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就想说了,手冢你的柔韧性很不错啊,近身球和脚边球处理得很棒。”不二周助夸奖道。
手冢国光解释:“我有在练柔道。”
其实在练柔道前他的柔韧性并不好,体测时坐位体前屈是全班垫底的存在,在开始练柔道的那几天他差点没爬着离开柔道场。
这几年来爷爷对他柔道的要求从来没有放宽过,他也不敢有半分懈怠,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体现在网球上就是肢体协调,一些高难度动作他也能轻松做到。
“诶,是这样吗,好厉害。”不二周助笑着说,“说起来河村好像也有在练空手道,所以他的力量很大,我要不要也练点什么好呢,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河村隆连忙摆手道:“不不不,那是小学时候的事了,现在已经不练了,而且我从小力量就大。”
“是吗,那可真遗憾。”不二周助一脸失落。
“原来如此,得到珍贵的情报了。”乾贞治再次拿起本子和笔,沙沙地开始写,丝毫不在意这是在路上。
大石秀一郎很忧心,提醒他:“乾,你这样很危险,小心摔倒。”
“柔道可以改善人体柔韧度和增强心肺功能,空手道有利于增强肌肉力量和耐力。”乾贞治手充耳不闻,自顾自的道。
大石秀一郎无可奈何,只能紧跟在乾贞治身旁,时刻关注他,以至于没注意到眼前的电线杆。
“砰!”一头撞上。
声音之脆吸引了前头的注意。
“没事吧,大石。”河村隆连忙走过来。
大石秀一郎放下额头的手,露出额头上的一个包。
他忙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疼,等会就好了。”
手冢国光道:“大石,你太大意了。”
不二周助也道:“大石,多加小心。”
乾贞治也停下手,淡定地提醒他:“这附近的电线杆挺多的,走路记得多加注意。”
你以为我是因为谁才撞上的?!
大石秀一郎额头青筋暴起,朝乾贞治喊道:“既然你知道,那就不要在路上边走边写!”
乾贞治面色如常道:“我家就在这附近,这里的地形我很了解,所以就算不看路也没事。”
大石秀一郎不依不饶,试图让对方了解这么做的严重性,“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不看路,要是有人撞过来了怎么办?”
“真是固执。”乾贞治无奈地叹了口气,仿佛对方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真拿你没办法。”
说完合上本子。
在大石秀一郎再次暴起前,他绕过大石秀一郎,向手冢国光走去,最后停在自行车后座的位置。
“埴之冢,有些事我想咨询你一下。”乾贞治推了推脸上的方框眼镜,平静地道。
大石秀一郎忍不住伸手道:“乾,你这是又在做什么?”
他怎么感觉自己有操不完的心?
乾贞治:“不是你说很危险,不让我这么做吗,那我只能趁现在大家都停下的时候询问。”
大石秀一郎:“在怎么说也不能...”
乾贞治回道:“当事人没意见的话不就行了。”
“你问吧。”埴之冢羊放下手上的书道,阻止这场无意义的争吵。
乾贞治重新拿起本子和笔,认真道:“还请告诉我手冢每天几点睡,又是几点起床。”
不二周助&河村隆:“???”
大石秀一郎:“!!”
手冢国光:“......”
乾贞治又继续道:“因为你和手冢是幼驯染,我想你对他肯定很了解,不知你是否知道他的饮食习惯,如果知道的话还请务必告诉我。”
“手冢从来不参加网球部的早训,你知道他都进行怎样的训练吗?”
“他经常听哪种类型的歌?”
“他有玩游戏吗?”
“他在网上有社交平台账号吗?”
“他又...”
乾贞治不间断抛出问题,众人完全反应不及。
一旁的不二周助摸着下巴,面露思索道:“乾难道是手冢的粉丝?”
手冢国光镜片一闪,沉默不语。
河村隆露出尴尬的笑,“我觉得并不是。”
大石秀一郎看着离埴之冢羊越来越近的乾贞治,上前伸手拉住他的后衣领,“乾!”
“唔!”猛地被勒住喉咙的乾贞治,不死心还想再往前凑凑。
眨眼间,眼前的人却不见了。
埴之冢羊手一撑,轻松从后车座挪到了前车座上,瞬间拉开和乾贞治的距离。
大石秀一郎见状才松开乾贞治的后衣领,头疼道:“乾,你这是在做什么,变态吗?”
乾贞治直起身,有条不紊地整理自己的制服,缓缓道:“真是失礼啊,大石,我不过是在收集情报。”
大石秀一郎反驳:“收集这些情报到底有什么意义?”
乾贞治哼哼,“就让我来给你讲解一下。”
他道:“知道睡眠质量可以了解到对方的睡眠效率,饮食结构可以了解他的基础代谢率,进而推断出他的续航能力。”
“询问他是否玩游戏是想知道他游戏输赢的反应,这可以初步测试他的逆风抗压能力,知道社交账号我就可以去查看他的社交媒体更新频率,进而推断出他的注意力分散倾向。”
他如愿在大石秀一郎脸上看出惊讶的表情,他满意地露出笑来,“不可以小看数据,数据是能够成为武器的。”
大石秀一郎表情十分复杂,“所以你是为了打败手冢才像个变态一样。”
乾贞治脸上淡定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了,“都说了不是变态!”
河村隆打圆场道:“乾,原来你这么想打败手冢吗?”
乾贞治推了推方框眼镜,“当然,我就是为了打败他才走上数据网球这条路的。”
对此手冢国光不以为意。
“呵呵~”不二周助笑道,“好强的信念感。”
大石秀一郎瞬间脑补两人在网球场上的爱恨情仇。
手冢打败了乾,从此乾立志打败对方,踏上一条不为人知的道路,甚至不惜被人误解为变态。
大石秀一郎被自己脑内的小剧场感动得眼眶都红了,“乾,原来你和手冢还有这样的过往。”
“......”手冢国光感觉他误会了什么,“在加入网球部前我并不认识他。”
大石秀一郎一愣,“诶?”
这下他更怜惜乾贞治。
他转手拍了拍乾贞治的肩膀,“乾,你也太可怜了,手冢他都不记得你。”
手冢国光:。
他很少体会到这种沟通不顺畅的感觉。
埴之冢羊看出他脸上的憋屈,没忍住轻笑一声。
因为手冢国光站在车旁,双手握着车把手,保持车的平衡,而埴之冢羊此时又坐在前车座上,所以两人离得很近,以至于他没有错过埴之冢羊轻微的笑声。
手冢国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只能再次解释道:“我清楚地记得我没有和他打过比赛。”
“是吗?”
河村隆也信了大石秀一郎的说辞,这时听到手冢国光反驳,他连忙转头看乾贞治,“乾?”
乾贞治点头肯定了手冢国光的话,“是的,我们并没遇到过,在此之前我打的是双打。”
他继续道:“只是我看过他的比赛,精湛的技术让人敬佩,我想着总有一天要和他打一场,那时我注意到数据网球的存在,从此决定踏上数据网球手的道路。”
“原来是这样。”激情瞬间退去,大石秀一郎有些失望。
乾贞治重新将目光投向埴之冢羊,语气急切又诚恳,“所以还请务必告诉我这些情报。”
一旁的手冢国光没有阻止。
敌乃己身,他的敌人永远只有自己。
他不畏惧别人的追赶,也不在乎乾想通过收集他的情报来打倒他。
手冢国光不在意,但埴之冢羊未必想配合。
她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数据网球很厉害吗?”
乾贞治理所当然道:“当然,所有关于网球的事我都知道,在大量的数据中筛选、分析出有利的情报,在比赛上利用情报,提前预判选手的行动进而击败对方,这就是数据网球,数据拥有无限的可能。”
埴之冢羊突然问道:“那你知道这附近有哪些网球用品批发市场和专卖店吗?”
“……”乾贞治脸上的笑瞬间凝固。
众目睽睽之下,他额头微微渗汗,手不停推着眼镜,支支吾吾道:“这...”
埴之冢羊“诶”了一声,尾音拖得很长。
乾贞治的心也被高高提起。
“你不知道啊。”她失落道,
“我还以为数据网球连这些也会有了解的,难道是网球用品不重要吗?”语气透着惋惜。
不,还是很重要的,乾贞治在心里默答。
“原来数据网球也不知道啊。”埴之冢羊意味深长道。
也没有你夸的那么厉害嘛。
这话传到乾贞治的耳里仿佛是在说数据网球也不过如此,好像是在质疑他之前信口开河。
士可杀不可辱!
数据网球的尊严不能被踩在地上!
“我知道了。”乾贞治啪地合上本子,眼中燃起斗志。
他一脸严肃对埴之冢羊说:“我会向你证明数据网球的威力!”
他又道:“我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明天见各位。”
“啊?”大石秀一郎被乾贞治一阵风一阵雨的搞得一愣一愣的,“哦。”
乾贞治离开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在其他路口分离。
最后只剩下手冢国光和埴之冢羊两人。
这时埴之冢羊已经坐回自行车后座上。
手冢国光面露些许犹豫:“那个乾...”
“嗯?”埴之冢羊睁着无辜的双眼。
手冢国光对上她的目光片刻后,摇了摇头。
他平静道:“...不,没什么。”
中了这么简单的激将法,乾你还是太大意了。
他问埴之冢羊,“为什么你想知道网球用品的批发市场和专卖店?”
埴之冢羊轻晃了晃腿,没有隐瞒道:“大和部长今天把社团资金交给我了,包括之前的账本也一并给了我。”
手冢国光:“有什么问题吗?”
埴之冢羊直言不讳:“一团乱。”
埴之冢羊:“我想重新调查一下市场再做打算。”
手冢国光问:“需要帮忙吗?”
“目前不用。”埴之冢羊道,“等乾那边的初步调查吧,到时候你再陪我跑一趟市场。”
手冢国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
埴之冢羊又问:“今天你还要去俱乐部吗?”
最近手冢国光跑俱乐部的次数增加了不少。
上了国中后手冢国光在家附近的一家高级网球俱乐部办了张会员卡,里面设施齐全,有时候他会去那里练习。
手冢国光点头,又问道:“你要去吗?”
埴之冢羊也有俱乐部的会员卡,当初和手冢国光一起办的。
“嗯。”埴之冢羊,“今天想活动一下。”
正好今天学校有体育课带了运动服,球拍也在手冢国光那。
之后两人去了俱乐部,在前台做好登记后便分开了,埴之冢羊从手冢国光手里接过球拍便进了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直接去她常用的球场。
先给发球机设好程序,便走到场地的另一端。
“嗡——”发球机运转,然后按固定程序将球发射出去。
埴之冢羊手持球拍,全神贯注,预判来球,快速移动,一道黄色的残影划过网,却无法逃离那双眼睛。
身体下意识调整最舒适的姿势,精准挥拍——“砰!”清脆的声音令人心情愉悦,球被打回对面的半场。
不断跑动、盯球、转体、挥拍,尽数将球回击到对面的球场。
整个球场回荡着有节奏的“砰、砰、砰”的击球声,以及球在发球机里滚动和机械运转的声音。
说是活动一下,埴之冢羊还真只和发球机对轰了一个小时的球便停了下来。
结束后心情舒畅,脑袋上顶着一条毛巾重新进了更衣室。
再出来又是一只干干净净的小羊。
出来后她想了想,抬腿朝稍远一点的球场走去。
球场里的手冢国光正在进行多球定点训练。
他站在底线中点,膝盖微微弯曲,汗从额角淌下,汇集在略圆润的下巴,最终狠狠砸在地面上,留下深色的痕迹有迅速消散。
目光死死锁住网带对面的发球机,机械无情地吐着球。
左脚蹬地,右肩送出,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锐利的轨迹。
球撞击球拍,“噗。”一道轻微、沉闷、令人不快的声音。
落点靠下了,手冢国光抿紧嘴唇,在下颗球到来前重新调整挥拍角度。
球划破沉闷的空间,精准撞击在拍面最精准的那个点上,甜区。
“砰!”这次是清脆、干净的声音,是一种能让人上瘾的声音,手臂也舒畅无比,没有丝毫刺痛和不适。
还远远不够!
甜区是指网球拍面上最佳的击球区域,用甜区击球震动最小、力量最大、控制最佳,同时也意味着极致的效率,稳定的发挥和更好的预防伤病。
如今他已经能够在多数情况下主动用拍面的甜区来击球,能够初步感知并微调,击球的质量也较高。
但教练曾对他说,作为业余选手他只需要掌握甜区击球,但若是以职业选手为目标,那他就不能只满足掌握,而是要将其内化为本能。
球场被一声声撞击声所统治,手冢国光的眼睛越来越亮。
粗重的呼吸和心跳撞击胸腔的沉闷声,他已经听不到了,包括球场的任何声音也彻底消失在耳边。
浑身的肌肉也堆积了酸胀感,但他没有停。
一次又一次的击球中,他在捕捉身体动作最细微的偏差,剔除掉错误,努力去追寻那一声响彻在脑海的脆响,每一次挥拍都是在与身体的对话,是在雕刻身体的记忆。
此时他的心不为所动,平静得像一望无际的湖泊一般。
一次又一次的挥拍,看着黄绿色的网球飞向底线的一小块区域,看着球落地,看着球在地上滚动,最终归于平静,再次等待下一颗球的到来。
球场上散落了无数的网球。
场外的埴之冢羊站在围网外静静看了一会儿,想着一时半会是不会结束了,便回到俱乐部的休息室。
休息室提供了柔软的沙发,也提供不少独立桌椅。
埴之冢羊先在自动贩卖机那买了瓶冰冰凉凉的Qoo和乌龙茶,最后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将饮料放置在桌上。
从包里掏出书,随着一个个黑色的文字她渐渐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以这个角落的位置为隔阂,时间仿佛被一分为二。
角落里的时间流速放缓,甚至逐渐凝固,人走人停的休息室喧哗声不止,却丝毫传不到这个角落里。
手冢国光背着网球包走进休息室,目光环视一圈,便注意到角落里那无形的气场。
他习以为常地走过去,坐下。
他看了眼对面无知无觉的埴之冢羊,没有出声打扰,将目光落在桌上已经毫无水汽的饮料,以及饮料底端那一小滩水渍。
判断其中的乌龙茶应该是他的,很自然地将乌龙茶拿了过来。
一口一口轻饮。
淡淡的茶味,清爽解渴,回甘生津,为他洗去身上的疲劳。
他放下乌龙茶,主动拿起立在桌腿旁的球拍,细细检查上面的拍线,轻轻敲了敲,确认无破损后将其收纳进网球包里。
自从这支球拍住进他网球包后,平日里多是他在护理自己球拍时也连带着它一起护理,需要维修也会送去维修,待遇与他的球拍别无二致。
就在他想要不要也掏出书来看时,对面有道铃声响起。
埴之冢羊掏出手机,关掉提前设好的闹钟,抬眸看了眼对面的手冢国光,随即低头将紫藤花书签夹进书页,合上书并收进书包里。
后又拿起桌上的Qoo。
“咔”打开罐上的易拉环。
橙色透明的液体,酸酸甜甜,非常适口。
目光也落在对面的手冢国光身上,他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水汽。
她的思绪也飘回她站在球场外看手冢国光训练时想到的事。
按手冢国光现在的水平他需要是针对性训练,教练每个月都会对手冢国光进行考核并为他安排下一阶段的训练。
网球部现在的训练对手冢国光的帮助并不大,不够的训练量他往往要通过私下训练补回来。
但这在埴之冢羊她看来是在浪费时间。
一年级部员不仅要接受统一、基础的训练,同时还要负责打扫球场等后勤工作,她旁观了一周,确认网球部对手冢国光弊大于利。
这个网球部还有待着的必要吗?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对此手冢国光的回答是,他需要通过实战来磨练自己。
纵使他的技术磨练得再好,如果不能在比赛上施展就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小羊平时也会陪他训练,但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网球不过是占据她生活的一小部分,而她已经将这部分里的大部分时间花在他身上,他不能再要求更多的了。
埴之冢羊一只手手臂支在桌上,单手托腮,撇了他一眼,语气平静道:“即便引起了学长的反感?”也不后悔吗?
手冢国光不以为意。
“你已经差不多把网球部里的非正选打了个遍,如果你还想和不一样的选手相遇就只能参加比赛,但一年级生到夏季前不能成为正选,你要想参加团体赛就要等明年了。”
埴之冢羊再次问道:“花一年的时间等待好吗?”
手冢国光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
他继续道:“我可以参加秋季的个人赛。”
埴之冢羊看出他是真不在意,便打消了心里的念头,毕竟手冢国光又不是露丝,任由她摆布。