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NTC俱乐部。

    “Game ,村上对手冢,6-5,村上领先。”

    场外的观看区,“哎呀,看来手冢这次要输了。”教练对看台上的埴之冢羊道。

    “嗯。”埴之冢羊并不意外道。

    很明显场上的手冢国光体力快要消耗殆尽,而对手也很清楚这一点并成功将比赛拖进抢七,最后的结果只会是手冢国光先被对方拖死。

    结果不出意料,“Game set,村上胜出,7-5。”

    村上握住手冢的手,看着眼前的小孩眼底只有欣赏,嘴上感慨道:“你可真厉害,我要不是成年人,体力比你好,不然这场比赛就是我输了。”

    手冢国光汗如雨下,费力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实力不够。”

    村上的大手拍了拍手冢国光的背部,把手冢国光拍得一个踉跄,“大人的夸奖要好好接受才是。”

    “是,多谢前辈指点。”手冢国光重新站直身子,推了推被汗水浸湿镜架险些滑落的眼镜,近期刚配的眼镜,他还有些不习惯。

    村上催促手冢国光快离开,“快去休息吧,多补充一些水分。”

    等手冢国光离开后,村上摇头晃脑道:“呀嘞呀嘞,现在的小孩可真是不得了啊,迟早要被这些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教练将毛巾递给眼前这个浑身湿透的小孩,“真遗憾,要是你那个招式能早点使出来说不定就赢了。”

    手冢国光接过毛巾,道了声谢,没有搭理教练后面说的话,他从不假设如果,输了就是输了。

    他扯过网球包,现在他没力气再绕路去出口,而是直接翻过矮墙到看台,疲惫地走到埴之冢羊身旁。

    埴之冢羊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道:“恭喜,你的技术又进了一步。”

    手冢国光露出一丝浅笑道:“嗯。”

    埴之冢羊往旁边挪了挪,给手冢国光空出个座位,下一秒手冢国光瘫坐在位置上,这场比赛的消耗远比他表面上看的要大很多。

    赛场上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

    这次俱乐部举办业余选手大赛,他作为年龄最小的参赛选手,在身体素质比不上对手时他能用的唯有技术和头脑。

    他就是靠这两点赢过前两场比赛,但第三场对手的技术并不弱,他一度被逼入毫无反手之力的境地,不过也得益于此他才能有所突破。

    手冢国光脱下眼镜,直接将毛巾盖在自己脸上,声音透过毛巾有些沉闷,“你说的没错,与强者对决真的能逼迫自己成长,突破自己的极限。”

    幸好当时听她的话参加了这次大赛,虽然是场注定要输的比赛,但是他得到了远比他想象要多得多。

    三场比赛下来,他的技术跟比赛前相比已经有了质一般的飞跃,教练也说他的球商提高了不少。

    埴之冢羊眉梢轻挑,那当然了,没人比她更懂得这个道理。

    埴之冢羊掏出水壶递给他,顺带提及他在比赛时使用的招式,“比赛后面你用的旋转球很有意思,让球主动往自己的方向移动。”

    手冢国光将毛巾从脸上取下,重新带回眼镜,他伸手接过水壶,面露无奈道:“对方一直在消耗我的体力,我要不想中途倒在比赛场上,只能想办法尽可能减少跑动,起初只是个设想,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埴之冢羊回想起比赛时的场景,推测道:“现在你可以将球吸引到距离你半径三米左右的位置,等你将那招完善后这个距离应该可以再缩小。”

    手冢国光表示认同,“我确实感觉那个距离并不是最小距离。”

    “之后我们找个时间练练?”埴之冢羊跃跃欲试,“我有点想试试要怎么破解这招。”

    “好。”手冢国光由她。

    手冢国光喝了口水壶的水,清凉的液体流入,微酸的青柠味道充斥整个口腔,刚刚还像火烧一般的喉咙瞬间得到缓解。

    手冢国光看了看水壶,“...这水。”

    “嗯?”

    手冢国光又喝了一口,肯定道:“这不是普通的水。”

    他向身旁人求解:“这是什么水,喝的时候我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埴之冢羊为他解答:“这是电解质水,我按书上做的,主要用于在剧烈运动后迅速补充人体流失的水分和电解质,维持电解质平衡和酸碱平衡。”

    “原来如此。”手冢国光喝水的动作没停,转眼容量为1.5L水壶里的水就没了大半。

    最后埴之冢羊看不下去,手一伸,水壶瞬间回到她手里,她提醒道:“电解质水不宜过量,喝多会打破人体内电解质平衡。”

    可是他觉得他还能再喝点的,手冢国光瞄了眼水壶,眼中带着几分不舍。

    他转移注意力,“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埴之冢羊看了眼时间,“还早,你再多休息一会儿。”

    手冢国光将毛巾挂在脖子上,仔细回想道:“今天是你的半决赛和决赛。”

    “对。”

    “听说你半决赛的对手是空手道强校的王牌,她们学校空手道部去年拿过全国空手道团体赛的冠军,今年她们也闯进全国半决赛。

    决赛的话不出意外会是早川,她好像是道场的女儿,实力很不错,是夺冠的热门选手...”

    埴之冢羊看着对她对手资料如数家珍的手冢国光,“你好像比我还清楚的样子?”

    手冢国光轻咳一声,“上次去看你比赛时听旁边的观众提过。”虽然他私底下也调查了一些。

    之前埴之冢兵卫拿了一张U14空手道个人赛的报名表让埴之冢羊填,说是让她去体验一番。

    填完表后埴之冢羊并未将比赛放在心上,一切生活照旧,只在比赛当日独自一人前往比赛场地,打完就回家,也没跟任何人提起,仿佛她只是去运动公园逛一圈。

    还是手冢国光发现他最近常在某个时间点找不到人,一问才知道她去参加比赛,还找她要来比赛日程安排,之后场场跟随。

    埴之冢羊从地区预选赛一路闯进全国大赛。

    这次半决赛和决赛的比赛场地设在东京体育馆。

    两人踩点赶到体育馆,埴之冢羊在收下手冢国光“不要大意”“全力以赴”的叮嘱后,转身走进选手专用通道。

    又在工作人员诧异的目光下淡定地接过选手证,顶着周围无数打量的目光推开写有她名字的选手室。

    工作人员在埴之冢羊离开后窃窃私语。

    “喂,你看到了吗,她就是那匹黑马,埴之冢。”

    “真的假的,怎么这么小?”

    “我亲眼看到选手证上写着的!怎么可能有错!”

    “当然小了,人家才10岁,小学五年级。”

    “哈?小学五年级打败一群国中生闯进全国半决赛,怎么没看到有人报道,这难道不比报道那些国中生更有爆炸点?”

    “我听说是人比赛一结束就走,那群记者完全逮不到人。”

    “这么神秘?”

    “对啊。”

    “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

    埴之冢羊换好道服,提上护具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踏入进场通道,抵达出口时刺眼的白光令她下意识抬手举至额头。

    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瞬间涌入她的脑海。

    好吵。

    工作人员站在出口,冲埴之冢羊竖起大拇指,“祝你好运。”

    埴之冢羊礼貌道谢,面色平静地踏入场地,拎着包直径走到场外的候赛区。

    刚把包放在椅子上,抬起头正好对上手冢国光那双褐色的眼睛。

    她眨巴了下眼睛,地位转换了呢,前不久还是她坐在看台上看他,现在是他坐在看台上看她。

    埴之冢羊收回目光,转头向右侧看去,从她进场的那一刻起,各种目光投加在她身上,唯有现在这一道让她感受到敌意。

    与她目光交汇的是一个高大的少女,清秀的长相,齐耳的短发,小麦色的肌肤,看上去是很健康。

    看来这就是她今天的对手了。

    埴之冢羊不再关注,坐在选手椅上有条不紊地给自己带上拳套、护脚、护胫...

    佩戴好护具,又戴上头盔,埴之冢羊站起身简单活动一下四肢,好让身体适应。

    哪怕已经穿了不下二十次,她依旧不习惯这些,即便这些束缚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她。

    “现在开始U14全国空手道个人赛准决赛第一回合。”

    “红方,埴之冢对蓝方,小沼泽。”

    “双方敬礼。”

    “比赛开始。”

    说实话,在手冢国光说过她半决赛的对手是去年全国冠军的王牌,她内心不是没有期待,期待她能带来不一样的体验。

    但结果令她有些失望。

    青少年组的比赛时长不过两分钟,第一分钟往往是试探阶段,通过移动、假动作等行动试探,寻找机会突进攻击。

    然而即便在她把试探的机会让给对方的情况下,对方也只是浅尝而止,之后更是全程都在防守。

    在进攻阶段,她又试探性留了个破绽给对方,对方也抓住这个机会,却在身体旋转之际动作突然停顿了,然后硬是收回了动作,错过进攻的时机。

    埴之冢羊:“?”

    打了这么多比赛,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把回旋踢收回去的,虽然跟她期待的不一样,但她确实开了眼界。

    这还不算完,之后埴之冢羊发现对方每每使出高难度动作时总会在中途把动作收回去。

    就像是对方身体有想法,但脑子也有自己的想法,当身体和脑子的想法不一致时脑子的想法占了上风,强行收回身体的动作。

    埴之冢羊:。

    这又是在玩什么?

    之后埴之冢羊不再给对方机会,主动进攻,将对方逼至角落,紧接一个后踢。

    这时对方直接下蹲闪避。

    埴之冢羊:。

    她也没想到对方宁愿被判“消极防守”也要避免手臂和腿部的撞击。

    对方在害怕受伤。

    看出这一点,埴之冢羊瞬间失去比赛兴致,看了眼自己的分数,只要再拿三分就能结束比赛。

    于是果断近身,左右勾拳击向对方腹部,对方格挡后反被埴之冢羊一个上段踢擦过头部。

    裁判抬起手,“停手。”

    “红方,上段踢,有效技术攻击,三分。”

    “比赛结束。”

    “胜者,红方,埴之冢。”

    在双方行礼时,又一次对上对手的目光,这次埴之冢羊从她眼底看出了不甘。

    埴之冢羊:“?”不打的是她,消极对待的也是她,那她到底在不甘些什么?

    埴之冢羊不解,带着点小郁闷离开比赛场地。

    这场比赛是她打得最无厘头,也是最无趣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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