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方的，蛮蛮才十六岁，你就让她去宗门大比，且不说此时去拿不拿得到大比前三，单单是她的安全这一条，你能保证吗？”
燕若之怒气冲冲地吼着大掌门，火力全开，她已经很久没有气成这样了。
“师妹放心，宗门大比那边会给参赛弟子准备保命的防护玉牌。”
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燕若之更是来气。
“保命玉牌？在你看来蛮蛮只要能活就行是吗？宗门大比上可不缺亡命之徒，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师兄，蛮蛮可是黎姐姐亲女，她本就不用去同那些人拼死拼活，只要健健康康无忧无虑的便好。你当年害了黎姐姐还不够，如今还要来祸害她的女儿吗？”
大掌门本很是淡定，直到听到燕若之的最后一句话，他的神色瞬间凝住，握着的茶杯都有了裂痕。
“师妹，当年的事……”
“你闭嘴！”
燕若之猛地一拍石桌，打断大掌门的话，整个人的气息都冷了下来。
“你没资格提这事。”
燕若之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再次坐下，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似乎全然看不见面前碎成几块的石桌。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把蛮蛮给我带回来，现在立刻马上。”
燕若之压抑着情绪，声音都沉了不少。
“师妹，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①，如果师姐在这里，一定不会为了保护蛮蛮而阻止她去历练。”
“我希望蛮蛮有一天能够独当一面，而不是永远待在我们的羽翼之下。”
燕若之的双手紧攥，指尖都因用力过大而发白。她不得不承认，大掌门说的的确在理。
沉默良久，她终是叹了口气，做出退让。
“蛮蛮的心魔封印不稳，待宗门大比结束后，尽快让她回宗一趟。”
……
燕若之的担心不是多余的，黎安的心魔封印的确是越来越松，总会时不时的出现暴虐情绪。
但她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早早地便赶到赛前宴，自顾自地饮酒。
赛前宴是特意为通过初赛的参赛弟子设立的，专门用于给他们放松心情，有的队伍甚至在此时就会开始结盟。
但黎安对这些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只想着找个清静角落喝喝酒，顺带观察下未来的对手。
可她不找旁人自有旁人来找她，南海蓬莱可是上四宗之一，虽然从这回的队伍平均年龄来看，黎安所属的这支队伍并不是南海蓬莱的核心，但燕若之唯一弟子的身份摆在那，没人会小瞧她。
这不，东林五岳的大小姐林瑶就上赶着来到她身边。
“黎师妹，你这十六岁生辰才过，怎么就这么急着来参加大比？”
黎安抬头，一眼就认出了她。
上回老祖寿辰上，自己同她比试一招致胜，她不服气硬是要再来一回，结果被沈晏清阴阳哭了。
这事黎安记得很清楚，毕竟她每回被沈晏清气得想死时都要用这些片段安慰自己。
告诉自己他那人天生就嘴欠，不是针对她一个人。
换作往日黎安肯定会想好好会会这位大小姐，但今日的她实在是没这个心情，只想一句话把她气走算了。
“宗门大比上可只看实力不看年龄，林小姐怕不是忘了上回你我之间的比试……”
林瑶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黎安的嘴，眼中有些气恼，这黎安懂不懂什么叫做人情世故，这么丢人的事偏要在这大庭广众下说吗？
想想自己今天过来的任务，林瑶松开捂住黎安的手，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快，维持着笑容。
“黎师妹，往事我们就不提了，你的队友们呢？怎么没看到人，听说里面还有你们大掌门的弟子沈晏清，你可和他比试过？”
林瑶冷笑，看我今晚不把你们这些人的能力探个清楚，到时自己定能报了那一招致胜的仇。
黎安看着林瑶拙劣的演技，一阵无语，这人连本该藏在心中的冷笑都能挂在脸上，怕不是把她当傻子，现在的套话都这么直白吗？
林瑶浑然不知自己已然暴露，她抬头，正好撞上黎安直勾勾的眼神。
她心中咯噔一下，有些怀疑黎安看透了自己的想法。
黎安收回眼神，没管林瑶因慌张而凝固的笑容，向来有仇现报的她拎起酒杯便往桌上砸去。
林瑶立马托住即将砸下的酒杯，暗道不好。
“我只是好奇你们南海蓬莱派出的弟子会有多厉害而已，黎师妹既不喜这个话题我们换个便是。”
南海蓬莱，这四个字倒是提醒黎安了，这些天自己太累了，竟忘了那些人将自己当替身一事。
她抬起被林瑶托住的酒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赤色，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心魔已经影响到了她。
林瑶紧张地看着黎安的动作，心中暗恼，早知道就不该招惹这位，这人发起疯来自己可招架不住。
“谁说我不想聊这个话题的？”
黎安笑着看向林瑶，这一笑千般娇俏万般明媚，但林瑶却没功夫欣赏，只觉后背发凉。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林瑶都有些害怕了，她微微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黎安接下来的话打断。
“你刚刚是问的是我的师兄沈晏清吧？他的修为是八境后阶，拥有难得一见的冰火双灵根，本命法器为冰火双剑，冰属性的那把叫初一，火属性的那把叫十五，意为‘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②，他剑术厉害，又多智近妖，很不好对付。”
“南海蓬莱这回总共派出八名弟子参赛，分为两组，另一组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我们这组我可清楚得很。林小姐还想知道些什么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明明是在孟夏五月，林瑶却打了个寒颤，本能地觉得反常。
“你……”别说了，我害怕。
林瑶刚说出个“你”字就被黎安强势打断。
“看来林小姐想进一步了解下我的情况，真是荣幸。”
“我如今是八境初阶，水灵根纯度百分百，本命法器是玉笛水月，主修幻术，辅修剑术，若和我对战一定小心身边的一切，眼见不一定为真哦。”
谁家正常人会像黎安这样，报自家队伍信息跟报菜单样的，林瑶见黎安停下喝水，颤着音开口。
“我不……”想听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林小姐别急，我只是润润喉而已，不是不讲了。”
林瑶的话再一次被打断。
“我们队里另一位女修名叫紫芙，今年十六，修为八境初阶，灵根纯度九十九，属性木，本命法器是内经九针，最擅长的是毒术，当然，医术也不错。她出自迷迭谷，那里的毒以阴狠闻名，千万注意。”
黎安越说林瑶越忐忑，直觉告诉她黎安是故意透露这些信息的。
她本以为黎安是想放出假信息混淆视听，可结合目前所得的情报来看，黎安说的完全符合，极有可能是真的。
但她实在是想不通，黎安这人可是连她自己的情况都透露了，究竟意欲何为。
绝对有阴谋，只是自己还没悟出来。
见黎安还要继续往下说，林瑶实在是惊恐，想要起身离开。
可黎安却死死地抓住林瑶的手，让她无法动作。
“最后要说的这位在我们队伍中负责防御，他叫随春生，目前八境初阶，土灵根，本命法器是磐石甲，他的攻击有所欠缺，防御却固若金汤，虽打不死人却能耗死人。”
黎安正说得起劲，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师妹在这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是沈晏清，黎安转头，面带笑意，她都说得差不多了，师兄就算要阻止也晚了。
“林小姐对我们蓬莱弟子好奇得很，我就和她随便聊了下。”
沈晏清看向一旁的林瑶，问道。
“是吗？”
林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这师兄妹俩都是天人之姿，现在还一同笑着看向她，可林瑶却高兴不起来，反而吓得紧，这两人藏在笑中的压迫一个比一个可怕。
“林小姐摇头做什么，难道一开始不是你好奇来问我蓬莱弟子的事吗？”
林瑶一愣，好像的确是自己先来找黎安问这些的，可她是真没料到黎安会把这些全盘托出，还说得这般清楚，她也不是没想过叫停，中间躲了好几回都没躲掉。
林瑶看着周身气压越发低沉的沈晏清，试图解释一二。
“的确是我先问的，但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想稍微套点话就走，我是真没想到黎师妹会说得这么详细。”
林小姐，你自爆了。
黎安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绕到林瑶面前，故作惊讶。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套我的话？”
她一手拉住林瑶，一手轻捂心口，脸上的笑容一收，装作一副难受的样子。
“林小姐，亏我这么信任你，你怎么忍心这么做。”
林瑶微微张口，却不知从何辩起，毕竟从表面上看，黎安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