,并未理会。

    壮儿的大眼睛,在徐进身上看了看,表姐身上看了看,又在司马郎君身上看了看,然后她捂嘴偷笑。

    徐进被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又将一束全是黄色小野花的花束送给她,“壮儿小女郎,这是送你的,对了你刚刚没事吧?”

    壮儿接过花,眉眼弯弯,“没事,我没见过刺猬闹出笑话了,谢徐进哥哥,我很喜欢。”又看了表姐一眼,对徐进说:“表姐也很喜欢。”

    司马弘上前,表情完全和之前被欲望裹挟的模样不一样,又恢复成无欲无求,清冷端方的模样。

    他走到漆姑身边,眼睛有意无意的扫过那束看着碍眼的花,“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漆姑心道,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清正如玉的郎君,刚才在那树林中如此不要脸,竟然对她……

    漆姑伸出手,想从司马弘手中夺过自己的背篓,却被他躲开。

    “别生气了,回去要怎么打骂都随你,但今天我们得早些回去了。”语气温柔,带着做错事后的求饶。

    让阿泰觉得自己可能耳朵出来毛病,他家郎君说不上脾气不好,但这样的语气说话,他还是头一回听见。

    漆姑瞪着司马弘,简直岂有此理、可恶至极!今后她一定让福莲贴身跟着她!

    一行人下了山,徐进也终于感觉到公主和司马郎君之间气氛异样。

    看着司马休渊站在公主身旁,带着不容其他人靠近气势,温雅谦和不过是表象,实际上,他,铮铮锋芒,谁我其谁。

    是啊,谁又能比他司马休渊更与公主相配。徐进自嘲的想,自己还是收起那点小心思吧。

    古灵精怪的壮儿在他身旁冒出一个小脑袋,“徐进哥哥,别灰心哦,起码你成功的让司马郎君吃醋咯。”

    “壮儿女郎,那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吗?”

    壮儿摇头,“你一点机会都没有啦。”壮儿的话不顾徐进死活:“不过,你的花送得很对就是了。”

    徐进又一次失望,壮儿拍了拍他的袖子,安慰道:“没关系的徐进哥哥,毕竟你的对手是司马郎君,而且他后面还有个我表兄呢。”

    徐进苦笑,“多谢壮儿女郎的宽慰,我好多了。”不好也得好呀。

    “不客气,就当是我对你送我的花的谢礼吧。”

    漆姑已经上了马车,站在马车上对壮儿道:“壮儿快过来。”

    “来了,表姐!”她小跑着上了马车。

    漆姑让壮儿先进去,她站在马车上,昂着头,双手抱胸,看向司马弘,一副绝不让他靠近的态度。

    司马弘笑看向漆姑,像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即使漆姑再如何横眉冷对,看着漆姑,都觉得是是他喜欢的模样。

    “好,我不上来,你赶紧进去吧。”司马弘哄道。

    漆姑才哼了一声,转身进了马车。

    徐进走过来邀请道:“司马郎君,不若你坐我的马车吧。”

    “多谢徐兄好意,心领了。”身后,阿泰已经签了司马弘的坐骑过来。

    司马弘对徐进道:“徐兄,快上马车吧,不然城门要关了。”

    徐进看了看天色,现在还早啊,从姑获山进城,最多一个时辰,时间绰绰有余。

    不等他问,司马弘一个翻身,上了那匹神采奕奕,浑身上下散发着油光的骏马。

    司马休渊文武双全,还曾在皇后娘娘的宴席上,砍下匈奴人的一只胳膊。

    他不过弱冠,就深得皇上陛下信任看重,还是司马家族的掌权人,样貌更是赛若潘安,如月如辉。

    徐进登上马车,看向身姿挺拔,修长俊逸的马上背影,黯然低头,转身进了马车。

    路程到一半时,司马弘下了马,他掀开漆姑马车的门帘,“漆姑,前面有刺客,你和袁大女郎呆在马车里,待我们清除了这些人,便可重新出发。”

    他的人已经探查清楚,那些人躲在路两边,人不少,这一次,义王是下了血本的。

    不过这些在他的预计范围内,所以才做这样的安排。

    “什么!”漆姑反应很大:“怎么回事!”漆姑想到上辈子,鸿雁让她和鸿鹄呆在原地,等她去搬救兵时的场景,她不要留在原地等待!

    司马弘看先身旁的表姐十分紧张,壮儿握住漆姑的手,“表姐,别怕,我和你一起。”

    漆姑手拉着壮儿,眼神却看向司马弘,“一起去,我不会留在原地等待。”上辈子,她就是等在原地,结果等来的不是救兵,是死亡。

    见漆姑的脸发白,司马弘最终妥协的点头。

    漆姑又问:“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

    司马弘道:“是我。”

    漆姑立即道:“那……我们分开走。”

    “不行!”司马弘不准漆姑离开他的可控范围内:“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你呆在这里,解决了他们我就来接你。”

    “司马弘!他们要杀的是你,不会特意绕开你来杀我,而且我带着壮儿还有徐进坐着马车目标太大了。”

    “漆姑,不要任性,要么等在这里,要么和我一起走。”司马弘给出两个选择。

    “我不是在任性,而是不想原地等死。”漆姑态度坚决:“就算你让我等在原地,等你走后,我也会让福莲他们调转马头,从南面进城。”

    “漆姑,你……还是不肯信我?”

    “换成你是我,有那样一遭,你还能信你自己吗?”

    漆姑说得坦荡说得直白,壮儿听得一头雾水,她感受到阿姊紧绷的身体,紧紧的抱着她的手。

    “是义王和郭家的人?”漆姑问。

    司马弘点头,漆姑又说:“他们已经急不可耐的要除去你了,因为你选择了大皇子?”

    “郭家的确是因为我站队等不及了,至于义王恐怕是早就恨我如眼中钉了,‘盐铁官营’触及到了他的利益。”

    漆姑想到,义王上辈子之所以有钱起兵谋反,就是因为他的封地专门经营私盐,半个大晋的盐都出自他的封地,这样大的利益怎会不催生出他的野心。

    看来准备之前那些刺杀司马弘的人,和义王也脱不了关系。

    这样的话,她更不能在原地等待了。起码,她从南面进城,还能去搬救兵。

    漆姑态度很明确,司马弘知道,她不会改变注意了,与其如此,不如尽力确保她的安全,他庆幸,她依旧愿意留一点信任给他,告诉他,她的想法。

    司马弘回头,叫来阿峰,“阿峰,你护送公主和袁女郎回城。”

    阿峰迟疑了,“郎君,还是让阿泰护送公主吧,我留在你身边,这次义王派来的人非同寻常,属下不能让你出任何差池。”

    司马弘墨色的眼,带着威压看向阿峰,“这是命令不是商量,事不宜迟,你赶紧护送公主离开。”

    阿峰只得低头道:“是。”

    漆姑带着福莲和阿峰等人,绕开北边的官道,从南面出发。

    司马弘看着她的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才重新上马,带着阿泰和早已准备在四周的士兵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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