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在看我了。
刘天循着视线回望,她却总是若无其事的转头。
她到底在看谁,是他还是谁的影子。
越相处,他的疑问就越深。
等到Fire和Max都对她表露出好感后,他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不论她眼里看到的是谁,只要看他就好了。
他把这个问题深埋心底,不揭穿就不会难堪,不揭穿,她的目光就会一直停留。他甚至思考过自己哪里最像,别扭地想模仿更多,可惜即便这样也留不住她。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终于到了不再有顾虑的时候,他却不想问了。
一切都不重要了,从此以后,不是谁的影子,而是我刘天。
……
哗哗——
路边树丛无风自动。
一辆面包车疾驰而过,有人在车后怒吼着一句脏话,那声音充满愤怒不是被抢了钱就是被抢了老婆。
伴随着怒吼声,一个重物咚地一声落下,一听就是好头。
“谁!谁要害我!”一个同样愤怒的女声在树丛中响起。
还在怒气中的三人循声望去,一个白衣女鬼披头散发在树丛中现身,她双目圆睁尽是怨毒,面上拖出一条鲜红的血迹一看就死不瞑目。
“鬼啊——”宗保胆子最小,对视的一瞬间打了个哆嗦就叫起来了。
“哪里?!”
塔兰特尔鬼片没少看,一瞬间被脑海里储存的恐怖画面吓得大脑宕机。来不及回头看,她一个劲地想到对面那仨身边去,人多才安心。
阿庆一看她的动作立刻拔腿就跑,心里那点怒气顿时被恐惧替代:“甘你娘嘞,她朝我们过来了!”
把棒球棍当暗器的阿猛大脑也短路了,本能地跟着兄弟们跑。
他们一跑,塔兰特尔心里更慌了,偏偏树叉子挂住衣服难以挣脱,她狠心一使劲,在裂帛声中脱身而出追了上去。
“站住!等等我啊!”她抬着手边追边喊,很想挽留那仨活人同她一起。
阿庆和阿猛人高腿长,没两步就超过宗保,宗保回头看着紧追不放的女鬼一整个开水壶成精。
他们跑得这么卖力,搞得塔兰特尔心里更慌了,这下更是认准了他们一路狂飙。
跑着跑着,阿猛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忍着恐惧回头观察。
“跑快点,她追上来了!”阿庆一阵风地超过他不忘催促两句。
这一看更觉得有问题了,阿猛的速度再次慢了下来,宗保伸着头惨叫着跑过被他一把拽住。
“干嘛啦!别拉我跑不快了啦!”宗保急得大喊,就算是好兄弟也不能跑不动了拉他垫背啊!
“淦!她有影子啊!”阿猛喘着粗气说出自己的观察。
听他这话,宗保使劲扣阿猛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强忍着恐惧回头看,那个恐怖的身影还在锲而不舍地追着他们。
“放手放手!有影子也不行啊!”宗保还是想跑,主要她那造型实在太瘆人了,还一副追着索命的架势。
阿猛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仔细点:“你看清楚,有影子,会喘气的,那踏马的是人啊!”
一骑绝尘的阿庆发现兄弟没跟上,秉持着有难同当的义气硬着头皮倒回来找人。
塔兰特尔见他们终于停下来喜出望外,光着的脚丫子又努力了许多。
“别过来!甘你娘的是人是鬼!”宗保厉声呵斥着,手上不忘摆出伏魔的架势。
确定他们不跑了,塔兰特尔弯腰撑着大腿喘气:“累死我了……啊……你们跑那么快……干嘛!”
阿猛这下肯定她是活人了,跑了个乌龙心底怒火更盛:“你追我们干嘛!”
塔兰特尔抬头,脸上因为奔跑而晕开的血迹吓得宗保和阿庆一个踉跄。
“你们跑我才追的!”
宗保气急败坏:“你不追我们怎么会跑!”
“放屁!是你叫有鬼我才跑的!”塔兰特尔擦着汗反驳。
“什么情况?”阿庆觑着眼睛打量她,看出来是人以后终于没那么害怕,“淦!害我跑得快断气了!”
塔兰特尔擦着觉得汗有点多,一看手心一片红:“我流血了?”
阿猛看向她的手,之前含怒甩出的棒球棍浮上心头,他眼神飘忽了一下才继续开口:“好了,是人就行,不准再追我们了!”
“你想屁吃!”塔兰特尔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心里忍不住冒火,“暗算了我还想跑!”
“谁暗算你啊!”阿庆冲出来不忿道,“明明是你在那里鬼鬼祟祟!”
“你管我在哪里!你就说是不是你们打的!”塔兰特尔两步上前要跟他们理论,宗保很从心地又是一个趔趄后退。
她一走近,阿猛就发现她看起来蛮悲惨的,一身白裙扯了个稀烂,上面还带着泥巴和枯枝杂叶,两只脚连个鞋都没有,跑了一路蹭了不少擦伤。
他心有愧疚地伸手按住阿庆的胸膛,语气和软地道歉:“不好意思棍子是我扔的,我跟你道歉,你想我怎么补偿?”
“干嘛道歉啦,你又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莫名其妙地出来。”阿庆的语气很是不服。
宗保狗怂地在一旁附和:“就是啦,还追我们跑这么久,魂都给她吓掉了!”
“什么意思,他不是故意的难道是我故意用头接他丢的棍子?!”塔兰特尔气得不行。
阿猛自知理亏,阻止了俩兄弟再说什么难听话,毕竟她看起来够惨了。
“对不起我兄弟说话不经大脑,你要看医生的话我带你去。”
塔兰特尔摸了下额头的伤口,血已经止了不算严重:“不用了,赔钱就行。”
“还得带我离开这里!”至少找个能住酒店的地方。
一听赔钱,想到刚被抢走钱的阿庆又是一阵怒火中烧,但碍于阿猛的眼色没有再说话。
“走吧,回头骑车。”阿猛一手一个推着兄弟。
“没气了嘞。”宗保抱怨着。
“这么远,没气也要骑啊,大不了报废。”阿猛也没好气,今晚实在太郁闷了。冒着生命危险换来钱竟然轻易就被抢走,该死的蝎子太阴险!
一路腿回机车那里,塔兰特尔终于感知到脚底板发出的抗议,烂裙子一撩坐到阿猛的后座上:“你先赔钱给我买双鞋吧,脚快废了。”
阿猛踢着脚踏低头,一只粘着灰的脚丫子踩在踏板上,伤口的红痕倒是衬得这脚白森森的可爱又可怜。
他回头,这里灯光足终于能看清她的样子,尽管半张脸擦着红色血迹,但是还是难掩她的美貌。
于是她一身狼狈倒是有了合理的解释。
阿猛沉默地启动机车,车胎没气跑不快,突突地声音却还不小。
“嘶——”
跑得一头汗被风一吹,后座的悲惨少女抽气一声,阿猛腰上一紧,柔软的身躯贴到了背上,他一个激灵僵硬了起来。
“怎么这么冷?”她哆嗦着抱怨了一句,两只手自觉地伸进了阿猛的口袋里。
骑车的阿猛吓一跳,车在路上扭出个S型:“你干嘛!”
“失血过多,冷!借个温暖不行啊!”她的声音倒是理直气壮,阿猛无奈只能忍受陌生人的手揣在兜里的异样感。
一路突突到大街上,塔兰特尔觉得自己有点被风吹僵硬了。别人都是长袖加外套了,自己身上只有条烂裙子,冻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下车了塔兰特尔还不舍得阿猛这个临时暖宝宝,依依不舍地把手从阿猛兜里掏出来。
阿猛让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干脆把外套脱给她:“穿上吧。”
“谢谢。”塔兰特尔接过穿上一气呵成,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阿猛看了她一眼表情怪怪的,最终还是按捺下中计的感觉让宗保和阿庆掏钱,他才出来身上没有现金。
阿庆也是光棍,掏出个手机就把两手一摊,两个人目光转向宗保。
“看屁啦!我也没多少啊!”宗保抱怨着,合着是冲他来的啊!
阿庆干脆上前要去掏他兜,宗保只能认命地掏出钱包:“找个机子取吧。”
宗保去取钱,塔兰特尔卡着身位让阿猛和阿庆挡风,时不时提脚搓掉卡脚底板的石粒。
宗保取了八千,阿猛皱着眉头说怎么这么少,边上塔兰特尔勾着脑袋打量。
宗保手一收把钱对折:“看三小,没见过钱哦!”
“这是台币,”塔兰特尔了悟,“那这里是湾湾?”怪不得他们说话嗲声嗲气。
这次又换地图了,还蛮有新鲜感的,个屁。
阿猛诧异地看着她:“你连在哪都不知道?”
塔兰特尔也很无奈:“问题不大,现在知道就行。”离开那个伤心地就行。
“走吧,去买鞋,我的脚底板马上要起茧了。”
她率先走着,一辆不长眼的面包车猛地拐弯过来,差点从她脚背上压过去。
“瞎啊!会不会开车!”
还没骂完车门就开了,塔兰特尔心头一紧,现在的路怒症都这么严重了,骂一句就要下来自由搏击?
车上人下来,塔兰特尔最先明白来者不善,塔兰特尔攻其不备,一个撩阴脚拿下首胜。
然后就跟阿猛这仨倒霉蛋一起被枪顶着拉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